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最初的相遇-韵洁质问

殷勤从Q大出来，情绪高涨，心绪飞扬，满脸都写着自己心情很好。他双手插在衣兜里，轻轻敲击着节奏。直到目光触及校门前正对着自己的一脸冰霜的余韵洁。他的笑容收敛，手也从衣兜里抽出，慢步朝着她走过去，漫不经心。
“找个地方坐会儿？”走到她面前，他开口问。
“跟我来吧。”余韵洁回应。
校门口一家安静的咖啡馆，静默坐着两个人，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各自饮着自己面前的咖啡，各自思虑。
咖啡的香气在鼻间萦绕。余韵洁深吸口气，打破沉默：“你这次回来有何打算。”
殷勤眯起眼睛，微皱眉头，看着余韵洁，并没有开口，他端起咖啡，轻抿一口。
余韵洁并不急着听他的回答，直直看着他，想从他眼中看到什么，可终究是看不到，殷勤表情未变，眼中也没有任何的波动。他比以前更深沉了，更难懂了。
“你这几年怎么样？”殷勤开口，没有回答余韵洁的问题，反而问起她近年的生活。
余韵洁自嘲：“还能有什么，不过是学习，考试，升学。比起你跌宕起伏的生活，平静的不起涟漪。”
殷勤笑了：“若我说，我对平静的生活，求之不得，你肯定不信。”
余韵洁摇头：“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的。”
殷勤微微一愣：“是吗？”
余韵洁轻叹：“是，我们之间，毕竟有几年是空白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不管你怎么变，我相信，你本质不会变。我对你的感觉和感情也不会轻易变。就算你骗我，我也会选择相信，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即使是欺骗，也是善意的。”
殷勤没想过余韵洁会说这样一番话，人心不古，总是易变，连自己也渐渐成熟，渐渐有了城府，精于谋算和心计。
短暂的沉默，殷勤苦笑：“面对这样的你，我真不忍心欺骗。”
余韵洁抬眼，望着殷勤，真挚且诚恳：“勤，那就对我说实话。”
殷勤无奈：“我，对吴辽，是认真的。”
余韵洁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此刻从他口中听到，钻心的疼，那份被掩埋的感情连发芽都不能，就被扼杀。她有苦难言，多年以来，与他，斗智斗勇，有胜利有失败，与他之间的距离，时远时近，渐渐地把他放在心上，不知何时起，这友谊悄悄发生了变化。喜欢和他斗，喜欢看见他，喜欢他帅气的样子，喜欢他贫嘴，喜欢他耍赖，喜欢他欺负自己，喜欢有关他的一切一切。喜欢渐渐变成了爱。她以为，即使她不说，渐渐地，他或许会对她也有男女之情，他们终究会修成正果。
她错了。
从他离开她家，寄宿学校的时候，他们之间的距离，只能是朋友的距离，再也不能近一步了。她傻傻地以为，她会不一样。他遇上了香香，还发生了后来那么多的事情，她以为那只是他生命中的一处风景，他的终点还在自己这里，因为他们有不一样的感情。她努力学习，想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只为了能配得上他。她以为自己等得起，等到自己光荣绽放，足够强大，能站在他身边。
余韵洁心疼的不能自已，她忍住颤抖，轻声问：“有多认真。”
殷勤看出了她的异常，大致也猜测到她的心情，眼中也多了一抹黯然，心中多了果决。听到她问，他肯定回答：“她给我的感觉，是此生非她不可。也许，你会笑我，我与她不过几面之缘。但我十分清楚自己的决定，韵洁，从来没有一个人，从第一面起，就让我有强烈的想要拥有的渴望。我成年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余韵洁呐呐不能言，他说的每一个字，清清楚楚，不容置喙。她也许应该早就告诉他，她对他的感情，她努力争取，或许，今天又是另外的结局。她从一开始就错了，选择了静默和守候，才这么被动。
殷勤伸过手，握住余韵洁，她的手冰凉的让他心颤。
“看着我。”他说。
余韵洁抬头，双眼一片雾气。
“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一样，从开始到现在，没有变过。我和你之间，有过美好的童年，我不会忘记，不管我身在哪里，我会永远记得你。”
余韵洁终究是忍不住落泪了。他的心里，从一开始就没有给她留着那个重要的位置。
“韵洁，谢谢你。我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当年，我和香香之间的事情也一定很伤你的心，对不起。年少时的感情，多少还是有些冲动不理智的，但也是最美好的，不参杂任何利益的。我会把你给我的这份美好留在心里。你是个坚强理性的人，我相信，你值得更好的人。”殷勤握紧余韵洁的手，给予她力量和信念。
余韵洁俯首，低声哭了一会。殷勤静静地，不去打扰她。韵洁的性格，他了解，她是个骄傲的人，他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她便不会再做纠缠，她只是需要时间和过去告别，她需要时间去把那些情绪排泄掉。
余韵洁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擦干了眼泪。她笑了：“谢谢你和我说清楚。你以后只是我的最好朋友。”
殷勤点头，微笑。
余韵洁轻叹一声：“吴辽，的确是个容易让人沉沦的人。或许她自己不知道，她就像个迷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去窥探。”
殷勤摇头：“我喜欢她，不过是因为，我看到了她的脆弱和伪装。”
余韵洁眼神微变，有了波动，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挑眉。
殷勤苦笑：“你肯定觉得奇怪。”
“你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她吧。”余韵洁问。
殷勤撇嘴：“你的眼光和心思和以前一样毒。这样都被你知道了。”
余韵洁又喝了一口咖啡，才能压抑下心中的情绪起伏：“那天在面馆里，看你那幼稚的行为，我大概就猜到了一些。你在故意吸引她的注意。”顿顿又说：“你以前就认识她吗？”
“只是知道这个人。”殷勤回答，并不多说什么。
余韵洁挑眉：“你从哪里知道她的？”
殷勤摇头：“我目前不能告诉你。”
余韵洁苦笑：“对我都不能说了？”
殷勤笑了：“目前，对谁我也不会说的。还不到时候。不过，有件事情，我会告诉你，没见她之前，只不过是想见一见，戏弄她一下也好。见过之后……”他仿佛是忆起了什么，嘴角浮起了温和的笑容：“那天在电影院，我远远就看见了她，路灯有些昏黄，看不仔细，但我就知道，一定是她。后来，电影开场，我坐在了她身旁，她那时看电影看得并不认真，她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我就一直在看她。韵洁，你知道吗，我浮躁的心，渐渐平静了。她竟有这样的力量。从她的眼睛里，我知道，她过得并不如我想象的那样好。我不想作弄她了。这么些年，我做过的决定，是不达目的不罢手，这次，我取消了所有计划。”
余韵洁看着他，有丝疑惑：“你原本其实是想为难她？你和她有过节？”
殷勤不语，许久才说：“也不是。”
余韵洁想起了什么，惊疑：“你是不是半夜偷窥过我们宿舍？”
殷勤笑了起来：“有点不光明磊落。”
“就一次吗？”余韵洁心惊。
“就一次，没有了。”殷勤回答。那晚，他看见了脆弱的她，意外的，那么心疼她，她这么些年，过得很孤单，很压抑吧。
余韵洁冷嘲：“你还做这种事情。”
殷勤不恼，反笑：“很傻，但就是忍不住。”
“你的克制力呢？”
“没了。”殷勤笑。
余韵洁无奈，有点心疼他，又有些失落，只能笑了：“你完了。”
殷勤点头：“我的劫数。”
“你动作很利落。看准了就出手。”
“没办法。”殷勤嘲讽自己：“对她有心思的人那么优秀，过些天，我还得回上海一趟，有很长时间不能在这边，不能守着她。我若不先一步，到时候被别人抢先了，岂不悔的肠子都青了。所以，我不得不速战速决，耍点手段，用些心计计谋。”
余韵洁：“你真行，爱情里，还得这么多手段。”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你说的人是乐天吧。”
“不管是谁，我已经捷足先登。他们，短时间，无法撼动她的心防。只有我，也只能是我，陪她走之后的路。”殷勤坚定回答。
“也不知道是吴辽的幸运，还是不幸。”余韵洁叹息。
殷勤：“我会倾尽一生，爱她。”
余韵洁被震撼，殷勤会这样说，就一定会这样做，他立下的誓言、承诺，必会兑现，她彻底死心了。他爱着一个人，必会全心全意。她没有这样的幸运，能得到他这份眷顾，若是吴辽，她甘心就这样，再也不有别的奢求。她会祝福他们。其实，她和殷勤是一样的人，认定的人，认定的事，百折不回，所以她才有足够耐心和信心去等，去守护。殷勤比她更加坚持，也比她更有行动力，结果注定和她不一样。她不能再有幻想，他却能一往无前。
“听到你这样的话，我也能放心了，我原本是想告诉你，不要伤害吴辽，不要作弄她，看来，是我猜错了。”你已经对她动心了。后边的话，余韵洁没有说下去。
“韵洁。”殷勤喝下最后一口咖啡：“我明天就回上海了。有些事情，必须去处理。我拜托你一件事情。”
“你让我照顾吴辽？”韵洁问，看透他的想法。
殷勤点头：“我看她身体不是很好。虽然平时看起来，挺健康的。”
余韵洁点头：“这个我也感觉到了。她从来不和我们一起洗澡，或许是不想别人看到她身上有什么。我想她有些事情是不想别人知道的。你放心，抛开你和我的交情，就我和吴辽之间，我也会好好照顾她的，我喜欢她。”
殷勤若有所思，先前从吴辽和他的对话里，他也隐约觉出了什么。他不想纠缠于过去，每个人都有一段不与人说的往事，他自己也有，过去就过去了，何必揪出来再伤她一次。
他想她以后能快乐。
余韵洁叫了殷勤几声，他才回神。
“你说什么？”他问。
余韵洁回道：“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谢谢你，韵洁。”殷勤点头。
“你客气了。”余韵洁起身：“我得回去了。本来想问问你这三年的事情，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殷勤黯然：“过去了。”
“你不说，我也不会追问了。”毕竟，她已经没有了立场，知道和不知道，又能如何？“香香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殷勤皱眉：“谁闯的祸，谁自己收拾。我这三年，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余韵洁对于当年他们之间的事情也知道一些，那时，那件事情闹的很大，满城皆知。最终是有人出来干涉，才平息下来，代价就是殷勤远离这个城市，另外那个人锒铛入狱，有期徒刑5年。
“我知道，你有分寸，当年不是你最好。”韵洁为他担忧。
殷勤冷笑：“我的退步，不过是为了保护他们。”
余韵洁知道他口中的他们是谁，也不多问：“如果是这样，我就放心了。我一直担心这三年，你独自在外，会遭到那些人的报复。”
“他们还不够我练筋骨的。”殷勤冷哼：“他们巴不得离我远点。”这些年他的怒气没处发泄，只能窝着火，他们送上门才好，只可惜，他们聪明的不来招惹他，一个个全部躲了起来。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还是小心点。”余韵洁担忧他太轻敌。
殷勤点头：“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和吴辽的事情暂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处理了他们，我终究不安心，我绝对不会给他们机会伤害她。”
余韵洁沉默。两个人又坐下来，说了些旧事，才各自分开。
余韵洁一路上想了很多，和殷勤说开后，自己轻松了，不用压抑，也不用再惦念着了，真好！悲伤终究会被岁月抹平，时间会是最好的良药。少女那份爱恋，痴迷，就终结在着青葱岁月里吧，下一份，一定会更好的。脚步轻快起来，她捧着自己呼出的气，笑了起来，独成一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