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最初的相遇-四世同堂

殷勤走后，吴辽的生活渐渐变得平静，心绪静下来之后，人的神志也变的更加清明，像个看客一样回想和他之间的事情，自己也觉得情节发展的像是一本言情小说，紧凑，奇妙。在没有意识到在做什么的情况下，已经和这个人有了亲密的关系。她不免自嘲，不是说过，不谈恋爱，只想好好学习的。他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脚步。她承认，自己对他也有莫名的喜欢，她不知道原因，就是被他吸引。在平静之外，她渐渐有了丝苦恼，她人生的白布上就这样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吴辽纠结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忙碌地将这些情绪抛到脑后了。元旦晚会就在眼前了，大家都在忙碌准备。她没有参加表演，只是做些后勤工作。
节目是香香定的，她选择了话剧表演，选了老舍先生的《四世同堂》其中的一段。
吴辽很喜欢老舍先生的《四世同堂》，这是一部民族的痛史、愤史，战争史。故事以北平小羊圈胡同祁家祖孙四代的活动为主线，辅以小羊圈胡同各色人等的荣辱浮沉、生死存亡，真实地记述了北平沦陷后的畸形世态，形象地描摹了日寇铁蹄下广大平民的悲惨遭遇、心灵震撼和反抗斗争，刻画出一系列栩栩如生的艺术形象，史诗般地展现了第二世界大战期间，中国人民与世界人民一道反法西斯的伟大历程。整本书读起来如一幅巨大生活画卷，气度恢弘，令人荡气回肠，是一部感人的现实主义杰作。
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侵华日军的铁蹄践踏着北平城，中华民族一百年来蒙受的屈辱达到顶点。沦陷了的小羊圈胡同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了，大家一夜之间被迫进入一个梦魇般的世界。
而香香选择的就是这故事刚开始的一段。因为节目有时间的限制，大家只能选一小段来表演。排练的过程中大家互相磨合，越发有默契，表演这一小段并不尽兴。香香萌发了一个念头，总有一天，她要把这部话剧，完整地呈现在校园里。大家都同意，群情激动。
吴辽因为喜欢这部小说，一有空，就过来看他们的排练。在她听完香香的话之后，她也有了一个念头，她悄悄把香香叫了过来，两个人轻声讨论了一会，香香满面笑容的回到台上，跟罗刚低语几句，罗刚点头。其他人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都很好奇，但香香很保密，谁也不告诉。
吴辽就静静坐在台下，看他们彩排。脑子里想的却是小说的一幕一幕。
身为四世之尊的祁老太爷是一个倔强、正直、令人尊重的长者，八国联军打进北京的阅历，使他想当然地以为战争不出三月必停。老爷子一心守望四世之家，向来将“国将不国”放在其次，把他的大寿倒是看得更重要一些。
可是由三孙瑞全“宁在国旗下吃糠，也不在太阳旗底下吃肉！”一腔热血地率先冲出家门投身革命，到次孙瑞丰两口子在私欲驱使下，从家中分裂开来，投奔他们卖身汉奸的“新生活”，四世之家第一次出现“生离”；而后“死别”也找上门来：与事无争的儿子祁天佑上敬父母下佑子小，是一个正派的生意人，结果反受日本人敲诈勒索，游街示众，受辱到极点，被逼投河自尽；全家的宝贝儿，祁老人的曾孙小妞子在日本投降前夕被活活饿死。同时，贪图安逸享受的瑞丰“自做孽不可活”，也一命呜乎，四世同堂之家终于瓦解。
祁家老爷子永远也过不上风光的大寿了。
苟活下来的人同样痛苦：长孙祁瑞宣，是一位中学英文教师，长时间在“尽孝”与“尽忠”之间因不能两全而徘徊，深陷在“偷生”的耻辱之中，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也不为日寇做事，同贤妻韵梅维持着一家老小生计。
而对政治“高度近视”的韵梅也是直到北平沦陷，生活的贫困和折磨，让这个纯粹的家庭妇女才走出了家庭，她的心里才开始不再只有小家，还有国家。
和平的时代过去了，就连一向闭门饮酒养花的落拓诗人钱默吟也要站在斗争场上，转变为敢于在敌人鼻子底下拼命的勇士。
小羊圈胡同的小崔、小文、李四大爷和孙七，也都是在临死才惊觉：“国破，家必亡”的铁理……
祈老爷子的角色给了罗刚，香香的准备很全面，给罗刚装扮上之后，不就一副四世之尊的样子，用小梳子梳着那几根白胡子。
长孙媳妇韵梅由香香来演。
钱默吟由班里的另外一个男生来饰演。
瑞全由雷蒙扮演，他那个不乐意，他本不想参加这个排练，罗刚硬让他来凑数，虽说不情愿，但排练起来也很认真。
还有许多人物，香香亲自挑了人选。
吴辽不得不佩服香香，背景布置和任务化妆道具，一应俱全，像模像样。屏幕一拉开，还真像是小羊胡同祈家。乐天从外头进来，就看见吴辽一脸笑意的看着台上的表演，他没有打扰她，坐在了她身后，目光在前方，不知道是在看吴辽，还是在看排练。
排练结束，香香过来吴辽这边，笑意盈盈：“你觉得怎么样？”
吴辽点头：“挺好，我看你们能把那个神秘大奖拿了。”
“我打听到消息，虽说话剧我们是独一份，可别的班级的节目也很精彩呢。大奖嘛，还不知道花落谁家呢。不过，你给我出的那个主意挺好，如果成功了，我就高兴了。我喜欢这部小说，中学的时候不知道看过多少次了，每次看都揪心，这次如果能把它搬上校园的舞台，也算是我做过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了。”香香很高兴，和吴辽又说了很多话。明天上午就要彩排了，后天就是元旦，时间还是很紧张，香香和吴辽多聊了一会，罗刚叫了她几次，她才走。
香香走了，乐天才坐到吴辽身边。
吴辽看到他，微笑着打招呼。
“元旦晚会结束了，竞选就开始了。”乐天说着，看着吴辽。
吴辽点头，这个她记着呢，前两天，蒋佳还找过她，怕她不认真对待，耳提面命，就差在她的脸上贴上便利贴，以便随时提醒她了。她本就想找个理由不去竞选了，这下怎么也推脱不了了。竞选还得去，希望第一轮就把她刷下来。
乐天笑了：“蒋姐让我和你一起，以便监督你。”
吴辽听了失笑，又无可奈何，蒋佳干吗这么执意地让她去竞选呢？她想不明白，班级里那么多人，她不去督促，反而盯上了她，原本落跑的计划就这样泡汤了。她起身，乐天也跟着起身。
“你还有事？”吴辽问。
乐天点头，递给她一叠资料：“蒋姐特意让我给你的，竞选的资料。”
她接过来，大致翻着看，资料很全，包括了竞选流程，各项详细规则及注意事项，还附有历年学生会干部名单。不无意外的她看到了郭景御的名字。
吴辽用手指点点郭景御的名字：“听说这个人就是现在竞选规则的制定者。”
乐天也看到了郭景御的名字，他点头：“这个人很厉害。在中学的时候就已经优秀到全城闻名，没听过他名字的还真是少。大人们都恨不得他就是自己的孩子，可惜他不是，大人们只好退而求其次，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像他。我妈还曾经让我以他为榜样，我没少听我妈的唠叨，明里暗里，都说过，郭景御如果是她的儿子就好了。”他说起这个，还是一脸无奈：“这个人，一直就是A城的传奇，启明星一样的存在。曾经激励了无数少年。”
“你认识他？”
“我们是一个中学，不过我上学的时候，他早已经高中毕业，都大四了。所以我从未见过他。”乐天回答：“那个时候他已经又是大学里的神话了，有他的地方，总是一片辉煌灿烂。其实我心里很佩服他。一个人能优秀到这样，让人又爱又恨啊。”
“那天我听安婷说起这个人的时候，听说他决定的这些事情，我觉得这个人有着不同常人的恶趣味，他就是个毒瘤，荼毒了整个大学不够，原来他还荼毒过你们高中，不对，应该是荼毒了全城，荼毒了多少祖国的花朵啊。”吴辽手里拿着资料不由感慨，可想而知，这样的人难以超越，多少少男少女顶礼膜拜，又不得不在他的压力下成长，家长们望子成龙的心情，又给这些孩子多少压力。
乐天听到吴辽的言论，失笑：“这么说他的恐怕只有你一个人了，大家都对他是膜拜的。”
“如果我的少年时代有这样一个人的话，我恐怕会忍不住泼他硫酸。”话刚落，吴辽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自己的这个玩笑有点大了：“还好，只有你一个人听到，若被那些崇拜他的人听到，我该遭到人道毁灭了。”
乐天抿嘴笑了：“恐怕会有不少人加入你的行列，一起泼他硫酸。”
吴辽笑了起来，被郭景御压得喘不过气的人，怕是大有人在，在自己的少年时代，全被一个名字占据，也是件痛苦的事情吧。
“殷勤和郭景御的关系很不错，还有罗刚的哥哥，罗竞，他们三人当时被称为校园铁三角，打遍全城无敌手，多少校园里外的小混混没被他们整过？”乐天幽幽说着。
听到殷勤的名字，吴辽一怔，脸色微变。意识到自己失态，她笑了笑掩饰自己，想不到郭景御和殷勤还有这样的关系。乐天刚刚说说什么？吴辽明白了乐天所说，瞪大了眼睛。
“你是说，他们还经常打架？”
乐天点头：“这三个人还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学习好就算了，连打架都没有输过。”
吴辽张了张嘴：“有这么厉害？”
乐天：“你不要不信，学校里没人敢惹他们，校外那些混混，混黑社会的，见了他们都要绕道走，直到现在，提起他们的名字，都忍不住打寒战。提起他们三人，谁敢不给面子？你说他们当年有多厉害？”
吴辽仿佛听到了东方夜谈，一时不能接受。
难怪那天在面馆里殷勤会说那样的话，他说他虽长时间不在A市，让面馆开不下去还是有办法的。他没有说大话，他还真是有这本事。
吴辽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矛盾。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自己对他的了解真是太少了。她和殷勤的事情也不方便让别人知道，他和自己说过的话，她也没办法向乐天求证。这一刻，吴辽的心情异常沉重。
也许感觉到了吴辽的情绪变化，乐天问：“你不舒服吗？脸色这么白？”
吴辽摇头：“没有，我不耐寒。”
乐天就要脱下自己的大衣给她，她摆手拒绝了：“没事，一会回宿舍就好了。”
乐天凝视着吴辽：“郭景御他们之间的事情说个几天也说不完，我也是大致知道一些。你虽然对郭景御不盲目崇拜，竞选的时候还是不要表露出来，现在好多学生会干部都是他培养出来的。偶像伤不起，崇拜偶像的心也伤不起啊。”
吴辽忍不住笑了：“知道。”
看吴辽的脸色好看了，乐天放心了：“你对郭景御知道的不多，他之所以让人称道，敬佩，崇拜，并不是他多优秀，而是他这个人做事能做到人心里去，他办过的大事小事，都是完美的。能收服这么多人心，光靠那些学习成绩是不行的。”
吴辽点头：“若有机会，我还真想见见这个人。像你说的，能收服这么多人心，一定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忽然她又觉得又哪里有些不对，她想了想，原来是这样。她问：“我看你们和殷勤很熟，可是对郭景御，你却都没见过识，他不是罗刚哥哥的朋友吗？他们三个不是铁三角吗？”没道理和殷勤很熟，却没见过郭景御。
乐天笑了：“觉得奇怪？我们和殷勤熟，是因为高中时的一件事情，和郭景御却没什么交集。就连罗刚也只是见过他几面而已，并不熟悉。”
吴辽对郭景御有了兴趣：“看来，我们的郭学长，还是很神秘的。”
乐天“嗯”了一声，说到：“其实在历年的学生会干部名录里，有他的照片，不过，那得进了学生会之后，才能有权利翻阅这些资料。”
吴辽和他闲聊几句，就回宿舍，准备竞选的事情了。走在路上的时候，她有些恍惚，她没想过，殷勤会有怎么样的少年时代，今天听别人说起，就像听故事一样，有意外，有惊讶，有迷惑，有疑虑，对他，有了更多的好奇。他说他有一段时间没能上学，后来半年连跳三级。A城这么多名牌大学，他都没选择，居然跑到外地念大学，他那段时间为什么没有上学？他又是怎么做到连跳三级的，她当时居然笨的没有问。下次再见他，她一定问个清楚。
她发现，她忽然有点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