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飘忽不定

人有时自卑的可怜，有时又自大的可怜。青春让我在自卑和自大之间打转，我始终找不到它们之间的平衡点，渐渐地自卑和自大在我脑中组成了一个方程式，我以为在我没学会高数之前我解不开它，后来我学会了高数我依旧解不开它。
我一直没搞清我对许佳的感觉，我试着证明我是爱许佳的，但证来证去都是许佳是爱我的。在张邈他们看来我是我们宿舍最幸福的一个，许佳大方恬静又懂得心疼人。可在我看来我俩之间还是有些东西隔着，那东西模模糊糊，说不清道不明，但就是存在。我和她在一起很安心，可青春的躁动又让我拒绝着这份安逸，我应该是自大的，自大到既想占有安逸，又想高飞去拥抱幻想。我应该也是自卑的，自卑的连安逸都无法容忍我，自卑的只能活在幻想中。
我拿着书走在路上，校园的整点钟声又一次响起，那声音伴随着我们的每一天，无论我们忧或喜，它都会不慌不忙的在整点响起。那声音悠远而又清晰，似乎在向我们诉说着时间的流逝，不过时间的概念对我们来说太模糊又太高深，我们看的见花落叶黄，却不知道他们何时开始枯萎变黄。
“今天吃什么？”许佳迎着我的面走来。
“去校外边吃吧。”每天吃什么这个问题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个难题，虽然解决这个问题老师不会多给我们分数，但我们却还是把它看的很重要。我们从下课前的十五分钟便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不过也会纠结十五分钟，它是个选择题，不过给出来可供选择的答案太多了。
“恩，好。”许佳除了在看恐怖片和逛街这两件事上从来没否定过我的决定。
我们从潜水湖畔经过，柳树叶已经枯黄，有些零零散散的在地上，挂在树上的也似乎摇摇欲坠，就差一阵秋风把它们吹落让它们和昔日的伙伴相聚。
我走到垂杨柳前用手拨动柳树枝，叶子哗哗落下来。
“让它们在树上呆着不是更好吗？”许佳问我。
“尘归尘土归土不是更好。”我继续拨动着柳树枝。
“为什么？”
“我们会心疼林黛玉葬花，却不会心疼林黛玉葬的花。”应该是这样吧，我们常常为别人的故事感动的流泪满面，却忽视了自己的生活也可以活得精彩。似乎我们一直是为别人而活，小时候活在妈妈讲述的别人的孩子的世界里，我们期望着变成那样的孩子。大一点后我们又活在别人的眼里，我们的行为举止都被规范在别人的眼神中，我们小心翼翼只为了别人看我们时不把我们当成异类。再后来我们又活在别人的嘴里，我们随波逐流，我们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做着自欺欺人的事，只为了别人嘴里的我们自己。我们一面厌恶着别人，一面又带着别人的面具模仿着别人，照镜子的时候我们会厌恶自己的面孔并试着去挣脱它，可当看见别人时我们又继续戴上面具生活，我们只敢在夜深人静时摘下面具和真实的自己对话。后来我明白了其实我们的心都是脆弱的，多数人的伪装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不懂？”
“没人会心疼这些叶子的，更何况它早失去了往日的艳。”
许佳没再说话，在背后看着我。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许在怪我多管闲事吧。我又拨动了几下，转身招呼许佳走。
“魏肖，你最近怎么了？”许佳略微低着头问我。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我不想回宿舍，我不想说话，我又想自己安安静静呆着又不想承受那份孤独感。
“感觉你最近挺怪的。”许佳说的很小声，声音中带着质疑和埋怨。
“你四级准备的怎么样了？”许佳沉默了会后问我。
“还好吧。”我嘴上说还好，可脑子只能想到“abandon”这个词，每次拿出四级词库都要第一眼看到它，它似乎在预言着什么，我不知道它是在预言放弃还是遗弃。
我们走进了学校南门的饭店，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吃饭。
“我说不出有什么，但总感觉你最近挺反常的。”许佳把夹起的菜放下说。
“我还是老样子，只不过胡子两天没刮了。”我看着她说。
“没说谎。”
我点点头。我从小到大说过无数的谎话，我嘴里说的不是真话就是谎话，有些谎话是说给别人听的，有些谎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说完谎话我会找出无数理由去论证那些谎话是真话，以至于我现在记不清以前说的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
“那你有没有什么没对我说的。”许佳又追我。
“没有。”我说了谎话，我并没有把见到了王佳琪和见到王佳琪的感觉说给徐佳听，我也不知道这次说谎是在骗许佳还是在骗我自己，想到这里我觉得我有种罪恶感，我急忙拿筷子去夹菜，然后略带不安的往嘴里送。
“魏肖，无论有什么，你都要和我说。”许佳看着我说。
我没敢抬头看她，我边吃饭，边点头，我在掩饰我的不安。
“吃这么快，不怕噎着啊。”许佳笑着边说边给我倒水。
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用水把饭送进了肚子里，我没去体会那水的味道，也没去体会许佳对我的关心。别人给我倒水我会说声谢谢，可我却从来没对许佳说过谢谢。以前许佳对我的关心会让我感到温馨，现在我会觉得心安理得，而许佳依旧和往常一样关心照顾我。这场恋爱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许佳从开始就精心呵护它，而我除了欣赏许佳的笑脸和接受许佳的关心之外并没有做什么，这就是我的自私之处吧。
“又在想什么？”许佳看着发呆的我问。
“哦，没什么。”
“走吧，送你回舍。”我站起身来对许佳说。
我牵着许佳的手走在路上，路上并没有说什么，牵着她的手依旧能感受到她的全部。许佳回宿舍前笑着和我挥手道别，依旧笑得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