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地狱门偏要闯(二)

颜欢在当晚，就做了噩梦，梦里颜欢的父母一直在和她说不是亲生的不是亲生的，姐姐方微一直在笑，多年吵闹的话题成了真的，颜欢恨不得真的跳河，可惜不能，颜欢只能被惊醒。
小兰这几日一直在房里守夜，听到颜欢一声尖叫的醒来，还是第一次。
白天两人谈话的时候小兰在门外，但是小兰也猜到了过程可能不是很和睦，所以也就没有问，颜欢半夜惊醒她也不敢多说，只是更加院子陪着颜欢聊天了。
小兰从颜欢口中听到很多她认为大逆不道的话，可是那些话在小兰看来又和颜欢很自然的融合在了一起，所以小兰也就不觉得那些话大逆不道了。
“小姐，真羡慕你，懂得好多，胜过无数男子。”小兰由衷的赞美，从颜欢的话里，她仿佛听到了自己蠢蠢欲动的血液在沸腾。
“懂得多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囚禁在这个房间里。”读万卷书有什么用，不如此刻有一身武功。
小兰很想再说些什么，但是都瑞海要来了，所以小兰只能什么都不说，准备茶水点心。
“小姐，你的身体好很多了，可能明天我们就出发了，所以这些话，小姐还是记在心里好，‘闻道欲来相问讯，西楼望月几回圆’。”小兰的话里含有深意，像在暗示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
小兰离开了，颜欢坐在床上来回的想小兰刚刚说的话，是不是还有什么意思，最后的两句，不该是小兰能说出来的。
“闻道欲来相问讯，西楼望月几回圆。”闻道？问讯？西楼？几回圆？
昨天的月亮已经圆了，只是还不是最圆的时候，今晚才是最圆的。
“难道？！”
“难道什么？”都瑞海不知何时已经在床前了，看着颜欢想事情已经有一会儿了。
“难道你不是坏人吗？”颜欢着实吓了一跳，不仅是因为刚才的设想，更因为都瑞海的突然出现，差点乱了心神。
“是，但是我从不杀无辜的人。”战争总是不能避免杀戮的。
“无辜的人，你如果是将军，那战场上杀掉的人都是该死的吗？”他们脱了军装，就是普通的百姓。
“你已经深思熟虑，接受事实了。”颜欢能做出这样的假设，一定已经把他几天前的事都想过了。
“我只是做了假设，不想知道你口中的真相。”颜欢根本不想去想这些事，半夜噩梦已经让她痛苦了，如果再深思下去，她也许就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了。
“这世上不是所有事你不想明白就可以装糊涂的。”都瑞海也不强求，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一天颜欢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今天我来不为别的，只是想告诉你鄂川地震了，这两天会有很多难民，我们要再等等了。”都瑞海知道颜欢不愿意看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是告知此事而已，所以说完了，他也就离开了。
难民！怎么会突然地震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暄应该要忙的焦头烂额了，不可能会来的。
颜欢何其了解华御暄，当他知道鄂川发生地震之后，便已经忧心忡忡了，颜欢没找到，又逢天灾，若不是白枫说行淽已经下旨赈灾了，华御暄都恨不得把自己分成两个人用了。
颜欢的事，不能再等了，如果渡口也涌进大批难民，都瑞海趁乱逃走，出了金宛国的边境，想要再救回颜欢，机会就微乎其微了。
“通知下去，今晚动手。”华御暄已经拿定了主意。
“是。”白枫自然不会有异议，埋伏了这么久，等的就是华御暄一锤定音的时候。
鄂川地震的消息虽说一发生就快马传回了京都，但是渡口离鄂川只是隔了两座城池，在边境的城池渡口算是富裕的，会有难民涌入也实属正常，而且在金宛国有这样的政策，地方发生天灾事可以向附近的城池求助，最晚明天中午，应该就有难民回到鄂川了，街道上都已经增多了不少的衙役。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都瑞海应该也会在难民到来之前就离开金宛国，最好的时机，就在今晚。
华御暄这里已经到了不得不交锋的时候，而京都，也到了局势最紧张的时候，就算是鄂川的地震，也没有丝毫的缓和京都的局势。
“大人，小的查到庭花落的地原来是官府所有，后来地契不知怎么的就到了庭花落的手里。”柳矢仲这几日一直在积极的调动兵马，一面又命人去查庭花落，没想到会是一个这样的结果。
要拿到官府的地契可不是简单的事，除了有大把的地契，还要有强大的靠山。
如果这女子和小皇帝走失的女子是同一个人，那要一张地契，就太容易了。
“快，通知宫里，想办法将妺儿救出来。”这小皇帝，居然用障眼法，宫里那个不过是摆设，失踪的那个才是真的，目的何在，那就不得而知了。
“是。”徐忠见柳矢仲这样重视，也知道大事不好了，一派祥和的京都，暗地里，早已风起云涌了。
当晚，江雨霏的寝宫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你，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想干什么？”江雨霏正准备就寝，她的床前突然站着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江雨霏想叫人，但是话在口中，又不敢出声。
“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记住明晚拖住小皇帝，不要让他去找仪嫔，那么宫门破的时候你尚可活命，不要想着去告密，因为你到不了泰和殿，照着我的话去做，保证你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否则……”
“本宫不会说，本宫一定不去说，但是本宫现在已经失宠了，皇上已经好几天没有到我的寝宫了，本宫要怎么拖住皇上呢？”不过几句话，已经把江雨霏吓得不敢说不了。
“这一点自然不用你担心，自有人会助你，你只要等候在寝宫里就是了。”黑衣人说完就消失在床前了，像是刚才就没有人来过，就是在做梦似的。
江雨霏惊得大叫，可是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进来。
虽然被吓得不轻，但是江雨霏也不是傻瓜，她知道在皇宫的这个根本就不是真的华御暄，这是她的筹码，只要她把今晚的事说出去，一样也能活命，刚才他提到了仪嫔，那么要篡位的，一定是左相，但如果什么也不说，等华御暄回来，她就是死路一条了。
打定了主意，江雨霏在寝宫里等着天亮。
已经入夜，边境上的渡口却没有这么平静，小兰已经将门窗反锁，不让任何人进来。
“小姐，奴婢带你走。”都瑞海等人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天一亮就动身了，“不是说几天后吗？”不是有难民吗？
“那是假的，等难民来了，就走不成了，他们已经在收拾东西，明天天一亮就出发了，所以只有今晚。”那不过是都瑞海给颜欢定心的话，根本就不可能会延迟时间，再晚下去，都瑞海自己都回不了临单国了。
“小兰，你到底是谁？”白天的话，颜欢压根就不信出自小兰的口。
“小姐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嘛。”小兰的手上不停，继续收拾东西，给颜欢穿衣服，披上斗篷。
小兰打开自己带来的包袱，是一根用布接在一起的绳索，小兰把一头接在房梁上，一头放到后院的窗户上，这里是二楼，有些高度。
忽然，楼下大堂传出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还有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喊声。
“小姐，下面的官兵会把人都引到大堂去，只有一刻钟，从这里爬下去，出了后院，就有人接应了。”小兰将颜欢带到窗前，让她先走。
有人接应？这是一个局，有人掌控全局？小兰不可能想出这样的计划。
“好，我下。”颜欢虽然有些恐高，但是不走就是永远离开金宛国，永远离开华御暄，比起这个，颜欢宁愿冒险。
只要克服了恐高，爬绳这件事难不倒颜欢，所以颜欢下来很快，反而是小兰耽误了些时间。
大堂内，三个衙役对着都瑞海等人轮番的盘查，找来店家详细的盘查，问完一个接着第二个。
都瑞海总觉得哪里不对，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在今晚，立刻上楼去查看二楼颜欢的房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便知道大事不好了，一脚踢开了房门，看到颜欢和小兰正跑向后门。
都瑞海一声叫骂冲下楼，大喝一声：“人从后门跑了，这是一个局，动手！”
大堂内顿时血光乍现，那三个衙役不过是手起刀落的事，所有人立刻涌向后院。
颜欢和小兰到了后门之后，后门停着一辆马车，小兰让颜欢赶快上马车，颜欢还没有坐稳，小兰已经驾车出发了，颜欢一个没站稳，落入了一个环抱。
“别说话，躺在我怀里就好，累了就睡觉，把身子压低一点，你已经回家了。”马车还在前进，颜欢的不安被这个熟悉怀抱全部都驱赶走了，再多的委屈，这一刻都变成了快乐。
“暄，我就知道，一定是……”
“躺下。”华御暄将颜欢突然抬起的头又按回怀里，然后就是密密麻麻的声音在马车外，是箭，都瑞海他们已经追上来了，至少已经在射程里了。
“将军，怎么办，马车是特制的材料。”箭根本就进不去。
“派五个人，抄近道追到前面去，截住他们。”都瑞海当机立断将人分开，只是他疑惑的是对方的人马到底在什么地方接应，为什么现在只有一辆马车了。
“是！跟我来！”
五人冲进了小巷，今晚的月色甚是清明，小巷也十分明朗，追捕起来自然不困难，只要中途没有不速之客。
马车内的颜欢知道了华御暄的躺低一点是什么意思，是怕箭从窗口射进来，可是小兰呢？她还在外面，她用什么挡住箭。
颜欢正担心着呢，小兰的半个身子已经进来了，手里的缰绳却稳稳的抓在手里，技术娴熟。
“她可能没有告诉过你，她的家里是放马为生的。”所以华御暄才会让小兰来驾马车，他相信她有自己的办法。
“小姐，我们就快要出城门了，你可要坐稳了。”
“好，等回了京都，我一定让你读女子学堂，马术也是女子必须要上的一课，小兰是巾帼不让须眉。”颜欢做出了承诺，小兰与她有救命之恩，这样一件小事自然是可以的。
“多谢小姐……啊！”小兰的小腿上中了一箭。
难道是都瑞海追上来了。
小兰没有拉住缰绳，反而是狠狠的抽了马鞭，将马车赶得更快了。
“小兰。”小兰的腿在流血，颜欢惊叫，想要去帮小兰，一支羽箭从窗口进来擦着颜欢的眼睛，华御暄下意识的把颜欢拉倒在马车上，伸手去抓住羽箭，奈何弓的力量太大，华御暄勉强抓住，还是被带着走，华御暄最终还是松了手，羽箭从另外一边出去了。
“暄。”颜欢吓得去抓华御暄的手，掌心已经破了。
“坐着不要动，我没事。”华御暄只是将颜欢带回身边，远离窗口，没有去关注自己手上的伤口。
“小兰，再快点。”华御暄很清楚现在的情况，只有快，快到他们出不了箭。
“是。”小兰只是继续抽着马鞭，狠狠地抽着。
都瑞海眼看着近了，没想到马车还能加速，可是他们的马却不能，道路太窄，跑不开，只能把队伍拉长。
“将军，前面有人。”都瑞海立刻拉住缰绳，一队人马都停了下来。
排成两排的人马，都瑞海认出了他们是谁。
白枫蓝闵十人，等在他们前头，前五个人的马上，一人挂着一颗人头。
“都瑞海，回你的临单国，别想在金宛国撒野。”白枫带头，将人头扔下，正是刚才都瑞海派出去的五人，只不过每个人的头上，都插着一直羽箭，横穿了脑袋。
“你们能用箭，我们一样可以。”说完，白枫将马上的弓箭取出，趁都瑞海不备，直接将都瑞海射到了马下。
“将军！”
“我们走！”白枫和蓝闵趁着空挡消失在街道，四散进了小巷。
利用小巷的优势，去城门口和华御暄他们会合，经过这一出，都瑞海他们应该已经是惊弓之鸟了，更何况接下来他们还有麻烦。
“看见了，他们在那！”衙门的人追了上来。
“进巷子！”这些人，到底是谁，如此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