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张邈篇五欢喜

第二天，张邈迟到了，想来他应该是被他爸爸训斥了一番。他带着昨日的愤愤不平一脚将教室后门踹开，然后将书包随手甩在了桌子上，他离开教室的时候还故意将门很用力的关上，他在怄气，不过他也不明白他在和谁怄气。
事情在想不通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个极端，在愤愤不平的状态下，张邈脑中生出了一个极端想法––拆我的车子，我也要拆你们的车子，拆光，拆完，拆成稀巴烂。他在路上找个块砖头，赶奔学校操场放车子的地方。
“咦，这不是我的车子吗？”张邈看到了自己的车子完好的在那里放着。张邈不敢相信，仔细确认后确实是自己的。他把手里的砖头扔掉，默然不语的点着了一根烟，“应该是昨天那个女孩找人给修好的，可是……”张邈心里翻江倒海，有一种歉意也有一种难以言语的挣扎。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这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想必也是最后一次。
中午，刘华和张邈依旧坐在学校操场聊天。
“跟你说，昨天我跟你说的那个叫刘珊珊的姑娘，原来是咱们学校副校长王校长的姑娘。”
“哦。”张邈依旧很平淡的回答，而他的心中此时却是翻江倒海的，他在想昨天那个姑娘。
“张邈，想啥呢。”刘华见张邈发呆，拍了拍他问。
“没啥。”张邈醒过神来，对刘华说“昨天有人把我车子给拆了。”
“干他娘的，谁啊，谁干的，不想活了是吧。”
“不知道，昨天放学，车子就被拆了，我也不知道是谁。”张邈说这些话已经没有了昨天的愤愤不平，更像是在续说一件关于别人的事。
“啊，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让我知道了他肯定出不了咱们学校的门。”刘华看了看张邈说，话语中透漏着为兄弟两肋插刀的霸气。
“刘华，我问你，你见过这样一个人吗……”，张邈将昨天见到的那个姑娘的模样简单向刘华说了一遍。张邈此刻想的还是昨天那个姑娘，那个不知道姓名，不知道哪个班，圆脸蛋，大眼睛，脸上有两个酒窝，昨天好心帮助张邈而张邈只留给他一个孤高者背影的姑娘。
“你说的这个姑娘，怎么这么像刘珊珊啊。”刘华摸摸脑袋，似乎在脑海中将他所见过的姑娘全都过滤了一遍，然后带着诧异确认刘珊珊是张邈嘴里说的那个姑娘。
……
“晚上，我去你们班门口等你。”
下午，今天下午是个不寻常的下午，一是因为下午张邈没有去网吧，二是因为张邈没有在桌上睡觉。张邈大为反常，老师也大为吃惊，同班的同学也以为张邈今天脑子一定是短路了。
“张邈，这个题怎么做啊。”数学老师见张邈今天反常，（以前都是趴着睡觉，今天端坐在座位上眼睛盯着黑板）想问他个问题。
张邈站起来，很流畅的给出了做题的步骤和答案。教室同学扭头看着张邈，脸上漏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很好吗，张邈你很聪明，以后要是这样准能考上个重点学校。”数学老师很欣喜也很激动的说。
原来一下午的时间这么长，张邈在座位上这样想。其实不是时间长，而是他希望时间过的快一点。他是无信仰的，可是如果真有上帝，上帝能让下午的时间过的快一点，他会在以后的日子里天天捧着本圣经虔诚地信奉上帝，诚然终究他还是无信仰的，一直无信仰。时间还是慢慢的流淌，钟表的滴答声照旧不快不慢的滴答。
一分，两分，……一节课，两节课……快放学的最后五分钟，张邈终于憋不住了，还没等下课铃声想起，他便飞奔跑向了初三二班。
“你说的那个叫刘珊珊的是哪个。”楼道里，初三二班的门口，张邈问刘华，言语中带着急切。
“还没出来呢。”
大约一分钟之后，刘华指着从后门的一个女生悄悄对张邈说“就是她，她就是刘珊珊。”张邈看着女孩的背影，“没错，就是她，昨天那个女孩，哦，不能用女孩，她比我大。”张邈心里这样想。
“就这样吗？”刘华碰了碰张邈，他觉得张邈一定不会只是确认刘珊珊是谁这么简单。在刘华还在揣测张邈到底要干什么的时候，张邈已经向前飞奔了过去。
“同学。”张邈追上刘珊珊。
“是你啊，车子已经找人帮你修好了。”刘珊珊笑着对张邈说。
“那个……”张邈吞吞吐吐的说，“对不起，不是，不对，……谢谢你。”
刘珊珊看着张邈有些纠结的表情说，“小事，不用谢。”
“改天请你吃饭吧，我……”张邈内心还是翻江倒海的。
“不用了，车子也不是我修的，我找门卫李大爷修的，如果你真过意不去，你买瓶酒或者买盒烟给门卫张大爷就好了。”
张邈极其后悔，后悔昨天自己的行为。
“同学，你叫什么？”
“我叫张邈。
“我叫刘珊珊，那张邈，没什么事，我得走了，再见。”
“再见”张邈不由自主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他很后悔，不过后悔也没用，他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第二天中午，张邈提了甁酒到门口的门卫室里去找昨天刘珊珊说的李大爷。
这个门卫李大爷是知道张邈的，不，何止是知道而且是恨。张邈基本不按时来学校，来晚的时候就在门口喊，“老头，过来开门。”李大爷听见这两个字就觉得刺耳，别人都会喊他大爷，而张邈确直呼他老头，真是没礼貌没教养。“你怎么天天来这么晚啊。”李大爷不情愿的边开门边说。“要你管啊，我来晚了自然有老师说我，不用你管。”说完张邈就骑着车子潇洒而又大摇大摆的走了。
还有，每次快要过年的时候，张邈便领着一帮人在学校门口放炮仗，李大爷出来管的时候，张邈还要跟他理论一番：这是校门口，没有规定校门口不能放炮仗；过年就该放炮，家家户户都在放，学校就是我家，所以我要放。
就这样，在李大爷眼中张邈也是不折不扣的坏学生，调皮捣蛋。
“你来干嘛。”李大爷看见张邈走了进来，以为他又是调皮捣蛋来的。
“李大爷，我给你带了瓶酒。”
“我可不敢收你的酒，我这把老骨头可禁不住你折腾。”
“李大爷，以前的事您别介意，来来，您先抽科烟。”张邈边说边递烟给李大爷。
李大爷摆摆手，“你还是叫我老头吧，黄鼠狼给鸡拜年就是你这样的，我可受不了你这变脸变的这么快的。”
“李大爷，昨天刘珊珊让你给修的车子是我的。”
“你的啊，早知道是你的，我就不修了。珊珊怎么会认识你这个小兔崽子。”
“李大爷，酒我给您放这了，我得回去上课了。”
“把酒拿走，我不……”还没等李大爷把话说完，张邈已经向教学楼跑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张邈来学校来的都很早，每次骑车走到门口，张邈都会喊上一声，“大爷早啊。”然后透过值班室的窗口往里边放支烟。起初李大爷不搭理他，但一来二去之后李大爷总算肯理张邈了，铁树也有开花的时候，更何况一个历经沧桑活了半辈子的老人怎么会一直和小孩子闹脾气呢。
有天早晨，张邈依旧面带笑容的对李大爷说问好，然后又在窗口放了支烟，等他骑车要走的时候，李大爷从门里走了出来，“张邈啊，中午来我这一趟吧。”
“诶，行，李大爷，中午我来，我现在先上课去了。”
“行，去吧。”
张邈笑笑，骑车飞奔向操场而去，背后传来李大爷的笑声，“慢点，慢点，诶，年轻真是好啊。”
中午，张邈到了门卫室。
“李大爷。”张邈走进门卫室喊了声。
“来了啊，来，来，坐下。”李大爷看着张邈，亲切而祥和的招呼他在床上坐下。
“张邈，你最近一直这样反常，是不是有啥心事啊。”
张邈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老了，就爱跟你们年轻人说说话，你别嫌我唠叨。你啊，这一看就是看上哪家的闺女了吧。”
李大爷点着颗烟，笑着说，“你这表情早就出卖你了，我在学校呆了这么久，什么事能瞒过我的眼睛啊。是不是看上珊珊那孩子了。”
张邈听到珊珊俩字，怵的一惊，有些事情别人说出来总有种不可思议的震撼力，李大爷的话确实说到了他心坎。
“珊珊，这孩子啊，说起来也够可怜的。她是咱们学校王校长的孩子，王校长是个女强人，都说女人太强势了不好，王校长五年前就和珊珊他爸分了。珊珊这孩子小时候我是看着长大的，心地善良，一点也不像她妈妈那么争强好胜。本来离婚之后，珊珊是跟着他爸爸的，但是马上就要中考了，王校长说接过来更好，她可以指导她学习，这就把珊珊接过来了。算来我也有几年没见她了，小的时候王校长经常把她领学校来，那时候珊珊还找个两个马尾辫，水汪汪的大眼睛，谁见了谁都觉得可爱要抱抱她。现在，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