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生活还在继续,在欢闹和玩笑中继续,但后来的生活告诉我,我们不可能一直笑下去。
刘宇比大一更宅了,一个床成了他生活的全部,他的世界里可以没有姑娘,可以没有成绩,但是不可以没有床。方平华和张邈又一次刷新了挂科的记录,每天开始颠三倒四黑白不分的生活。李家豪还是老样子,有事出去,没事在宿舍呆着。杨进更加的神秘,睁眼离床,熄灯闭眼。我还是照常在编辑部值班,和他们一起上课,和许佳一起吃饭。我们晚上也很少在讨论什么,我们的心跟着钟表的滴答声摇摆,我们的生活跟着季节变化而变化。
“咣当”一声,李家豪一脸写满不高兴的推开了宿舍门,然后躺在床上,默不作声。
“老黑,怎么了?”
“和孔珏分了。”
“怎么回事。”
“我俩不合适。”李家豪把脸朝向墙的一面,不想在说话。
我们都没有再多说话,我开始嗅到了些秋的味道,那味道略带些苦涩。
之后我从别人嘴里知道了李家豪和孔珏分手事情的始末。
李家豪是我们班的班长,虽然皮肤黝黑而且在宿舍里不爱干净,但是人比较干练能说会道,在学生会里“混”的风生水起,(之所以用混这个词,是李家豪自己说的,现在想来也只有混这个词最合适。)他和孔珏的故事(我本想用爱情这个词,但想想这个词确实不能用在这里。)似乎发展的也很自然平淡,至少在我们看来他俩之间不存在一刹间相遇眼神和眼神交流然后擦出火花的浪漫。
孔珏是一个文静的姑娘,从第一眼看到她脑中想到的词也只有这个,有些人会不自觉的把文静和腼腆联系在一起,我在这里澄清这一点,她是文静,不是腼腆的。我和她聊过几回,我从只言片语中能体会到她追求的是平静和安稳,换一句话解释她的恋爱是奔着结婚去的,而她也相信李家豪能给她安稳和平静。我们男生在开班会的时候心怀不轨的提问过孔珏这样一个问题“你的丈夫出轨了,你会怎么办?”,当然这个问题一面是问给孔珏听,一面是在打趣李家豪。我觉得这个问题放到哪个女的身上都会说离婚,而孔珏的回答是我可以给他两次出轨的机会,但绝没有第三次。
那天晚上,也说不清是不是晚上,如果让我来刻画那个场面,应该是在太阳还眷恋着大地而黑夜却迫不及待的想要降临人间的黄昏和傍晚的交接时刻。
李家豪和孔珏一起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孔珏的心里应该也在思索为什么今天不是手牵手,她纤细的手试着靠近李家豪的手,但是她感觉到了氛围有点不对立马把手收了回来。
俩人沉默不语在路上静静走着,在路灯昏暗的灯光下俩个人的影子忽远忽近,空气中散发着秋天该有的冷淡味道。
“家豪,怎么不说话,有什么事吗?”孔珏看着李家豪流离的眼光还有掩饰不住的愁苦的眉头,率先打破了沉默。
“啊,……没有。”李家豪被问得有些慌张,虽然在他心里早已经把话排练了好长时间。
“为什么今天不说话呢,谈谈你最近。”孔珏又继续问。
“最近也没啥,都在宿舍呆着了。”李家豪说的很木讷也很慌张,似乎在掩饰自己的内心的不安。
不过转瞬之间李家豪恢复了平静,他不想再拖下去了。他长出了一口气说“孔珏,咱俩分手吧。”他在之前排练了好多话做铺垫,不过他现在只能说出这句话。
分手这两个字眼在空气中打了个转,然后像气球一样唰的在孔珏耳中爆炸。
孔珏呆呆的看着李家豪,在停顿了好长时间之后从嘴里说出了两个字“嗯,好。”,与其说是说出了这两个字,不如说是咬出了这两个字,每个字都是她用舌尖和牙齿生硬摩擦发出的。她想不通自己做错了什么,外表文静的她强忍着自己的悲,咬咬牙克制自己不让眼泪流出来,但不觉之间她眼里的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孔珏……”李家豪皱着眉,脸上的痛苦的表情和他额头的抬头纹一样明显。说爱容易,说分手难,说爱一个人可以说出千万种理由,说分手却说不出一个理由。
“你不用解释,我说过给你两次机会,这是第一次,什么理由我都不需要。”泪水模糊了孔珏双眼,也让李家豪身影在她的视野里变得模糊。她不想让李家豪见到她流泪满面的样子,转身走去,当转身的一刹那,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爱情这个词在那时候说好听点是个幌子,说难听点是骗别人或自欺欺人的工具,因为我们都不懂爱情。李家豪从开始是抱着找对象的想法去找对象的,而当他把眼光锁定在了孔珏身上后便在十几天之内把孔珏拿下,或许是恋爱来的太过容易便让人不懂的珍惜,也或许是李家豪早发现了孔珏追求的是安稳而他追求的是刺激。不过这些或许都是我自己在或许,后来的事情让我明白这些或许都是错的。
李家豪没几天就摆脱了那种怅然若失的惆怅,而孔珏我只有在教室里我能看到见到她的身影,我感觉她相比以前的文静多了份安静,我不知道那份安静之下埋藏着什么。
“老黑,今天陪你走在路上的那妹子是谁,你是不是因为这个妹子的才甩了孔珏。”方平华笑嘻嘻的瞅着李家豪问。李家豪打完篮球回到宿舍,用食指转着球,脸上洋溢着喜悦。
“什么啊,那是我们部的,大一新生。”
“长得还行啊,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李家豪嘴里说了句滚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床上玩手机,但我看出他的脸上洋溢着喜悦,那种喜悦是在别人夸自己女朋友漂亮时该有的喜悦。
后来李家豪和方平华嘴里所说的那个姑娘在一起了,那一切的或许在我的脑中终于不再是或许,原来很简单的一件事被我用无端的猜想搞复杂了,李家豪只不过是有了在他看来更合适的人,而自然孔珏便成了一个包袱,他必须甩掉包袱。他在和孔珏说分手时是忧愁痛苦的,我质疑那种忧愁和痛苦是什么,他的那种痛苦和忧愁是在表现给孔珏和我们看,似乎只有表现出了这种忧愁和痛苦才能有一个让事情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能彻底摆脱它,那样人才能有一个独立的人格。不过联想起他的座右铭不禁让我质疑,那种忧愁是在故意的卖弄掩饰还是真情实意的流露,我当时没多想,现在回想起来应该一半是在卖弄,一半也有伤心。当然我不是李嘉豪我没有办法体会他当时的心情,而且人和人之间终归是有东西隔着,人貌似伟大,实则悲哀,不过很快我也陷入了一种无端的惆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