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花香沁人心，奈若吾心。

　　就这样，颜酒和萧祤两个人秘密上路了。
第一个目的地，当然是千山峰。因为百里筠住在那。
一路上，颜酒都在和萧祤讨论，他们要扮成什么人。萧祤疑惑：“为什么要扮成别人？”颜酒白了萧祤一眼，回得理直气壮：“行走江湖嘛。”萧祤紧接着问：“为什么行走江湖就要转变身份？”
“因为说本里就是这么写的。比如逃命，亦或是像我们这样有重要任务的，都是需要的，”颜酒顿了一下，一脸坏笑：“要不然别人问你我是谁，你要怎么答？”
萧祤唔了一声，像是思考了一会，说道：“我觉得别人不会问我这个没脑的问题。”片刻不忘挖苦颜酒作乐。颜酒沉默了一下，委屈地开口：“你就不能说点我爱听的吗？”萧祤看着颜酒闪着大眼睛装无辜，竟然没有继续为难颜酒：“好吧，那按你说，我们要扮成什么人？”颜酒听见他这么说，眼神一亮：“你觉得呢？”萧祤的凤眼闪过一丝笑意：“要不，扮成公子与小丫鬟？”颜酒一听，摆明了是自己吃亏，她才不干：“凭什么要扮成公子和小丫鬟，为什么不扮成小姐和仆人？”萧祤凉凉瞥了一眼颜酒：“你觉得我长得像仆人？”颜酒摇了摇头，又反应过来：“那我就长得像小丫鬟？！”颜酒没好气地堵回去。不料萧祤竟接过去，回了一句：“挺像的。”颜酒脸唰得就白了，然后又变红：“你不就想要让我伺候你么，干嘛损我！”颜酒突然十分想念当初刚认识萧祤那会，虽然冷冰冰的，好过比现在说话这么不饶人。
萧祤似是被极大地愉悦了：“除了损人，我也没别的爱好了。”颜酒无奈扶额，果然无耻最是萧祤。
最后，颜酒变成了萧祤友人的女儿。虽然颜酒觉得萧祤的友人生不出这么大的孩子，但转念一想萧祤以前的身份，也就作罢，至少自己不用当伺候公子哥儿的小丫鬟。颜酒向来晓得，在萧祤这里，自己是讨不了便宜的。
挣扎也是这样，不挣扎也是这样，挣扎？不挣扎？还是不挣扎吧。白费力气的事情，颜酒不做。
两人在临出昭越国界的一所破庙里过夜。本来萧祤是可以住城里华丽高档的客栈，但颜酒却一心吵着要去抹灵湖瞧瞧当初自己在那种下的药草，才使得二人在天黑之前找不到客栈住，连乡野人家都都借不到宿。
抹灵湖临近昭越国国界，属于昭越境内。昭越国与月兰国中间隔了乐清国和黎国，千山峰就在乐清国与黎国的无人区。之所以是无人区，是因为当初的一场战争让乐清国与黎国两败俱伤，双方为了喘息，签订协议，以千山峰为轴心，方圆五十里作为共同国界，但不得进驻兵队。
关于抹灵湖，有一个算不上传说的传说。
当初东海龙三太子为了自己倾心的女子精心布置的，在湖底，有一座漂亮的水底洞宫，听说那个女子就沉睡在下面。曾有好事者禁不住好奇心想要一探湖底，找了十个熟悉水性之人潜入水中，不料十个人都被水底的暗涌卷了进去，失了性命。
颜酒曾经跟着毒圣走南闯北，在抹灵湖湖畔住过一段时日。抹灵湖周围五里之内的土壤异常肥沃，几乎没有枯死的花草，毒圣更是中意，便在抹灵湖周围种了许多的药草。
关于抹灵湖，毒圣有更完整的版本。
萧祤听颜酒这么一说，倒是来了兴趣。照他的话讲，漫漫长夜，总得拿个东西打发时间。
当年哪吒闹海，将龙三太子扒了龙筋抹绳子，若是未被扒龙筋的龙三太子，奈沁是完全有信心救回他的。但被扒了龙筋，就像是只剩骨头的尸体，就算是神仙，也无法生肌复肉的能力，更何况，奈沁只是只妖，一只来自海底深宫的花妖，她的本体只是株叫不出名字的花，千年未曾开花，是龙三太子用仙气呵护，愣是将一株本无生气的花修成了妖。
奈沁开出花的那天，龙三太子说，花香沁人心，奈若吾心。
龙三太子多情，身边围绕的女子众多，奈沁自从化为人身，龙三太子就不若之前自己还是株不开花的草的时候那般，日日寻她聊心。而她也只敢远远地看着他，在夜深人静的时间，送去一盅汤。
很多人都说，龙三太子花心，每日每日地流连花丛，不思进取。但在奈沁看来，他却是痛苦的。他的母亲，还被囚禁在深海之渊；他的父君，更加钟爱的是大儿；他的兄弟，看不起他有一个是妖精母亲。奈沁还是一株草的时候，问过他，为什么王妃会被囚于深海之渊。他不答，只是深深地叹气，一遍又一遍。他不答，奈沁便不问。
哪吒闹海那天，夜叉在练功。他说，只要过了这最后一关，他就可以闯过深海之渊的地狱之火，救出他的母亲。但哪吒无意中的搅动海水，坏了龙三太子的事，差一点走火入魔就算了，一千年来的苦练差点化为灰烬，只剩下两层功力。所以，夜叉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气冲冲地出了海想要制止哪吒的行为，可是，他仅剩了两层功力，哪是哪吒的对手。临死的那一刻，夜叉很难过，很不甘心。
奈沁得知消息，立刻冲出海面要去帮夜叉，却只是看到夜叉气息全无地躺在沙滩上，连龙筋都被抽走了。奈沁的心一下一下地疼，满心荒凉。她很害怕，夜叉就这么消失不见。不再白衣飘飘，不再对自己笑，也不会故作严肃地看书……如此种种，奈沁想起来就是一阵抽搐。
龙族之人，死后有三种处理方法。为龙族荣誉而死的，尸骨可被葬于九重天佛陀殿外，日夜听佛念经，等待重修为神之时；其二，平平凡凡之中死去，尸骨化为茱萸，栽于海底，继续守护龙族。第三种，则是为龙族无端惹祸的，灵魂将被囚于欲望之狱，生受七情六欲焚烧之苦。待千年之后，魂飞魄散，幸运者，坠入牲畜之道，永生永世畜道轮回。
夜叉不得宠，无人为其辩护。龙王虽为了龙族那么一些些声誉和尊严，说是为了夜叉前去找哪吒讨回公道。但人前是一回事，人后，便又是另一回事。连他的父亲都不救他，奈沁不救他，他该如何？
在深海之中，有一株雪莲。阴气甚重，无人敢取。雪莲可幻成人形，饶是九重天的神仙，也无法看出本体。世上的道理皆是如此，越是高贵的东西，越是难以取得。欲摘雪莲，必自损修为。
雪莲有一个守护者，常年栖居于黑魅魅的深海，全身透着黑气。说起话来令人害怕，这个男子的声音暗哑得像是铁生了锈的钝钝之感：“你要换雪莲，必自损修为。”
但是，对于奈沁，修为不高，又拿什么去换雪莲呢。奈沁蹲在雪莲旁，作深思状。男子静默站于一旁，奈沁知道，自己夺不走雪莲。奈沁仰头看着男子，斟酌道：“我可以用寿命换雪莲么？”
男子淡淡瞥了一眼奈沁，低头掐指。片刻，缓缓笑道：“罢了，你前世乃富贵之命，被篡了天命。你可拿五百年与我换？”
奈沁欣喜异常，她无意自己还可拿500年寿命与之交换，当下连忙点头。
男子嘻嘻一笑：“终有一日后悔，也无法拿回。你可决定？”
奈沁不懂男子笑中之意，可夜叉她是一定要救的。奈沁看男子，坚定道：“我绝不后悔。”
男子呵呵一笑，不置可否。手中幻出一纸契约：“签了吧。”
雪莲幻作夜叉模样，奈沁换走了夜叉。她听说，在北海之巅，有一株重生花，可令死人重生。但凡珍贵的物什，越是难得。那株重生花，只对有缘人开放。她没有把握，但不放过一点希望。
她悄悄将夜叉送至雪莲山，把他藏在了雪莲山最冷的地方，布下迷阵，不大安心地去寻那罕见的重生花。
北海一望无际，在海的尽头有座山，山底常年高温，常人不能接近，但奈沁这株花，体内冰寒，并不怕。她担心的只是如何飞到海的尽头，因为站在北海岸上，看不到海的尽头，她的体力不足以支撑她进行那么久的飞行。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奈沁去了北海洞宫，求助北海龙王，想求得那鲲相助。之所以不直接求助于北海龙王，只是因为北海之尾龙王也无法去，飞则太远，从水底则是暗涌重重，领地并没有触及北海之尾。奈沁去的时候，北海龙王已经和东海龙王去找哪吒算账，北海龙王的手下告知奈沁鲲早已被西海龙王的三太子借去。奈沁没有灰心，她知道，西海龙三太子与夜叉交好，必定会相助。当即拜谢他们，向西海方向赶去。
当奈沁终于借得鲲之时，已是三日后。鲲在水里的速度更快，于是奈沁便选择水路，每当遇到水底迷宫，鲲便化为鹏，载着奈沁向北海之巅飞去。
紧赶慢赶，终于在五日之后到达。奈沁非常困，但她不敢睡。没有救起夜叉，她怎敢睡，又怎么能睡得着。
奈沁拖着疲惫的身体，趟过如沙漠般的山底，便招来鲲，将自己载到山巅。
很冷，这是奈沁到达山巅的唯一意识。奈沁本体本就偏冷，北海之巅更是阴气逼人，寒风阵阵。奈沁直至昏迷都没能在山巅找到花的影子，她昏迷的潜意识里，很恨。她要死了么，夜叉要怎么办？
奈沁却又醒过来了，因为她被救了。
醒来的时候，她朦胧中看到一个美得令人窒息的男子，眉目清澈，温暖干净。
他说，我唤魅夜。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来这里。
奈沁竟一点抗拒之心都没有，只是巴巴地回答：“我是奈沁。你住在这里吗？”魅夜点了点头。奈沁不语，环视了白色主调的屋子，小心翼翼地道：“你真好看。这么冰清玉洁的，是冰妖么？”
还不待魅夜回答，继续自言自语：“你这么漂亮，别人会觉得你是神，你说是不是？”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魅夜。
魅夜一直在思考冰清玉洁这个词到底怎么说服自己接受，嘴角抽了抽，一咧嘴笑了出来，搞得奈沁一脸莫名。
奈沁眼睛滴溜一转，暗自想着这魅夜这么好说话，又住在北海之巅，激动得没管住自己的嘴：“那你知道重生花吗？”魅夜一听完就敛起松垮的神情，严肃地望着奈沁，看得奈沁底气全无才吐出一句话：“你问这个作甚？”奈沁有些被他冰凉的口气吓到，只是弱弱地回答：“我想去救一个人。”听完奈沁的话，魅夜倒是不言语了。
奈沁猜着可能魅夜态度的转变和重生花有关系，当下也只能按捺住心里的恐惧，鼓足了勇气才开口：“魅夜，你是不是知道重生花在哪？”魅夜原本转过身背对着她，听到她这么一问，后背明显地一僵。看这样子，奈沁只能耐着性子等魅夜回答。
在奈沁即将放弃的时候，魅夜才开了金口：“我是重生花的花神。”奈沁心里一惊，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魅夜以为她是被吓住了，其实奈沁心里是在着急，她看得出来魅夜很强，不知道能不能夺得重生花。魅夜望了望奈沁惨白的小脸，将头转向墙上的一副梅花图，笑了笑：“你是不是要救龙三太子夜叉？”
奈沁再是一惊，他竟然知道！魅夜收起嘴角的笑，眼里更是全无笑意：“我可以将重生花给你。不过……”魅夜在此处突然打住，奈沁听得前面那句正一喜，后面那句又让奈沁全身凉了一遍，真是如过山车。看魅夜打住，奈沁惊道：“不过什么？”
魅夜转过身，眼神攫着奈沁，面无表情：“不过，服了重生花，会没有心。”奈沁听完，表示不懂：“没有心？”“是的，没有心。重生花常年生于冰寒之地，一旦服下它的人会失去之前的记忆，成为一个冷漠的人，形如空壳。对待之前越是关心的人，就会越无所谓，这样，你还愿意救吗？”奈沁傻傻地看着魅夜，无法回答。
魅夜冷笑，对奈沁说道：“你可以考虑。我先去煮碗汤来给你暖暖身子。”奈沁望着魅夜的后背，在魅夜即将跨出房间之时，奈沁冲口而出就是一句话：“嘿，感觉你离开的背影很熟悉呐。”说完奈沁自己也是一愣。魅夜身体微微一僵，留下的是疏离的背影。
待魅夜回来的时候，奈沁给出了答案：“我愿意。”奈沁看到魅夜满脸震惊的表情，凄然一笑：“我想清楚了，我还是要救他。他对我本就无意，我救他，也是报恩。从来不曾期待他能对我另眼相待。”
魅夜望着奈沁，没有说话。最后只吩咐奈沁好好休息，就匆匆离开了。奈沁没有留他，她希望，他是去拿重生花给她的。
而事实是，他的确是去拿重生花给她的。于是，第三天，奈沁身体好了些，便和魅夜辞行。
魅夜正在书房里练字，瞧也没瞧奈沁，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便又是一副认真练字状。
奈沁转身要跨出屋子的当口，却听得背后说道：“你会不会后悔？”奈沁疑惑转身，看着魅夜，不知从何作答。为何魅夜和深海雪莲的守护者一样，都问自己后不后悔。她不知未来可会后悔，只知现在她不会。
魅夜看着奈沁，忽而一笑：“走吧，不后悔便好。你要的，我总会给你。”后面之话近似呢喃，奈沁未听清。但她心念夜叉，也未相询，唤来了大鹏，直接回去了。
奈沁是用一个条件换得重生花的。魅夜说，救活了夜叉，来北海之巅，永生永世。他们在重生花上滴血为盟，一旦奈沁反悔，夜叉必死。
奈沁拼了全力赶到雪莲山，找到夜叉，给他服了重生花，便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时间穿梭过两个月，奈沁在深海之渊，不在北海之巅。对与奈沁来讲，没有区别。
两个月前，奈沁在一间华丽的屋子醒来，一眼便看见一个白发长至脚踝的女子一脸温柔地坐在床前，见到奈沁醒过来，安抚道：“姑娘，你终于醒了。不要怕，我是雪女。我无意中看到你昏倒在雪地，将你救了回来。”雪女声音柔柔的，诉不尽的柔情一般。
“就我一个人吗？”奈沁很是疑惑。雪女避开奈沁追问的眼神，说道：“嗯，是呀。”奈沁心里虽然为夜叉着急，但也没有表示什么。
养了半个月，奈沁终于恢复了过来。
后来，她无意中发现夜叉，还有雪女，在一间房间里。她站在屋外，听着似有若无的呻吟声，不知是不是疼得麻木了，竟然一点都不痛，只是眼睛中有锁不住的水，哗哗地往下倒。
再后来，她等到了夜叉的一句话，他说，奈沁，你帮我去救我的母亲吧。我要陪着雪女，她有孕了，我的命是她救回来的，我要报恩。说完竟笑得那么好看，浅浅的酒窝，差点晃瞎奈沁的眼。
奈沁什么也没有解释，便去了深海之渊。
没有找到所谓的母亲，只是找到了一方囚笼。深海之渊阴冷，每夜午时便会有许多的恶灵，贪婪地吮吸着奈沁的灵力，奈沁想，这回，她是真的要死了。
奈沁奄奄一息地蜷缩在深海之渊的囚笼里，她昏睡中隐约听到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原以为是幻听，但脚步声越来越近。奈沁努力地睁开眼睛，白色的靴子映入眼帘，抬眼望去，竟是夜叉。奈沁心里一惊，不知是悲是喜。
她以为是夜叉，原来，是魅夜。
你怎么来了？魅夜听见奈沁只剩一丝气息，心里顿顿地疼，是他幻作夜叉的样子进来的。
奈沁，你想起来了吗？我才是你一直等着的人，我被囚在北海之巅两千年了，再等五百年，那株重生花就可以让我脱离了那个冰寒的地方来找你。你记起来了么？
我不知道，你竟然被夜叉留在了东海洞宫里。
前世，我们因夜叉差点魂飞魄散。今世，我们要生死两隔了吗？
两千年，魂魄被锁在严寒得毫无人气的北海之巅。而今，他也顾不得什么，生生冲破禁锢，妄想抵抗天命。现在，他又要死了，又要忍耐分离。他不知道，下一辈子，他还能不能找到奈沁，未来那么不安定，命运这么难以信任。
两千年前，奈沁是花神坐下最受青睐的花仙，天真烂漫，乖巧可爱。上神烨君与花神交好，经常来浣花殿与花神品茶聊天，奈沁自然得以认识烨君。花神换届的那天，鬼蛟一路杀上天庭，在奈沁接受花神心魄的时候，搅乱了整个庆典，花神无奈，只得以终生之力将心魄封锁在奈沁体内，她无法使用别人也无法取走。花神自己则是为护住心魄，被鬼蛟打得灰飞烟灭。
鬼蛟为了获得心魄，杀了花神之后，又转向奈沁。奈沁岂是鬼蛟的对手，也被打得仙气四散。烨君因为那日有事，听闻消息赶来之时奈沁已临垂死之时。最后，烨君散尽修为，放弃仙体，将鬼蛟打入轮回，保住奈沁一魂一魄。天帝念烨君为天庭倾力，将他的魂魄锁在北海之巅，重新修炼。
大概，是重生花唤起了夜叉的记忆，这一切，就这样重新轮回。
最终，夜叉没有拿走奈沁的心魄，因为他死了，被魅夜一掌打死在雪山，红彤彤的血浸入白雪之中，实在妖冶。奈沁的心魄可以让他，真正成为龙三太子，不再是两千年前人人厌恶的蛟龙了。
可无奈奈沁失去五百年寿命，心魄缺损，加之奈沁使心魄修炼成形，夜叉终究没能成功。
本来，魅夜硬生生破了禁锢灵魂的结界，已是将死之身了。魅夜又为了护住奈沁的魂魄，五百年后得以投胎转世，化了自己所有的道行，将奈沁锁在了抹灵湖畔，自己的血洒在了湖畔。
抹灵湖的土壤，是有心的。
颜酒讲得口干舌燥，萧祤及时递过水。颜酒接过去，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抹抹嘴巴，道：“听完了故事，有何感想没有？”萧祤便歪头想了一会，颜酒趁他想的时候，旋开水盖，咕噜又喝了一口，只听得他说：“这故事……有点长。”口里的水瞬间喷了出来，把跟前的火浇灭了一些。
“……”
萧祤咧开嘴笑，说：“你喝得真大口，火都被你喷灭了一半。水龙么？”颜酒很难为情，暗诽哪有那么夸张啊。正要反驳，又听得萧祤道：“外面下雨了，火灭了晚上会冷，你真是个麻烦精。”颜酒这才听到到雨水顺着屋顶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疑惑道：“刚开始下得么？”萧祤好笑地摇了摇头：“下了好一会了。刚才你讲得那么入戏，我也没好意思打扰你。我捡了柴火回来你正讲到夜叉和雪女嘿咻嘿咻的情节，完全没有理我。”
颜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这娃，讲得也略……直白了点吧。颜酒假装咳了咳，为自己争辩：“我是为奈沁伤心嘛。”萧祤笑了笑，调侃道：“你当时那眼神、那脸色……嘿嘿。”颜酒气急：“怎么啦？！”萧祤哧哧笑出声，摇了摇头，没回答，转了头望向屋外深沉的夜色，开始沉默。
只剩雨声，在屋顶有一下没一下地滴滴答答。
在京城的萧祤和不在京城的萧祤似乎并不相同。奈沁和魅夜，真是应了那句话：情深缘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