希孝常为护万丰镖局镖货,与西漠四怪拼死相斗,更砍断哀老怪的左臂,惊得其他三怪大惊之下齐力对战。希孝常辗转硬拼渐落下风。乐老怪“嘎嘎”两声,忽的欺身而下,借由怒老怪与喜老怪之力撩起拐杖棒击希孝常,逼得他连连后退,喜老怪趁机扬起长杆矛反扣希孝常下盘。
希孝常在三怪奇攻之下更是吃不消,眼见身后渡口长廊已到尽头,再无去路,心急之下,旋身倒转,长出一刀。
三怪齐身杀到看准他所出的正是方才逼退乐老怪并砍伤哀老怪的一招“指天画地”急忙收招欲退,却见希孝常竟趁此机会往长廊尽头跑去,同时一惊。原来方才希孝常并未使出实力,只是虚晃一招逼退三怪,欲借机跳入河中。
乐老怪“嘎嘎”两声,大喝道:“叫他跳入河中就糟了!”
西漠四怪常年身居大漠,不识水性,若希孝常跳入水中逃走,那他们便无计可施了。乐老怪一叫,立刻让其他三怪想到此事。眼见希孝常就要跳入水中,长廊尽头忽然青光一闪。一个身着青袍的男子凌空扑下,蓦然出手攻击希孝常的后心。希孝常下意识地提刀格挡。那人长剑直下,刀剑在空中交戟,发出一声巨响。希孝常身心一颤,只觉胸口一阵闷痛。此时渡口长廊之下,水花四溅而起,形成一道水幕,好不壮观。
西漠四怪只觉一股迫人的强风吹来,顿时莫不心惊口呆,料想那人功夫如此了得。希孝常是吕天刀的得意弟子,天刀诀虽比不上吕天刀那般使得出神入化,但也是称得上是精纯,他西漠四怪武功尽传自乌孙曜嘉,在西漠一带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四人斗死拼活与希孝常在渡口纠缠半响,也未能尽快得手,抢得木箱,哀老怪更赔上左臂,四人也未摸得着那木箱一下。而那青袍男子,一出手便让希孝常吃不消,其功夫可想而知。
四人正站在远处思考对策时,希孝常突然口喷鲜血,那青袍男子诡秘一笑,立时夺去他腋下的木箱。西漠四怪见此互相使了眼色,起身围攻,哀老怪左臂虽断,但丝毫未有退缩,手持铁蒺藜纺锤扬天挥旋,那铁蒺藜纺锤一头装有柄,一头装有铁刺,那铁刺虽没有喜老怪长杆矛上的铁刺长,却要锋利许多。青袍男子本抱箱挡住了乐、喜、怒三怪的攻势,此时却让断臂的哀老怪挡住去路。哀老怪单手持锤连挥,封死了青袍男子前方,其他三怪此时已经追了上来。
五人一时间陷入鏖战。西漠四怪总结方才对付希孝常时的漏洞之处在于四人各自攻守,未曾协力,这才奈何不了希孝常,此时面对比希孝常更强劲的对手,四人立时改变战术,或攻或守,攻守兼备!
那青袍男子目的是抢木箱,此时木箱到手,心里放松了一些,出手未像先前对付希孝常时那般凌厉,只是见招拆招,待渐渐发现四人争战不休时,心中渐乏。扬天一剑自左而右劈扫过来,西漠四怪稍得优势丝毫不避,硬碰硬地接了这一招,
刀剑金戈空中交汇,“叱”得一声,擦出火光。四人蓦然后跌,心中大震,只觉拿着兵器的手虎口一阵麻痛,这才知对方已经开始转守为攻。当下不由有些发虚。
就方才青袍男子打伤希孝常的那一招,四人便知这人功力深厚,四人虽身受乌孙曜嘉功力亲传,在西漠一带鲜少遇到对手,而近几年涉足中原武林,能真正叫几人如此心虚的却是屈指可数!看那青袍男子的年纪在四五十岁左右,除了万丰镖局吕天刀、乔万三之外,能让几人想起来的也就武当掌法墓含若、别鹤山庄司空玄、西岳龙门单秋信、华山掌门戴青松、衡山掌门吴中刢,但见武功招式,却不是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人。
斗战几时,那金皮箱子在几人中间转手多次,西漠四怪渐处下风,乐老怪跳转出来,心中一凛,忖道:“这人武功似乎并非来自中原!他到底是谁?”
正想时,那青袍男子猛刺一剑,逼得其他几人各自掠退,乐老怪急上前扶住喜老怪,嘎嘎两声问:“怎么样?”
喜老怪道:“我中了那人的剑气,此时体内一股真气蹿腾得难受!”他虽说着难受的话,脸上却还是一贯哈哈嬉笑的表情。此时怒老怪也退至此处,道:“我也有这样的感受,想来哀老怪此时也好不到哪去!”。
乐老怪道:“嘎嘎……此人不似中原人,这武功着实让人摸不着门路,再斗下去,吃亏的可是我们!”
喜老怪、怒老怪又抢步上去帮助哀老怪,哀老怪退下来道:“难道就这样放手么?”
乐老怪正犹疑不定,喜老怪却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弯月琉璃到我的手了!”许是兴奋过度,喜老怪朝着乐老怪、哀老怪大笑时丝毫未注意青袍男子已经扬剑刺了过来。
哀、乐二怪齐声惊呼,怒老怪急忙撒开手中锯齿,朝青袍男子的持剑的右臂砍去,那锯齿乃玄铁打造,坚硬无比,锯齿锋利削铁如泥。怒老怪这一下砍去,大有“围魏救赵”之势,那青袍男子若想保住右臂,必须放弃向喜老怪刺去的这一剑,但是倘若就此放弃,就要折身来对付怒老怪,这就会给哀、乐、喜三怪抱箱逃遁提供机会。
念头一转,那青袍男子竟不避怒老怪砍过来的锯齿,继续朝喜老怪奔进,就在里喜老怪丈许远的位置,青袍男子突然转身,但身转剑未转,他手持长剑,在半空中轮了一圈,剑气在空中顿时形成一道逼人的气息,待怒老怪近身时,青袍男子手抖剑转,剑身直抵怒老怪砍将过来的锯齿,而之前的轮圈的剑气却停留在其后方形成一道罩门。
喜老怪被他这一招式唬了一跳,不由后退一步,谁料那道似有形似无形的剑气竟像活了一般朝自己这方逼来,一时间抱着木箱的手也被引得一震,那木箱竟脱手而出,震入半空。
“火遁寒焰”乐老怪一声惊呼,“他是天门七风煞中的箫魂锁欧阳雄!”
哀老怪一听满怀惆怅道,“箫魂锁用的不是箫么,何时变成剑了?”
怒老怪大喝道:“哀老怪,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琢磨这些?”
乐老怪嘎嘎大笑了起来,倒不是他真的高兴,只是他的情绪早已浓缩在“乐”字之中,无关什么场合,什么感觉,只要“嘎嘎”两声便是他所有的情绪。
哀老怪一听脸上更添哀色,道:“哎,没想到失踪多年的弯月琉璃和天门一起出现!乐老怪,你可有主意?”
乐老怪嘎嘎两声道:“凭我们几人要对付欧阳雄的箫魂锁,怕是有些难度?还是抢着弯月琉璃走吧!”
他二人话音未落便齐步上前,与喜老怪一同去接那抛在空中正急急坠地的金皮箱子,乐老怪先喜老怪一步接住箱子,口中喊道“走!”
欧阳雄格开怒老怪的锯齿,也转身去追。此时希孝常已经醒转,只见渡口一片狼藉,而西漠四怪与欧阳雄已经不见了踪影。挣扎半响却无法起身。耳中却听见一人的呼喊:“希世兄!”
希孝常捂着胸口的伤处,忍痛应道:“慕贤弟!”
希孝常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只见一人从码头站台处掠下,急上前去,见希孝常满身是血,脸色惨白,急问:“怎么回事?”
希孝常将方才的事情说了大概,那人急道:“我先帮你疗伤!”
希孝常拦住他道:“贤弟还是不要浪费真气了!我被那神秘人打断经脉,怕是挨不了几时。孝常无用,辜负师父嘱托,此时我师门遇难,还望贤弟能伸出援手,助我师妹护送弯月琉璃。”
那男子惊道:“弯月琉璃不是被西漠四怪抢走了么?”
希孝常道:“那块弯月琉璃是假的,离开树林时我为防万一将弯月琉璃调换出来,另藏一处,那镖箱中所放的只是一块普通的琉璃!”
男子恍然,却听希孝常继续道:“不知贤弟能否帮我一件事?
那男子脸现哀色,低声道:“希世兄与文轩祖上是世交,但凭希世兄一句话,文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希孝常听后大喜,稍一激动,立刻牵动伤口,气血一时上涌,喷出一口鲜血。慕文轩急忙扶住他,只听他道:“江湖盛传弯月琉璃事关一个重大的宝藏,武林中各大门派皆垂涎此宝,所以此次护镖险境难测,要师妹一人护送弯月琉璃,实在太危险,还望贤弟能助我师妹,保她周全!”见慕文轩迟疑,希孝常又道:“我知道这样做会令慕世兄陷入险境,我……”希孝常话未说完便被慕文轩打断,“希世兄这样说未免太看低文轩了,文轩只是担心,这毕竟是万丰镖局的事,而我份属武当,只怕……只怕吕总镖头……”
此人正是武当玉虚道人心眉的入室弟子慕文轩,是前任礼部侍郎慕长恭的孙子。慕文轩出生书香门第,自小聪明过人,九岁时文史通读,能诗善文,无奈年少失父,不久后母亲也过度伤心病逝。慕长恭门丁凋零,九代单传唯留此子,不免怜惜,更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入朝为官,怎奈慕文轩淡漠名利,虽饱读诗书,却不愿受朝廷约束,反倒向往江湖中平淡自由的生活,故在十二岁时拜武当玉虚道人门下,成为他的入室弟子。慕长恭虽不愿意,但也只能听从慕文轩的选择。
慕文轩自拜入玉虚道人门下,便勤练武学,如今已历十载,为人行侠仗义,在江湖中享誉盛名。
希孝常从怀中掏出腰牌递给慕文轩道:“这是我万丰镖局镖师令,他日你见到师父,将此令牌交给师父,他自然会知道一切!”说着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慕文轩一惊,希孝常撑着最后一口气道:“我撑不了几时,你无需再管我,快去找我师妹,告诉他弯月琉璃就藏在城隍庙庙像底座的后面!贤弟大恩,我希孝常来生定结草衔环相报!”说完这句话后,希孝常双目一闭,不再做声。慕文轩伸手去探才知他已气绝声望,当即收拾悲伤,草草将希孝常的尸体火化,便出发前往扬州城内。
欧阳雄追着西漠四怪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在一处河边,正遇上送军火的军队。那军队首领见西漠四怪奇怪的装束,还当他们是来抢军火的,立时发令反击。西漠四怪心急逃遁,此时却被军队拦住,气急败坏之下下手杀死带队的几十人。却是因为这样又给欧阳雄追上,几人又打了起来。
欧阳雄这时出招再不留情,招招致在取人性命,先后打伤了喜、怒、哀三怪,唯有乐老怪还能与其对招,可是二人拆招不到十招,乐老怪又处下风,再无机会发出攻势,只得紧守命门。
欧阳雄扬剑高挑,与乐老怪的铁拐空中交汇,一道闪光自天际中劈将下来,逼得乐老怪跌退几步。欧阳雄丝毫不让,又趁势悬空而下,手中长剑招式瞬息万变,看得西漠四怪眼花缭乱。
喜老怪在欧阳雄三丈以外的地方,眼见欧阳雄长剑直挥,这一剑便能要了乐老怪的脑袋,急喊一声:“欧阳雄,弯月琉璃给你!”说着将手中的木箱扔了出去。
欧阳雄见状,立刻收手去接,突然一道红影疾闪,一条红色绸带如长蛇吐信一般疾驰而至,欧阳雄此时接近木箱,本能出剑还击,但他却对来人不屑,又一心想先夺木箱,竟先出手去抓箱子,另一只手急急刺出一剑,去抵绸带;来人想也不想,稍一晃身便避过他手头一剑,而红色绸带却仍旧不偏不倚地抽了过来,待得接近时欧阳雄才感到有一股寒气逼人的魄力压制而来,他此时手刚触到木箱,已经感觉有一股劲力自木箱另一端传来,自知此人内力深厚,远在希孝常与西漠四怪之上,而且内劲属寒,乃阴寒功劲,发功之人并无阳刚之气,显然是一名女子。
西漠四怪兄弟情深,见乐老怪遇难,当即决定放弃弯月琉璃,未料突然有人出现,而此时乐老怪也已脱险,四人相觑一眼,又一齐去抢那扔到空中的箱子。可是,他四人本已跃至半空,却在离木箱仅有两尺来长的距离处,被反弹回去!原来欧阳雄与那红衣女子比拼内力,形成一道罩门,这道罩门以木箱为中心,向四处扩散。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那股慑人的气场却清晰渗人。西漠四怪两番受挫,此时不敢硬拼,各自捂着伤口,退出罩门之外,心中却是犯疑:这女子内力深厚,居然能与欧阳雄对峙!那女子红衫蒙面,只露出一双晶莹透亮的明眸,眉宇之间仿佛是含着淡淡的雾气,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傲然疏离的感觉。但见她此时与欧阳雄对峙,神色淡然,丝毫不惧,似乎隐隐透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二人对峙约莫半柱香的工夫,西漠四怪就这样各怀心思的看着,心情复杂至极。想他四人自闯荡江湖以来,鲜少遇到真正的对手,江湖中人皆知他四人乃乌孙曜嘉的徒弟,称霸西漠一带,到得中原来后,上不了台面的人听到他们的名讳便举步逃遁,有的留下来敢对上几招的,也总能被他们轻易打退,向来只有他们惹事,却从未真正遇上几招之内能叫他们心生恐惧的人,未料今日欲抢万丰镖局护送的弯月琉璃,却连番受挫,先遇上不怕死硬拼的希孝常,接着便是箫魂锁欧阳雄,这下又来一名神秘的高手,他四人走也不甘,留又无奈,最后只能呆愣愣地站着,保持着各自的招牌表情。
突听“嘭”的一声,一股内劲忽然自木箱之处四散而开,欧阳雄与红衣女子内劲形成的罩门豁然炸开。欧阳雄与红衣女子蓦然退跌至地面,西漠四怪神色一紧,望着那木箱飞散之处,一块翡色玉器自空中下落。正要抢步上去,却见红衣女子刚一落地,竟又跃步而上,凌空虚拍一掌,红色绸带自袖箭猝然生出,挡住四人去路,欧阳雄见此也欲上去,未料刚一运功,便觉体内一股热气上涌,像要冲破胸口迸发出来一般,竟是半点也不敢强使功力去与那女子争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弯月琉璃落入红衣女子之手。
红衣女子刚拿到弯月琉璃眉头紧皱,看着手中的如弯月一般的琉璃,脸色陡然一寒。
突听一声“小心”,红衣女子未及出手,便觉一人从侧面揽住自己的双肩,自己竟一点劲力也使不住,任由那人将自己推到两丈之外的河岸边。紧接着便是身后一阵夹杂着撕心裂肺的马嘶声的巨响。
原来喜老怪他见红衣女子抢到弯月琉璃之后,未有下招,便向其他几人使了眼色,趁机点燃那被遗留在河边的军火,企图趁乱抢夺弯月琉璃。此时,河边一处连续数声巨响,托运军火的车队遗留的之物皆被震开。而驮运军火的马匹有的被炸死,有的则大受惊吓脱缰而逃。
河边连番炸响,响彻寰宇,四周浓雾一片,什么都看不清,西漠四怪站在云雾之中,待四处再无动静时,心中不由大喜,想来希孝常、欧阳雄、红衣女子再高的武功只怕也抵不住这猝不及防的一招。乐老怪向喜老怪道:“嘎嘎……还是你机灵,强劲的敌手都被炸得尸骨无存了,那弯月琉璃还不是咱们兄弟的囊中之物?”
哀老怪唉声叹气道:“人都炸得粉身碎骨,那弯月琉璃还会好好地等着咱们?”哀老怪话一出口,怒老怪狂喝一声,“那岂不是白费一场工夫?”说着怒目横向丢火药弹的喜老怪,喜老怪哈哈道:“弯月琉璃乃千年寒玉所制,只怕你的骨头渣儿都没了,它还在呢!”说着便要上前去寻。
乐老怪突然向前拦住他的去路道:“嘎嘎……不知道你们刚刚可听到什么声音?”
哀老怪道:“那些军火炸得我耳朵都聋了,听得到什么?”
乐老怪不理哀老怪,嘎嘎两声道:“难道你们刚才没听见人喊了一声么?”
其他几人一听,默然回顾,喜老怪突然哈哈道:“好像是有人喊了一声!不像是希孝常的,莫非是欧阳雄?”
乐老怪“嘎嘎”道:“那声音听来低沉有力,不像是欧阳雄的声音!”
四人一时间面面相觑,心中竟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难道除了欧阳雄与那女子之外,还有其他人?”
此时浓烟渐散,河岸之上的一切也逐渐在消散的火烟中变得清晰。西漠四怪扫视一周,竟发现,河岸上除了被炸得一片狼藉的车辕齿轮、血肉模糊的马匹和之前被杀的押送军火的军队尸体外,找不到其他的东西,连欧阳雄与那红衣女子的痕迹都没有,更别提弯月琉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