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散场的凌迟

　　那日分别，容蓉竟再也没有出现。萧祤说，她大概是去办那剩下的那件事了。颜酒问道：“什么事？”萧祤瞥了一眼颜酒，眉毛一挑：“你说呢。”
“不会真是去找魅夜吧？没看出来她倒是挺守诺的。”颜酒小声嘀咕。
“她大概也怕遭报应。”萧祤说话总是正中别人心脏又不见血，颜酒不得不感叹自己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也许以后不能呆在萧祤身边混吃混喝的时候，可以考虑写本话本，题目都想好了，就叫做《从小白兔到阴谋女的成长史》。当颜酒将这个想法说给萧祤的时候，萧祤只是淡淡看了一眼颜酒，缓缓递出一句话：“‘阴谋女’？说你？”
颜酒坚定地点了点头，望着萧祤的眼神中在控诉着萧誉如何诓骗自己的罪行。萧祤却似没有看到目光中那绵绵不绝的哀怨之气，继续说道：“请不要侮辱‘阴谋女’这个词。就你这脑袋，要是‘阴谋女’，那这个世界早就到处充满了女魔头了吧。”
嘴皮子耍不过萧某人，颜酒只能转移话题：“要是容蓉失踪了怎么办？”
萧祤端起沏好的茶，在颜酒面前的茶杯前晃了一圈，停在自己杯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颜酒看着气得不行，正要发作，萧祤却适时开口了：“她失踪了正好，院子就随我们安排了，她在的时候我倒有些拘束。”
颜酒感觉自己快被萧祤气笑了，还真没看出来萧祤拘束啊。
颜酒一直觉得，十五过后月亮开始残缺，色泽却更加柔和起来。十五的月亮看着有些让人心悸，太过血色，直觉很是犀利，像是要把人心一点一点剖掉，装愁太假，真实又太残忍。
“师兄，你要不和我们一起吧？我帮完萧祤的事情之后，咱们就结伴浪迹天涯，悬壶济世，怎么样？”颜酒和怀叶躺在屋顶上，繁星闪烁的夜空，半壁月悬挂中空，月色披洒在身上，舒服极了。
“你和萧祤要做什么事？”怀叶侧过头，眼神触上颜酒晶亮的眸子。
“嗯……此去是要去千影山帮苏凉找解药。”颜酒并不打算将去月兰宫找玉玺的事情告诉怀叶，毕竟此事重大，谨慎点好，越多人知道就危险就越少。倒不是不信任怀叶，只是有时候，世事多变，未来如何谁也说不准。搞不好一个不小心就被有心人知道了，那就完蛋了。
“苏凉？”
颜酒“嗯”了一声，解释道：“苏凉和萧祤是青梅竹马，感情不错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之前有什么遭遇，反正现在苏凉中了潋花毒。我们这次来，就是要去找解药回去就她。”
“那……苏凉和萧祤是青梅竹马，想必是相互倾心了？”怀叶心中不免为自己的师妹担忧起来。
颜酒转过头，看着满天的星星，似是叹气，道：“是啊。”
“那你为何要替她来找解药？师兄也不是不解风情之人，你这些日子和萧祤的相处中，我可是看出你对他，是有情意的。”怀叶也怕到时候颜酒深情错付，最后只是枉心伤。
“虽然咱更精通用毒，可用毒与解毒也算是相通的。我从来没有觉得毒医就只能害人性命，凡是能救的性命就尽量救呗。况且，苏凉她是个好人，我看得出来，她很爱萧祤，”颜酒顿了一下，“虽然‘爱一个人，只要他幸福’听起来挺矫情的，看着萧祤和苏凉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会很难过，但这又如何？他又不爱我，如果他爱我的话，就算前面有火海刀山，我也陪着他。可他不爱我啊，当一个男人不爱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为了男人牺牲再多，都只会是那个男人的累赘。不是吗？”
怀叶不料平日里看起来简单的颜酒，其实心里面都明白。心中斟酌了一下，刚要出声安慰，又听得颜酒说道：“其实，我觉得师兄你是幸福的。奈沁在最爱你的时候死去，你永远拥有她最浓郁的爱。所谓‘等闲变却故人心’，未来依旧不安定，命运永远在捉弄有情人。师父曾经说过，所有的爱情几乎到最后都会变成亲情。”
“酒酒，你……”怀叶看着此刻落寞又迷茫的颜酒，心中复杂，本有满腔温言相劝，却不知如何开口。
“师兄，我没事。在萧祤这件事情上，我看得很开。当他一辈子的朋友也不错，情人会吵架，甚至，往日有情人将来某一天却形同陌路也不一定呢。如果当他的朋友，或许，他记着的都是我的好。”
“傻瓜。”怀叶抽出枕在脑袋下的右手，揉了揉颜酒的头发，说道：“没事，萧祤不要你，咱也嫌弃他。以后，我们都在一起。”
颜酒一听，激动得坐了起来，也不顾被怀叶揉乱的头发：“不行，师兄还要娶妻子呢，师兄就像是哥哥，以后有了嫂子就不会疼我的。”
“我不会娶妻。”怀叶出言打消了颜酒的顾虑。
“你要为了奈沁守寡？”颜酒‘心疼’地看着师兄。虽说她很喜欢奈沁，也知道师兄和她之间的感情，可是，毕竟是师兄比较亲，一辈子不娶自己不忍心啊。
怀叶哭笑不得，也随着颜酒坐了起来，接着拍了拍颜酒的头，说道：“别提这事了，我心里自有计较。那苏凉的解药拿到之后，我们一起离开吧。不过此前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什么事情啊？”颜酒巴巴地望着怀叶。
“我要去月兰王宫拿一件东西。”既然选择了相信，那怀叶就不打算隐瞒。
“什么东西？”颜酒心中咯噔一声，心想不会也是要去拿玉玺的吧。这样子会不会和师兄敌对啊，到时候萧祤和师兄，到底支持哪一个，颜酒十分为难。
怀叶看着颜酒的眼睛，想要确定些什么。颜酒也回望怀叶，直到颜酒被怀叶盯得毛骨悚然，刚要说算了的时候，怀叶缓缓吐出两个字：“玉玺。”
颜酒脸色一变，暗叫糟糕。难道自己真的要在师兄和萧祤之间选择一个吗，莫非是自己这十八年来自己活得太安逸，老天看不过去，时刻在准备给自己一刀？而这次，这好被他抓住了机会？
怀叶看颜酒被吓得脸色苍白，脸上关怀，心中却放下心来，以为她是因为担心自己做这件事情会太过危险，于是出言安抚道：“别担心。不会很危险，我是受人之托的，还有其他两个人，他们会在两日后与我会合。不必太过担心，你和萧祤拿了解药就回国都等我。”
颜酒的注意点显然不在怀叶话的重点上，“受谁之托？”怀叶看了一眼颜酒，出言警告：“你问这个做什么？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颜酒也不管怀叶的怀疑，直接问道：“是秦康吗？”
怀叶眉眼一跳：“你怎么知道？”
颜酒一听是秦康，抚了抚心口，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说道：“我们其实也是来找玉玺的，没想到秦康还派了其他人来找。有师兄帮忙我也就安心多了，不然到时候萧祤一个人肯定会很危险，”怀叶满脸惊疑，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话来，颜酒吞了吞口水，“其实，苏凉身上的毒也是秦康告诉萧祤，所以萧祤才千里迢迢来找解药的。”
“这个萧祤就是昭越国枭狼将军？还有为什么苏凉的毒萧祤会不知道？”怀叶忍下心中一阵又一阵的惊寒，尽量表现得平静一些。
“是啊。你不知道？”颜酒倒是蛮奇怪为什么怀叶知道玉玺，却不知道萧祤，难道怀叶是皇帝暗卫，所以之前没见过萧祤，只听过萧祤在外的赫赫功名？
怀叶摇了摇头，“那萧祤怎么就不知道苏凉的毒？”
“不晓得。我遇到萧祤的时候他满身是伤，躺在山谷里，气息微弱。他此前的事情很少提，我也不敢问。只上次去皇宫，听得宫里奴婢唤苏凉娘娘，大概是嫁给了秦康吧。”
说道这里，颜酒笑了笑，“你是不是想说苏凉既然嫁给了秦康，萧祤也该死心了是吧？可好像秦康答应了萧祤事成之后，任凭萧祤提三个条件。我想，到时候，萧祤肯定会要苏凉回到身边的，”颜酒说道这里，眼睛瞥了瞥怀叶，似笑非笑，“虽然萧祤平时看起来挺冷漠的，但他其实是个热血男儿，更不会嫌弃苏凉已嫁为人妇的。哎……这么说，真觉得萧祤不错啊，到现在心里才知道很舍不得。我以为我早就准备好失去了呢。”
怀叶觉得颜酒太过悲观，成功截住颜酒还洋洋洒洒的未尽之语：“酒酒，你怎么对自己这么不够自信呢，我看萧祤对你也并非无情。自己的幸福要努力争取，我看你平时挺爱和我耍赖皮的，在这方面倒是矜持得很啊。”
颜酒闻言，眼睛瞪着怀叶，假装恶狠狠地说道：“诶，你怎么好像说得我很厚脸皮啊？”
怀叶得逞一笑：“哪有。这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颜酒白了自家师兄一眼，无奈地转移话题：“看天色不早了，回去洗洗睡吧。明天好好休息，你不是要去和秦康派来的俩人会和。”
怀叶嗤嗤一笑，点点头，示意颜酒先走。
颜酒会意：“好啦。你别呆太久，我就先走啦。”
怀叶点点头，长舒一口气，重新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