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停止过想念,自从第一次约王佳琪出来后就没有停止过。我反复问过自己喜欢她什么,我没有找到答案。要让我说爱也能说出很多,“爱你的程度,就像茶叶和水,没有水,茶叶就很寂寞。”,“爱你的程度就像双脚和鞋子,一生相依。”,“我颠倒了整个世界,只求摆正你的倒影。”可是我不会找扯淡的理由骗自己,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我喜欢她没有理由。喜欢应该就是件简单的事,没有所谓的女友和母亲跳河了会选择救谁,只有想和她在一起,想多看她一眼,仅此而已。有人说爱对了爱情,爱错了是青春,这句话也激励我去努力爱,似乎把爱情和青春联系在一起就会产生无限大的力量。不过正是因为对王佳琪的想念(我只能用想念这个词,得不到的而又不甘心得不到便只能用想念来排解那种思绪)把我拉进了另一个空洞的生活中。
那年平安夜之前我度过了我大学里最难熬的日子,我体会着人的惰性,后来我看清了它,人的惰性和人的贪心一样可以无限大。
每天我浑浑噩噩的睁开眼,宿舍乱糟糟的场景就很自然呈现在我的眼前,遍地的烟头,散乱的麻将牌……我在没有看《致青春》这个电影之前,一直没有找到能精准形容我们宿舍环境的场面,看完之后我才恍然惊醒,生活原来大同小异。如果说致青春是一部七十年代的青春,那我们则跨越二十年的光阴和它捂手,向它致敬。青春应该没有年代,不分黑白和彩色,只有那群人和那群人的故事。
一个人的寂寞是孤独,多个人的寂寞是狂欢,我不知道他们内心为什么寂寞的,不过无聊好像是时代的通病。
张邈说我是会长他是社长,我俩坐一块便组成了一个“社会”。我俩并不是什么社团的会长和社长,张邈是组织炸金花的社长,我是负责搓麻将的会长,当然我俩这两个帽子都是被戴上的。学校守则第三十六条,严禁学生以任何形式在宿舍聚众赌博,发现后予以警告,屡劝不改者作劝退处理。校规和我们宿舍门口贴的奖状一样像是个幌子,它可以唬住新生,但不能规限我们的行为,大二的我们似乎已经看穿了生死。规矩是用来打破的,我们却用了另一种方式来打破它。
“我发现这打麻将真累啊,坐一天腰酸背痛的。”张邈很有节奏感的边捶打后背边说。他边捶打边说话,声音此起彼伏,总让我感觉他又在意淫。
“咱把麻将刚买回来那天,咱们可是整整打了一通宵啊,那时候劲头多足啊。”李家豪边摸牌边说。
“跟你们说,我最近贼他妈烦,诶呦,不带卷你们钱的了。”噗的一下子,我们全爆笑。张邈又在黑隔壁宿舍的大胖子,他叫孙汉钟,身材肥胖,在我们班算是吨位最大的,夏天的时候没事了就整天穿个小裤衩,裸露着他的大肚子,在我们宿舍和他们宿舍游荡。嘴里老是念叨着新颖的口头禅,每次玩麻将或者炸金花,手里有大牌就喊一句不带卷你们钱的了。手中没大牌,就拉同情。
“跟你们说,大胖子找到媳妇了,诶呀,不带卷你们媳妇的了。”张邈继续调侃着孙汉钟。
“你先说说他咋找到对象了。”方平华扭头看着我们说,似乎想听后文。
“他今天碰到我,非常淡定的和我说他有对象了,听他说是他们部的妹子,长得还行,就是黑点。他们学生会生活部的还有一个人追她,可是那男的不会玩游戏,大胖子天天带那女的玩游戏,结果女的就跟了他了。而且今年他们部换届,大胖子还当了部长,跟他竞争的就是追她对象那男的。大胖子也是狠啊,抢了人家媳妇,又抢了人家部长。”
我们又是一阵狂笑。
“今天我也听金川也说了,大胖子已经买好工具了,在他们宿舍说这药真他妈贵,一片六块钱,以后大胖子就告别卫生纸的年代了。”刘宇从他的床上探出身子来给我们讲。
“真是贼他妈烦啊。”
“张邈啊,我也快扛不住了,你去隔壁宿舍看看大老肥回来没有,回来了叫他炸金花来。”我也感到腰酸背痛,单一的罗牌摸牌打牌动作让我感觉肢体僵硬麻木。
我也忘了我们怎么就开始赌起来了,不过事情很简单,每个人心里都有赌的欲望就和每个人小时候或多或少都有崇拜坏孩子的念想。我们被宠坏了,也被以前的体制化束缚太久了,我们在以另一种方式挣脱它,有些人用沉溺游戏,我们在百无聊赖中用赌博诠释我们的青春。
我们宿舍俨然成了一个小赌场,白天搓麻将,晚上炸金花,同时也在谈论着我们的嘴里的“社会”。
咣当一声门开了,未见其脸先见其身,孙汉钟大腹便便的走进了我们宿舍,他左手摸着肚子,右手拿着烟。张邈说他有当汉奸的潜质,这是一个有待抗日片发掘的好苗子。他吸烟的姿势很特别,每次见他抽烟都又想胖凑他一顿的冲动,虽然他已经很胖了。他抽烟时会先把头抬到六十度,然后眯着眼把烟放到右嘴角,与其说是在抽烟不如说是在嘬烟,边吸边在嘴里发出一阵丝丝声,然后长长的吐出烟来,看着他的模样会让我先想到高中课本上黑白插图里的清朝末期人们抽大麻的模样,总之他的样子很享受也很陶醉。
“就等你呢,来,来坐下,我叫人炸金花去。”张邈站起来边说边对我挤眉弄眼,那意思是要宰猪。
孙汉钟拉下一个凳子坐下,然后翘起二郎腿说:“诶呀,贼他妈烦。”
“你又贼烦什么?”
方平华站起身来走到孙汉钟身旁摸着他头调侃他说“可以啊,听说你有媳妇啦。”
“滚滚,爷不带搭理你个小喷子的。整天老他妈的逼逼我。”孙汉钟摇头摆手一脸无奈。
过了一会,张邈叫来了人,四方的桌上围起了八个人,我,张邈,李家豪,邵范华,孙汉钟,还有同班的金浩,王川,刘飞宇。
“五个,不开。”我们的牌都不好,只剩下范邵华和孙汉钟。
孙汉钟皱皱眉说:“诶啊,老邵,牌好就说一声吗?第一轮我就看你的了。”
“你哪那么多废话,快点。”旁人催促着。
“我不带要的了。”
“怂蛋,我就一个A。”范邵华说完,把底牌亮了出来“我不贪,不贪。”孙汉钟摆摆手,然后又嘬了口烟发出了很长的呲啦声,烟雾环绕中我觉得他的神情有些麻木。
“有媳妇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方平华边笑边做着手势,意思是狠宰。
过了几轮,又剩下孙汉钟和王川。
“五个。”王川直接把价提到了五。
“三哥,是我啊。”孙汉钟睁着大眼可怜巴巴的看着王川,孙汉钟和王川是一个宿舍的,开始打感情牌。
“你啊,不行赶紧走。”
孙汉钟吃了上回的亏,犹豫了一会说:“妈的,我还不信邪了,开了。”
“让你走了,你不走。”牌底揭开后,孙汉钟的牌没王川的大。
“诶呀,贼他妈烦,不玩了,都输了一个裤衩子了。”孙汉钟摇头晃脑站起来要走。
“咱不是还有药吗,六块钱一片。”方平华站起来,拦着孙汉钟。
“滚蛋,烦死了。”孙汉钟推开方平华径直走出门去。
那时间是一个月,或者两个月,我忘了。那段时间我也没有写日记,以至于我无法考证时间。不过那段日子现在想来就像是一天,我们每天都重复着那么几件事,抽烟,搓麻将,炸金花。一切的东西都抛开,留在我脑子中的是遍地烟头还有烟雾缭绕。
我停止讲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你们那时候这么堕落啊。”李洁又点着一支烟问我。
“有那么一句话,一个中国人是条龙,一群中国人是窝虫。社会很容易被质疑,人群总显得麻木,就是这样吧。”周国平说,人一定要自己做主,不要随大流,人家在那追求什么,你也去做,那完全是盲从。你应该经常去问问自己的生命,问一问自己的灵魂,到底要什么,快不快乐,这才是重要的。我问过,我并不快乐,但那个年纪谁能把生活看透。我们被人们嘲笑着儿女情长,被质疑着一丝的波澜都承受不起整天为了情和爱要死要活,可生活中哪有那么多的哲学家,我们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纪,彷徨迷茫的年纪,对感情最敏感的年纪,一丝一毫都会拨动整个心弦。
李洁点点头。
我想想,看了看那片灰色的墙壁继续说“也或许从根本上来说那是我们对自己无能的懊悔。这世界最让人不敢面对的,大概就是自己的自甘堕落。可当我的一只脚踏进那只门后,另一只便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踏了进去。有时我也后悔,我也害怕,但那种悔意又直逼我走进堕落的深渊。我们总是把期翼留给明天,给以后,但我们却活在今天,活在现在。”
“然后呢?”
我渐渐的想着,思想跟着钟表的滴答声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