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最初的相遇-暧昧柳橙

最好的时光是遇见你，最坏的时光也是遇见你。
多年后，他对她说。
因为遇见你，生命才开始变得美丽，因为遇见你，生命也开始变得难测。
那时，又是一个周末，是一个晴朗的午后。吴辽独自在校外的图书馆看书，馆里很安静，她偶尔做个笔记，多数的时候是在思考案例。
法律系的高材生的名号，不是不努力就轻易能得来的。
她思考的正入神的时候，没有留意有人在她身旁坐了下来，并且一直在看她，看到她因为想不通什么问题的时候皱起了眉头，还咬唇的样子，旁边的人只淡淡的笑。一只手支起了头，闲闲的又仔细的看起了她。她的侧面比正面还要好看，头一眼看她的时候，不过也觉得就是一个普通的漂亮女孩子，这样静静的看着她，怎么看，都觉得那么美妙。长睫毛忽闪忽闪，淡红的唇喃喃不知道在默念什么，手里的笔被按在桌上，画出常常的一条线，她却浑然不觉得。看得他心里没来由的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温暖和感动，让他有些说不清楚，道不明白，可是却那么窝心。
他终是扬起了嘴角。
周围的人已经有许多人在看他们两个，认真的丫头却始终未觉的，他抬起头对着诧异的人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指指她，又指指自己，大家都神秘一笑，似乎是理解他的意思了，也不再理会。
“原来这样啊。”她轻呼一声，可是在寂静的图书馆，即便掉根针也清晰可闻，她这一声，引来不少目光，有人在笑，有人又继续看书，有的人却是对她不太友善的一瞪。
管理员叫：“不许喧哗。”
又是寂静。
她吐吐舌头，合上书，才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看到旁边的人的样貌，她还是忍不住的惊呼了一声：“你？”怎么又是这个人？
对面的一个男孩低声说：“你男朋友等你好长时间了，真有耐心。”说完，还笑得那么暧昧。
“他什么时候……”吴辽刚想解释，殷勤已经拉住了她的手，柔柔的，软软的。他的心一颤，却仍是笑着，低声：“嘘，不要打扰别人，我们出去说。”他拿起她的书包，顺便把她借的书还了回去。回头看她，她还愣在原地。他又走回来，拉起她的手，紧紧握住，拉着就走了出来。
等吴辽回神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家咖啡馆里了。
“怎么是你？”她一时恍惚是因为又看见了殷勤衣领上的玫瑰，他没有穿那天的衣服，反而是浅蓝的休闲服，衬托他的身材更加修长，也更加阳光。
“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殷勤不答反问。
“那不重要。”吴辽淡淡说着：“你有什么事吗？我不记得我们有什么交情。”
“相见自是有缘。你叫吴辽，叫这个名字是有些特别。”殷勤浅浅的喝了一口咖啡：“这里的摩卡不错，尝尝。”
“我从不喝咖啡。”吴辽皱眉。
“哦，记得了，这样吧，来杯热饮吧，这里的热饮还是不错的，我推荐你喝杯热柳橙汁，味道和别家不太一样。”说着也不等吴辽回答，殷勤叫了侍者。
“我还要回学校，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吴辽有些反感他的霸道。
“我叫殷勤。”他笑了。
“我忽然发现，你真不是一般人类。”她的言下之意，是他答非所问，还总扯些别的，不回到正题上来。
他闻言，也不生气：“果然是带刺的玫瑰。”
“我没有时间和你开玩笑。”她生气了，站立起来。
他抬眼看她，淡淡的说着：“你那天晕倒了，是为什么？”
吴辽一愣。
“绝不是因为我长得帅吧，看你这脸色，嫌弃的样子，一定是喜欢更帅的。”他又喝了口咖啡。正好，侍者将柳橙汁端了上来，他顺手接过，又顺手放在自己的唇边，顺便饮了一口，然后满意点头：“还是那个味道，不错。”
他将杯子递给她，她没有接，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站起来，牵过她的手，将杯子放在她的手里：“我帮你尝过了，你肯定喜欢喝。”
她呆呆的看着。很久以前，有个女人，总是会先为她尝上一尝，才让她喝。“辽辽，柳橙汁不错，妈妈尝过了，你尝尝看。”那时她挑食，没有妈妈试过的食物，她从来都不吃。
“你喝喝看。”他的声音开始有些模糊不清，好像是妈妈在说：“你尝尝，很好喝。”她举起杯子，放在唇边，浑然未觉的那位置正是他刚刚喝过的位置。
他好看的笑又灿烂起来：“怎么样？没骗你吧？”
“辽辽，怎样，妈妈没骗你吧？”
她已经分不清楚谁在说话了，什么时候被殷勤扶着坐下，又什么时候把柳橙汁喝完的，她已经忘记了。
他不再说话。只静静的又开始看她。
她也只静静窝在沙发里呆坐着。
她不再犀利，像个纤弱的娃娃抱着双肩，目光有些呆滞。他只静静的，不打扰她，放在咖啡杯的手松了又握紧，握紧又松了。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他来见她的目的，原本不是看她难过的。
他来见她，只是必须要见。
他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起来，有节奏的敲着，就如他此刻平稳的心跳，一下下，一声声，敲出了一串音符。
吴辽闭上了眼睛。仿佛觉得这一刻就是一场遥远的梦境一样。虚幻一般的，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最近总是在想起妈妈。明明已经放在心底，明明已经在克制了，明明已经不再会为此动容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想起来。
深深吸口气，她睁开了眼睛。
殷勤还在一下下轻轻敲着桌子，他却不是在看着她，目光落在了窗外。窗外，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男孩不知道说了什么，女孩只是泪流满面。男孩，转身，女孩拉住了男孩，男孩甩开女孩，女孩一下子跌倒在地，男孩却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吴辽忽然起身，走了出去。
殷勤抬头看她，她并没有看他。
殷勤只看到，吴辽扶起了那个女孩，背对着他，不知道对那女孩说了什么，女孩不哭了，脸色却更苍白了，嘴巴一张一合，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那女孩忽然点头，虽然有些苦涩，但还是笑了，然后就走了。
吴辽进来，并没有什么异样，和他第一眼见她，那样，自信满满，也自傲满满，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别人面前，她是怎么样骄傲的一种姿态。只是这骄傲内敛又低调，并不能被人轻易看透，她虽看似容易亲近，其实，内心却横着坚固的堡垒，将别人隔绝在外。
想到这里，殷勤笑了。
那些自以为是她好朋友的人，可能永远也不会发现，她内心的漠然和冷清。真正能打动她的人，能伤害她的人，恐怕也得先进入堡垒内。所以，她才这般，这般的无所谓。
吴辽坐了下来。
“没想到，你劝人还挺有一套的。”殷勤开口。
吴辽淡淡笑了：“谁告诉你，我是去劝她了。”
殷勤愕然。
“你不是偶然和我遇见的吧。殷勤，我虽然不了解你，但是最起码，你不会无聊到没事找事。说吧，找我什么事？”吴辽招来侍者。“一杯白水。谢谢！”
侍者应声而去。
殷勤心底轻叹，刚才还忧郁的似个破碎的娃娃，还惹得他一阵唏嘘，这一会功夫，立刻摆出了这一副强势的姿态。转变的真快啊！
侍者端上水的时候，殷勤居然还是没有开口。
他的手指仍然放在桌上，已经不再敲击桌面了，只是仍然不离开，就像粘在了上面一样。
吴辽也不再开口，抬起手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该吃饭了。她一直有胃病，饭都是按时按顿的吃，从不因为任何事情，任何人，改变她的饮食习惯。
她知道要爱惜自己，有好身体，好体魄，才能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于是，她开口。
“你既然请我喝橙汁了，不如这样，我请你吃晚饭。”
殷勤挑眉，一眼便看穿她的真实目的。她哪是要请他吃饭，她只是要还他这一顿柳橙汁的情，她不愿欠他，不愿意和他有太多的纠葛，连一个晚上都等不及。
“好！”他点头，嘴角是莫测高深的笑。
“不过，你得告诉我，刚才你和那女孩说了什么？”
吴辽笑了：“你还在想这个问题。我只是和她说，你本来挺漂亮的，哭起来真难看。”
殷勤又是一愣。
“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有些问题，不需要太多的道理，一样能一语点透，有些人，不需要太多的安慰，自然也能一语点醒。有些时候，不是放不了手，是愿不愿意放手，想不想明白。”吴辽轻声说着，殷勤静静听着。
“然后，你又和她说了别的。”
“是，因为她能听懂我这一语的话，我才又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别耽误吃饭的时间。”
殷勤正在喝咖啡，还未咽下，听到她这句话，扑哧一声，咖啡差点喷了出来，硬是给咽下了，呛得自己差点流泪。
末了，他只能叹：“真是高人！”
“我不认为有什么事，比自己的肚子还重要。那女孩和男孩说，她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男孩却无动于衷，他如果对女孩还有一点点爱，就不会这么绝情。感情既然已经注定终结，何必再为难自己，不管再怎么样作践自己，他终究不会再心疼她了，何必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殷勤对她这番道理却没太多兴趣，他只对一件事情感兴趣。
“你能看懂他们说的话？”
他问。
她坦白：“是的。小时候有段时间耳朵听不见了，嘴巴也不会说话了。本以为以后也不会听见了，也不会说了，就学会了唇语。”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他说，只是顺口就出去了。
殷勤面色微变，眸光沉沉流转，却没有再问。
没有问，不代表他心中没有疑虑，因为就是笃定即使自己再问，她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了，她淡然的表情一如初见时那样，带着一丝冷冷的味道。
他摩挲着咖啡杯，也不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陷入了寂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