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地狱门偏要闯(一)

“主上，这周围都布置了岗哨，他们插翅难逃了。”白枫一到渡口就各种布置，将对面客栈盯得死死的，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都瑞海就是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我都不意外，所以再调派人手，到渡口的各大药铺和马车行去盯梢。”华御暄对都瑞海，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毕竟他的过去，太传奇了。
“是。”
“主上，行淽来信说下旨将柳如妺召回宫了，并且和阮子铭开始秘密做军事部署了，以防万一。”一个都瑞海，让这么多人为他紧张，看样子，是真的有本事。
“这段时间我让你盯着边境的动静，可有消息？”
“很平静，什么都没有。”都瑞海真的是二十骑到金宛国的，连接应的军队都没有。
“京都的军事部署可以有，但不是对付临单国，边境这边，还是不能松懈。”只要颜欢的身世没有被确定，这天下，还是乱不起来的，都瑞海应该也不会这么糊涂。
“是，属下告退。”
华御暄的猜测，好像越来越贴近了，他们对颜欢，是座上宾，更像是主子，临皇让都瑞海来接的人，自然是及其重要的。
华御暄不敢想，如果这个猜测成真，那他和颜欢……
越是接近，越是真实，上天真的很爱开玩笑。
就算是帝王，也不能事事如愿，面对爱情，也要经过重重磨难。
华御暄站在二楼，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人群，百姓生活富裕，街道繁华商铺林立，上天给了他这样好的土地，却要剥夺他享受爱情的权利。
果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但是现在要让华御暄放手已经太晚了，何况华御暄和颜欢的缘分，早就起了，华御暄又怎么可能愿意放手。
“丫头，你愿不愿意和我挨过这一关？”没想到真正阻挡我们的，是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原来爱一个人并不只是你情我愿，还有世俗眼光，家世门第。
真的要门当户对才能有结局吗？
这一切懂得，还不算太晚。
“蓝闵，告诉行淽，让阮子铭忘记一切有关于夫人的事，只要记得她是我的夫人这一点就够了，其他的，通通都忘掉。”原来阮子铭真正反对的理由，是这个。
那么，这些都不能成为理由，颜欢会一辈子不知道此事。
华御暄要抹掉颜欢的过去，只记得现在生活过的家，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是。”阮子铭知道了什么对夫人不利的事？
“所有人都不要跟着，各自做好自己的事，三天后行动。”那时颜欢的身子应该也能下床了。
“主上，你要去哪？”蓝闵见华御暄出门，又不敢违抗命令。
“会一会都瑞海。”也是时候和他正面谈谈了。
蓝闵直接傻在原地了，都瑞海是什么人，华御暄一个人去，对方可是精英二十人，这可和那些杀手不同，都是训练有素擅长阵法的军人出身，同样杀人不眨眼，这不是冒险吗？
偏偏还不让跟。
华御暄下楼之后，就直接去了对面的客栈，蓝闵他们却只能在客栈内干看着。
华御暄敲了门，有人开门，却不是店小二，没有一丝的不敬，恭迎华御暄进屋，关门以后，里面的一切就和外面隔绝了。
“略备酒水，不成敬意。”都瑞海给华御暄亲自斟酒，不让他们插手。
“客气。”华御暄是不客气，好歹他也是一国之君，让都瑞海给他倒酒，于情于理都是说得过去的。
“我知道公子此行，但是她在休息，恐怕不方便，更何况男女有别，公子还是请回吧。”都瑞海怎么可能会答应让华御暄和颜欢见面，这根本就不可能。
“男女有别……对别人有用，但我和丫头已经有婚约，应该不用再去遵守了吧。”华御暄是在挑衅都瑞海，他就是不满都瑞海的口气。
丫头？如此亲昵，到底到什么程度了？
“那又如何，凭公子想迎娶我家小姐，恐怕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都瑞海很不屑，再他看来，华御暄是何身份都配不上颜欢。
“你比我更没有资格吧，一大把年纪了。”好狠，华御暄直接拿都瑞海的年龄说事，十四岁和三十八岁的差距，的确是不小。
“你——！”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我会让你为今天说的话付出代价的。
“臭小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第一条你就做不到吧。”但是对都瑞海来说却容易的很。
“丫头可不会在意这些，她认定的人，可不会轻易放手的。”华御暄了解颜欢比都瑞海多，所以他说出的话，都瑞海也不能忽视。
的确，凭着华御暄现在在颜欢心里的地位，都瑞海的父母会答应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都瑞海也不是吃素的，临单国的兵马大权都在都瑞海手里，这可是他的筹码。
“时间可以改变一切，只要离开这里，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改变。”到时候的金宛国，也未必会存在了。
都瑞海早有打算统一天下。
“你觉得我会让你离开。”进了金宛国，还想全身而退。
“你就是里三层外三层，我也能遁地而走。”都瑞海说这话很是轻松，让华御暄有种无形的压力。
都瑞海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话，恐怕不会是没有准备。
“拭目以待。”锋芒以对，华御暄早就想会一会都瑞海了，难得有机会，他早就心动了。
明明都已经要剑拔弩张了，却还是表面平静，像是普通的唠家常。
一刻钟后，华御暄平安的出来，蓝闵才真的一颗心落地。
“主上，这样的情况，可不要再有第二次了。”哎呦喂，我的心脏哎，现在白枫不在，主上要是出一点事，他回来还不得劈了我。
“都准备一下，三天后接夫人回来。”颜欢他是要定了的。
三天后，太好了。
整日风餐露宿的日子过得真的不咋地。
颜欢并不知道华御暄居然和她在同一栋房子里过，都瑞海下令任何人不得透露，尤其小兰，所以小兰这几日少话，颜欢不问，她也不说话，只是做分内的事。
“小兰，能不能打开窗子？”颜欢已经不咳嗽了，天天闷在房间里，病怎么会好。
“小姐，你的病刚刚才好一点，今天风大，大夫特别嘱咐了要避开受风，小兰不敢有疏忽。”
说了这么多，就是不愿意呗。
“那我要看书。”生病要修养，但是像现在这样，等好了也是两个月之后了。
这点小兰当然不介意，立刻找了两本书，准备茶水点心，给颜欢披上外衣，生怕她受凉了。
已是九月底的天气，最后的盛夏已经要过去，没想到在这里，已经度过一个季节了，最后却是在病床上，跟这盛夏是无缘了。
莫名的伤感，一直在一个又一个的笼子里徘徊，方颜欢，你可有为自己想过？
“小姐，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小兰从外面回来，就看到颜欢手里拿着书，呆呆的流泪。
“没什么。”颜欢赶紧擦干眼泪。
“小兰，识字吗？”颜欢只不过想要岔开话题。
“不识字。”小兰将书收好后，顿了顿，又接着说到，“家里有弟弟，娘亲说只要弟弟识字就好，女孩子家不需要识字。”
颜欢看见了小兰眼中的哀怨，她是想读书的。
“小兰，我在京都办了女子学堂，我们回京都，好不好？”颜欢不想去临单国，不管都瑞海口中的秘密是什么，不管玉石藏着什么秘密，她都宁愿一辈子不要踏上临单国的土地。
“不要，小姐不要说了。”提到回京都，小兰就不愿意了，她不愿意冒险，在她看来两个女子单独回京都太危险了。
华御暄一道圣旨，激起了多少少女的求学梦，但是到最后还是被伦理纲常压了下去。
颜欢现在做的，就是让这些女子不要被伦理纲常束缚。
“小兰，人生不该是被别人决定的，应该掌握在你手里。”古代的观念，女人离开男人就活不下去了，偏偏颜欢的想法总是别具一格。
“小姐，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怎么……”在小兰看来颜欢的话就是一场惊魂记。
果然，在这里说这样的话就是杀无赦。
“很好的想法，但是在金宛国不可能施展。”都瑞海走出小兰身后，刚才的话全都落入他的耳朵了。
“偷听别人讲话很没有礼貌。”不知道这家伙听到了多少，不会连刚才煽动小兰的话也听到了吧。
都瑞海倒是没有想到颜欢会和他这么不客气，还一点不害怕，就好像是算准了他拿她没办法似得。
都瑞海想的没错，颜欢还就是算准了都瑞海不会把她怎么样，才敢这么大胆，煽动小兰做事。
小兰识相的离开了房间，这充满火药味的地方，她还是先跑的好。
“你精神不错，不用三日，你应该就能下床了，到时候我们就离开这里，你想做的事，在临单国完全可以做。”颜欢有这样的想法，都瑞海非但不惊讶，更加不反对，这还真的让颜欢有些惊讶了。
这个人到底是谁，她说的事可不是一人之力就能完成的，这要有朝廷的支持才能展开，他却说得如此轻松，这不得不让颜欢怀疑他的来历了。
“你到底是谁？”和临单国皇室有什么联系？后半句，颜欢自然是不会说出口。
“你很聪明，和你娘很像，也继承了她的容貌，所以我才能一眼就认出你。”都瑞海又怎么可能说出实情呢，他只会让颜欢越来越好奇，好奇心的趋势让颜欢选择和他一起回去。
“我……我娘？”什么我娘，我娘根本就不在这里？
颜欢此刻害怕了，她一直不敢直面的事情，好像就要被摊到她的面前了。
“是，你娘，你娘曾经为了将士跳过一支舞，就和你当日在庭花落跳的一模一样。”
“这就是你抓我回临单国的原因。”原来真的是那一支舞惹的祸，当初阮子铭也曾警告过那一支舞的麻烦，原来真正的麻烦是临单国。
“你可能搞错了，天下之大相似的人很多，相似的舞蹈更是不稀奇，我有家人，母亲是舞者，父亲是商贾，我只是和家中的姐姐吵了架跑出来罢了，过段时间就回去了，你找错人了。”颜欢想撇的一干二净，但是都瑞海又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准备就来了金宛国呢。
“你是今年三月末突然出现在金宛国皇宫的，你过去的十四年没有任何记录，那是因为你一出生就离开了这里，你原本有一块玉石，就是它把你带回来的，只是阴差阳错到了金宛国，才会兜了这么大的圈子，不过不要紧，再过几天就一切回归原位了。”
颜欢惊讶了，她百思不解穿越的原因今天居然有人就告诉她了，而且让她不得不信，因为她确实有一块玉石，而阮子铭不会把玉石的事说出去，她又没有提过，都瑞海却知道此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都瑞海说的，就是真相。
有一瞬间，颜欢觉得她的世界崩塌了，让她否认过去的亲人，让她否认生活过的空间，让她抛弃那些过去，有一个人突然把一切都重新编写，让她必须重新接受，不能拒绝。
这种被人强迫的感觉，让颜欢极度的不满，到这里这么久第一次真正发了脾气。
“你胡说什么，滚开！”颜欢拿起床边的药碗，也顾不得烫，笔直的往都瑞海的身上招呼去，而都瑞海居然没有躲开。
“你只是一时的难以接受，慢慢的就会认清事实了。”都瑞海的气势半点不亚于颜欢，什么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事没有任何转环的余地。
“滚，滚——！”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颜欢真的动怒了，不仅动怒，还震惊，任谁再说一句话，她都要打骂了。
“你好好休息。”都瑞海没有继续在房间里让颜欢生气，选择出来让颜欢自己冷静冷静。
都瑞海很理解颜欢此刻的反应，对于一个过去十四年都生活的平静的人来说，突然意识到某种真相可能天赋她过去十四年的生活，就算是一个成年的男子，也未必能立刻接受。
这件事对颜欢来说，确实是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