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最初的相遇-庆功夜宴

邱宁和吴辽就这样仰头看着，看着夜空稀廖的星，仿佛回到了当时，那样纯真的时光。
邱宁的目光从天空转移到她的脸上，静静看着，有痴迷，有爱恋，有心疼，有遗憾。将近四年的时光，匆匆而过，这四年，她所有的美好，他都无缘享有，每每这样想，他都心疼的难以自已。如果当初，如果当初，他坚持送她回去，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他不至于这么多年都寻不到她的踪迹。
他再见她的第一眼，虽然她的表情那么安静淡然，但是他能感觉到她变了很多，再不是原来的小丫头了，她的心思更重了，她的情绪掩藏的更深了。这近四年多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以为三年多前的那一天，已经足够打开她的沉重枷锁，让她能乐观开心了。如果，当初一直能在她身边，是不是，她还会有孩子般的笑容？
他的目光中，又流露出痛苦。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不该有的情绪，所幸，他们终于再相逢了。他们还有漫长的时间，他还能使她无所顾忌的大笑，大哭，大闹。
邱宁刚想开口，就听到有人叫吴辽的名字。她回头，笑了：“安婷。”
胡安婷在门口看见了邱宁，一脸激动，冲上来：“邱宁学长。”
邱宁温和的微笑，点头。
“你刚才在台上说的真是太好了。”胡安婷一脸崇拜。
“你的同学？”邱宁问吴辽。
吴辽点头：“胡安婷。”
邱宁礼貌的点头：“你好。”
胡安婷拉住吴辽：“你认识邱宁学长？”
吴辽点头，胡安婷激动：“好啊，你，藏得真够深的。也不告诉我们。”
吴辽解释:“其实我也是刚刚知道他就是学生会主席，还是我认识的那一个。”
胡安婷一时糊涂了。这个时候，颁奖也已经结束，陆陆续续已经有学生从礼堂里出来。余韵洁和江雪出来时，就看到这一幕。接着是乐天，香香，罗刚，雷蒙他们从礼堂出来，还一脸兴奋，没有从得奖的喜悦中出来。
香香他们看到邱宁礼貌地打过招呼，不像安婷那样激动。几个人随便聊了几句，罗刚看出，邱宁似乎还有话和吴辽说，便拉着旁人走了：“我们在校门口等你。”他虽然好奇吴辽和邱宁的关系，但也不是个多事和多嘴的人。
吴辽点头。
邱宁却忽然开口：“你既然有事，就先去吧。明天我再找你。”
吴辽一时沉默。邱宁虽然不舍得和吴辽就这么快说再见，但还是理智的给她一些空间和时间，来接受和消化今天发生的事情。邱宁上前，在她面前立定：“去吧，丫头。”
一声“丫头”让吴辽震动，时光倒流，仿佛他还是当初的他，她也还是那时的她。她的眸光中隐隐有了泪意。他轻抚她的长发，温柔的笑着：“有什么事，明天我们再说，你快去吧，你的同学还在等你呢。”
她轻轻点头，转身离开。
邱宁轻叹一口气，明明就想把她拥入怀中，却是不能。他目送她离开，就像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一晚之后，他没再见过她。这一晚，他一定不能重蹈覆辙，不能再错过明天。
吴辽追上余韵洁他们，安静的走在他们身边。
余韵洁看她：“你们很早之前就认识？”
吴辽点头：“可惜很长时间没再见了。”
余韵洁笑了：“你要是能早点知道他的名字，就能早点和他再见了。”
吴辽无奈笑了：“就算知道，我也以为不是他，那个时候我以为他是学画画的，而他是心理学专业的，怎么也沾不上边吧。”
余韵洁若有所思：“看来又是一个有趣又绵长的故事。”
吴辽摇头：“有趣还凑合，绵长就谈不上了。我们认识的时间很短的。”
余韵洁问：“他叫你丫头，我以为你们很熟。”
吴辽一笑，不置可否，也不多做解释。余韵洁聪明地没有多问。胡安婷被江雪抓住，不能问个所以然，急的面红耳赤。
罗刚提早定下了一个大包间，他们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同学在那里等着，蒋佳也在。蒋佳看见吴辽，眸光一亮就把她拉了过来，弄得她很纳闷，这是怎么了？
蒋佳也不绕弯：“恭喜你不用参加第一轮和第二轮的选举了。”
吴辽哭笑不得，原来是说这个啊，她都有点弄不清楚蒋佳的心思了，为什么就非要她参加，还要全力以赴呢。她说：“都是罗刚香香他们参加表演的人的功劳，如果没有他们精彩的演出博得头筹，我们哪有这样的待遇。”
蒋佳笑了，高深莫测：“你的主意倒挺大胆的。”
蒋佳的情报还挺快，这件事情，不过就是香香他们表演的人知道，事先都是秘密进行的，晚会也刚结束，她就知道是吴辽的主意了。
吴辽有些尴尬的笑笑，不语。
乐天上前，打破这份尴尬：“这就是广告常说的不走寻常路吧。”
大家乐的大笑起来，气氛活跃起来。
罗刚安排众人坐下，吴辽和乐天，安婷，余韵洁，江雪，参加表演的众人坐在一起。蒋佳坐在首座。
众人坐好，各式菜点一一往上端，色香味俱全，看得出点菜的人是用了心思的。到现在，吴辽才知道，这元旦晚会的夜宴是早已经定好的，不管有没有取得名次，都会有这一次聚会。
这家酒楼破天荒的在夜间十二点竟然还没有打烊，吴辽这才知道是这家酒楼本就是罗刚家的产业之一。她一向不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也不喜欢知道别人的背景。听到余韵洁说，这是罗家的冰山一角时，她还是微微吃惊，虽然平时看罗刚的穿着打扮，也能知道他是身在一个富有的人家，但她没有想到，他真正是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二代。余韵洁虽然在平淡描述，脸色却不太好。
余韵洁在吴辽耳边低声说：“罗刚有个厉害的哥哥，就是罗竞。在A市，可以不知道市长是谁，但是不知道罗竞的名字，那就要让人笑话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余韵洁嘴角有似有若无的讥讽。
吴辽有些惊异罗刚的背景，望向余韵洁，后者淡定自若。
余韵洁沉静了半响，才笑了：“罗竞和殷勤，郭景御学长，在A城可是大名鼎鼎，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他们三人在中学时就被人称为铁三角，在A城翻云覆雨，名噪一时。罗竞现在可是A市的商业领袖，虽然年纪尚轻，但其行事作风，果决狠辣，无人能出其左右。”
吴辽点头，他们三人的事情，听乐天说过一些，她一时倒不惊讶，只是罗竞，在A城竟然是这样的存在，让她有些吃惊，压下自己的诧异，她忽然想起殷勤，既然罗竞是这样一个厉害的角色，铁三角之一的他肯定也不是泛泛之辈。她的心头涌上矛盾的感情，一方面她不愿意与这样有身份地位，背景复杂的人交往，一方面，她又觉得殷勤或许不一样。她渐渐陷入沉思，殷勤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她不得不又想到另外一个人，郭景御，总是听到他的传说，他本人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吴辽渐渐陷入一个怪圈，周围的人时不时的提起这三个人，她原本不想知道他们的一切，偏偏每件事似乎都和他们有关，她不想和他们这些传说纠结，却被影响得对他们渐渐好奇起来。她有种错觉，她的一生势必和这几个人纠缠不休。
香香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听见。香香端着酒杯，笑意盈盈看着她。满桌的目光也在她身上。她大概知道香香在做什么，举起了酒杯。
香香问：“想什么，这么出神。”
吴辽淡淡一笑：“想下周竞选的事情呢。”
香香与吴辽碰杯：“祝你马到功成。再次感谢你，要不是你出奇制胜的方法，或许我们还拿不到特等奖，最重要的是，我们获得了一个把《四世同堂》话剧能完整呈现的机会。”
吴辽笑了：“是你们的节目太优秀了，还有你的果断。我不过是提了个建议。”
香香摇头：“不论如何，你一定要接受我的感谢，因为，我终于有机会完成我的梦想了。”
吴辽不再多说，举杯将杯中的酒喝完。
香香见吴辽这么干脆，轻轻一笑，也举杯干了。
吴辽道：“提前祝你们演出成功。”
香香抿唇：“我以后还得仰仗你呢。如果你能当了学生会的主席，《四世同堂》的成功，必然离不开你的支持和帮助。”
吴辽摇头：“我看你还是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才好，学生会主席？我还没有那个能力。”
香香含笑，脸上的酒窝深深：“Q大还从来没有过女的正主席，我希望你能做第一个。”
吴辽无奈，不知道香香怎么这么笃定，她自己都没有这样的自信，说出这样的话，她全然不知道，别人对她的信心从何而来，还这样膨胀。
香香微笑：“我对你有信心，我直觉上，觉得，就是你。”
吴辽苦笑，不再多说，事实胜于雄辩，到时候选举结果出来了，他们就会知道自己错了，多说无益。
香香点到为止，也不再多说。
期间，吴辽又接受了几次敬酒，她干脆的全接受，将杯里的酒喝了干净，若是往常她一定不会喝一滴酒，今夜她的心绪波动的厉害，心里也压抑得有些难受，有点借酒浇愁的意思。
乐天在一旁看见吴辽喝了好几杯，有些担忧，但也不方便阻止，见她喝的虽多，但是，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舒服，也没有任何醉酒的征兆，他也就渐渐放下担忧，同时也很惊讶她的酒量。
吴辽喝多了酒，头略略有些晕，理智清楚。她谈笑风生应对周围的人，胃里火烧火燎的开始难受。她借着上洗手间的功夫，站在窗边吹风。冷冷的寒风，凛冽的刮过脸颊，火辣的热度下去了一些，她觉得有些好受了。
静静地呆了一会，她准备回去，才一转身，撞上一个人，她略显尴尬，抬头，愣住。
邱宁扶着她，眉头皱紧：“喝了多少酒？”他闻见她身上浓烈的酒味。
她笑了：“你也在这里？”
邱宁点头：“学生会有聚会，今夜是不打烊之夜。”
“不打烊之夜？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她因酒精刺激，脸颊微红，白皙的皮肤与之交映，竟有种妩媚的味道，笑容愈发娇艳，语调也轻快起来。
邱宁心神动荡，有一瞬间的失神，他扶着她站好：“元旦晚会这一天，学校周围的酒馆餐馆都不打烊，方便学生们之间的聚会，而学校，也纵容了大家的这种行为，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学校也不会干涉，大家都叫这一夜，不打烊之夜。”
吴辽笑着点头，身子有些摇晃。邱宁没有松手，稳稳地扶着她，轻声叫着：“丫头。”仿佛这样，还能找回旧时时光。
吴辽有些恍惚，现实和过去交替，眼前的邱宁依稀仿佛还是三年多前的模样，待睁大眼睛看清楚的时候，才发现，他早已经不是那时候的样子，那时候的他，多么明朗啊。现在的他，成熟，持重。不一样了，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他不一样了。
她呵呵笑出了声：“你一定以为我骗你的，我就是叫吴辽，吴国的吴，辽阔的辽。”
邱宁看着她傻笑，有些无奈：“我一直都知道你没有骗我。”
她愣了：“你知道？”
邱宁的心仿佛有针扎过：“对不起，丫头，我当年因为有事，所以，没能去赴约。”
吴辽怔住，失语。她看着他，目光冰冷，像啐了毒的鞭子抽打在他身上。
她喃喃：“原来，你也没有去。”
邱宁担心她的身体，没有留意她在说什么。
“丫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吴辽甩开他的手，蹲在地上，瑟瑟发抖。邱宁蹲下来，想将她抱进怀里，她使劲推开了他：“走开。”
他没有预料她使这么大的劲，一屁股坐在地上。
吴辽抬起头，满脸泪痕，她指着自己的心脏的位置：“我这里很不舒服。”
邱宁双手攥紧，心痛难抑：“对不起。”今天见面后，他就很想问问当年的事情，他想告诉她，他当年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才没能去赴约，他不是有意要失约的。
吴辽站起来，面上有难掩的痛苦，悲怆，她扶着窗才没有摔倒，她擦干眼泪，站直了身子：“对不起，我今天喝的有点多，有些失态了。”
“丫头！”吴辽的生疏，邱宁接受不了，他最怕的就是她的疏离。
“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我的同学还在等我呢。”吴辽匆匆的越过他，深怕再迟疑，就忍不住，再次哭出来。这个人，在自己的记忆里，是多么美好，多么纯真的存在。她不想意识不清楚的情况下，轻易毁去。
邱宁没有去追，看她走进了另外的包间。他转身，把窗户开得更大一些，让风吹得更冷冽，仿佛这样，能稍稍减轻一些痛苦。
吴辽和邱宁不知道，有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一切，然后悄然离去。
吴辽回到包间的时候，罗刚和香香正在台上唱着情歌，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亢奋。乐天不在座位上，不知道去了哪里。
吴辽走向余韵洁，在她旁边坐下，低声问：“还有多久才能完？”
余韵洁侧目：“他们还说一会去K歌呢，一时半会，哪能结束，得明天了。”她看到吴辽的脸色有些发白：“你不舒服？”
吴辽点头：“我熬不了夜，今天已经是极限了。”她看向胡安婷和江雪，她们两个正兴奋的不知所以。
余韵洁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还微微颤抖。
余韵洁有些诧异，没有多问，看了蒋佳那一边一眼：“你等会，我去和蒋姐说一声。”
吴辽点头，在那里静静等着，胃里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有种熟悉的恶心感一直往上翻腾，她强忍着。不一会余韵洁回来了：“我送你回去，我去叫小雪和安婷。”
吴辽拉住她：“不用，让她们玩吧，好不容易这么放松。”
蒋佳兴许是看出吴辽脸色苍白，赶紧走了过来：“怎么了？”
吴辽轻声说：“没什么，刚才酒喝的太急了。”
蒋佳点头：“那你回去休息吧。韵洁好好照顾吴辽。”
“蒋姐，你就放心吧。”余韵洁拉起吴辽准备往外走。大家玩的正在兴头上，谁也没留意这边的情况。
乐天这个时候回来了，他看见吴辽的脸色不对，余韵洁又扶着她，赶紧走了过来，低声问：“怎么了？”
余韵洁回答：“吴辽喝的有点多。”
乐天不多说什么，一手搭上吴辽的肩膀，扶住了她，她刚想挣扎，就听他说：“你这个样子，韵洁一个人怎么能把你带回去。我们是朋友。”听到那句朋友，吴辽的身体放松下来，任由乐天稳稳地带她往外走。
刚走出包厢的门，吴辽呻吟出声。
乐天扶起她，才发现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这么冷的天气，她的额上全是冷汗。她咬着唇才克制着自己没有再出声。
“韵洁，快！”乐天蹲下，余韵洁也看出吴辽的不对劲，乐天一蹲下，她立刻扶着吴辽趴在他的背上，他扶好吴辽，背着她往外奔去，韵洁紧紧跟上，她不知吴辽是什么情况，想起殷勤临走时的嘱托，一颗心也七上八下，不安稳。
凌晨的大街很是清冷，乐天背着吴辽往最近的医院以最快的速度跑去。上次吴辽晕倒的时候，他就隐约知道吴辽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这次更印证了他的猜想。刚才他应该及时阻止她喝那么多酒的，他懊悔，又无可奈何，只希望她没什么事情。
夜色浓的像化不开的墨，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