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张邈篇七失望

那天之后张邈变了好多，不再迟到，不再早退，不再去网吧，不再课上睡觉，认真听讲，认真做笔记，认真完成作业。少年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他渴望那颗种子生根发芽，种子要发芽出土的力量有多顽强，他心里的渴望就有多强，当渴望占据全部情感时，什么奇迹都可能发生。
第一次期末考，张邈成绩突飞猛进––全班第十，（单独说这一次的名次或许不叫人吃惊，但是对比以前的成绩确实会让人大吃一惊，全班六十人，他基本在五十五名之后，最后五名还是并列的。）他成了老师们嘴里常说的话题，“张邈这孩子聪明，以前只是贪玩了点，现在收了心放在学习上一定能学好。”可是班主任似乎对他依旧没有好印象，也怪张邈以前太淘气了，“就一回成绩看不出什么来，也没准他在底下耍什么猫腻来，他聪明不聪明另说，反正他的聪明都是小聪明，不是偷鸡就是摸狗（话语的意思是，张邈不是作弊就是抄别人的了）。”班主任说完，又重新打了张邈的绩单，这张成绩单上没有张邈的成绩。
张邈没有在意成绩单上的名次，他压根就没去看，一是因为这回期末考试之后一个人要离开她一段时间，二是因为他知道他离他想要的成绩还差很远，他要去找她。
珊珊走的前一天和张邈见了一面，张邈做梦也没想到那是他和刘珊珊最后一次见面。
“明天就走？”张邈似乎有些不舍。
“嗯，明天。”珊珊回答的很轻。
两人在那天加起来总共说了四句话，前边的两句，还有离开时的两句再见。那天两人基本是沉默不语，沉默不语有一点好处，它让人变得更加真实，让过往更加扑朔迷离，张邈说那是他一辈子最安静的时候。
初三，张邈成了大多数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他第一次月考的成绩是班级前五，这回班主任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将他的成绩从成绩单里抹除，张邈依旧没有去看那张成绩单，“还差的很远，离见她还很远。”
期中考试，张邈得了全班第一，这回他走到了成绩单前，嘴上漏出了浅浅的笑，但心里想还是：仍然差那么一点。这回考试之后张邈在班主任心目中的形象终于改变了，别的班主任都来问她为什么张邈进步这么快，她说她早就看出张邈是个学习的好苗子，只要稍加点播就能一鸣惊人。之后好多班主任的重点培养目标转移到了班里调皮捣蛋的学生身上，他们在替这群学生找寻希望，也在替自己找寻希望。张邈的班主任也专门开了个班会表扬张邈，但让张邈上台来演讲学习方法时，张邈只说了一句话，“我还是认为学多了没有用，但我现在必须拼命去学这些没用的，因为我不学这些没用的我连见她的资格都没有。”学生中有一部分人听完一头雾水，也有一部分人听出了她的含义。班主任则把她听成了它，然后一个劲的鼓掌，“我也承认学多了没用，但是你不去学这些你连进大学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你们要拿出头悬梁锥刺股的精神来，现在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你们要像张邈同学学习。”张邈摇着头回到了座位上继续做辅导书，班会仍在继续，主题仍然是向张邈同学学习，掌声不时仍会响起，不过张邈只是埋头做题。
初三上半年最后一次考试结束后，张邈看着成绩单，漏出了灿烂的笑脸，他还是班级第一，不过和第二名差了二十分。“还是差那么一点，不过很近了。”张邈这样想。
除夕夜，张邈给珊珊发了个qq消息，把自己最近的成绩和情况告诉了她，并对她说，等着他，再过半年就去找她。他收到珊珊的消息只有两个字，加油。不过那两个字给了他无穷的动力，除夕夜他又一次学习到了深夜，但是他不觉得孤独，他会不时的心喜，他知道珊珊在等着他，他心里埋下的种子长出了萌芽。
张邈曾对我说，初三下学期的那些日子他着实想不出什么来，回忆在他脑中只形成了一句话––时间过的挺快的。
张邈迎来了中考，又送走了中考。等待成绩，就像等待爱人，欣喜又难熬。张邈没有像别人一样中考完了就出去散心，他的目的不是中考，他的目的是见她，见不到她去哪都是煎熬。
终于成绩出来了，张邈的成绩足矣进入衡水中学，他笑了，这是他初三一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笑，他觉得心里的那颗种子要开花了。
他没有把成绩第一个告诉他爸妈，也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班主任老师，他去便利店里拨通了珊珊的电话，“我成绩出来了，我能见你了。”
电话那边对方好长时间没有说话，张邈以为珊珊也再替他高兴，他又说“珊珊，说话不能反悔哦，记得开学那天来接我。”
“嗯。”话筒那边传来珊珊颤巍的声音。
“珊珊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没，没有，我特别开心，我盼着这一天已经好久了。”珊珊似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张邈你现在应该出去好好玩玩了，我想你现在应该瘦了，多吃点，玩开心点。”
张邈换好了新衣，这是开学第一天，也是他见刘珊珊的第一天，开学第一天不是重点，见刘珊珊才是重点。他说不出的高兴，说不出的激动，在宿舍放好行李后他早早的让父母离开了，他要去见刘珊珊，他踏着喜悦的步伐走到了学校门口，他和刘珊珊约好了中午在学校门口见面。
一分钟，两分钟……时间分秒的流逝，他的喜悦依旧，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逝。可是他等到了快一点还是没有看见刘珊珊的身影，“可能珊珊临时有事，衡水一中作业多，学生多，老师多，自然事情也多。”张邈这样劝自己。他饿着肚子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踏进了本班教室。
衡水一中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有那么一句话每一个衡水学子都是一个奇迹，早上六点起，之后是早操，学生吃饭都是带着小跑的，晚上十点下课。还有那么一句话河北因为有衡水中学高考平均分被拉高了二十分。基本上进了衡水中学就相当于一只脚踏进了重点大学。
手机自然是没有的，也是不可能让带进学校的，开学第一周成了煎熬的一周，他没办法联系到刘珊珊。终于熬到了周末，张邈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刘珊珊发qq消息：为什么开学第一天你没来。他巴不得电脑上立刻响起消息提醒的声音，可是近来事情好像都不按他期望的来。他等了一下午终于收到了消息：对不起啊，张邈，那天正好赶上我有道题不会做，我一直纠结那道题去了，竟然把咱俩约好的事给忘了，你看我这记性。张邈发了一个窘迫的表情，然后说：没事，珊珊。他又想了想继续在键盘上打出了一串字：珊珊你在几班，有空我去找你。他发出去之后，刘珊珊的qq头像便成了灰色头像。“怎么下线了，应该去吃饭了吧，现在也该到饭点了。”张邈这样想。他的qq一直挂着，他在等待着刘珊珊回他消息，可是无果，一晚上她的qq头像都是灰色的。第二天早起他的第一件事仍然是看看有没有刘珊珊的消息，依旧没有，头像依旧是灰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突然下线，又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张邈一头雾水的回到了学校。
又是煎熬的一周，张邈这回倒是没闲着，他一有空就去高二年纪楼道里晃悠，他希望能看到她，不过正应了那句话，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张邈的内心空荡荡的。
周末，张邈还怀着三分希望（自然那七分是失望）给刘珊珊发了消息，“珊珊，为什么不回我，我知道你肯定看见我的消息了。”依旧没有消息回过来。
第三周周末，张邈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珊珊能回他消息，“珊珊，我不知道你怎么了，我只想见你一面。我以后天天中午在校门口那边的雕塑前等你。”
第四周，星期一到星期五，衡水中学每天中午能看到一个孤单的身影在学校门口前的雕塑前，面带焦虑的左顾右盼。
第五周周三，张邈迎来了学校的第一次月考，成绩单出来的时候，他的成绩在末尾，不过他很开心，因为成绩单出来了，他总算有办法把珊珊给找出来了。不过他以为的总不是他以为的，他的想法又一次落空，百分百的失望占据了他的心间。他挨个把高二所有班门前的成绩单上的名字看了一遍，应该说是仔细搜寻了一遍，但是刘珊珊这个名字没有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一遍一遍的确认，一张一张的搜索，失望，百分百的失望，没有刘珊珊的名字，这不可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