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花落三楼,颜欢听着白枫的回报,笑到肚子痛。
“阮子铭的死穴,原来是女人啊……哈哈哈!”
阮子铭把人带回府,不仅没对窦娘做任何事,还以礼相待,闹得满城风雨,无人不知,毫不意外,也上了第二天的早朝。
每日的早朝,华御暄都会准时出现,几年前的早朝还好,还会过问一些事,但是二十几天前宫里传出了消息,华御暄一直深宠的那名女子,在行宫时走失,找遍了京城,都没有找回,直到现在,也每天有人在京城的大街上找人,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华御暄开始变得阴晴不定,也是那时候选秀女进宫的,见过那女子的人都说宫里的人现在都像那女子,不是相貌,就是秉性、神色有些相似,最为相似的,是两日前被封为贵妃的江雨霏,这几日上朝,华御暄也不顾大臣反对带着她,还让她进了泰和殿,当着大臣的面让江雨霏听政,罔顾后宫法纪,已经引起大臣的极度不满,江雨霏真正的霍乱朝纲了。
以前只是日日夜宿后宫,现在是荒淫无道了,这些关于华御暄的传言,在百姓之中也有传言了。
今日的早朝,也不例外,江雨霏还是在朝堂,不仅在朝堂,江雨霏今日的穿着,衣不遮体,更像是民间花街里的女子才有的穿着,弄得大臣们都不能好好上朝,都不敢抬头看,深怕华御暄突然哪里不对了,就要杀人。
“皇上,来……”江雨霏拨了一颗葡萄,声音酥到骨子里,引诱华御暄吃下,身子有意无意的摩擦着华御暄,一身媚态。
大臣们见龙椅上是这般场景,都一个个蹑声低头在底下偷偷相视,谁也不敢说什么。
“皇上,这里是朝堂,贵妃娘娘出现在这朝堂之上甚是不合礼法祖制,而且贵妃娘娘如此穿戴,实在是有辱贵妃之名,臣恳请皇上废除贵妃娘娘封号,将其逐出朝堂。”说话的是阮子铭,朝堂上的大臣近几日都知晓华御暄与阮子铭不和,在朝堂之上已经几番争吵,别人不好说的事,阮子铭都敢进言,以前华御暄还会听几句,可这几日是越发的不对盘了,今日阮子铭还说了这么重的话,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不敢想象华御暄会动多大的怒气。
就在大家静观其变之际,居然有人敢插嘴。
“右相说这话,怕是站不住理吧。”说话阴阳怪气的不是别人,正是柳矢仲。
两人虽然一直不对盘,但从没有在朝堂上明目张胆的剑拔弩张过,今天这一出,可有些看头了。
“左相这话从何说起啊?”阮子铭不紧不慢,一贯从容。
“现在街头巷尾都在传颂右相昨日在街市的壮举,强抢寡妇窦娘进府,据说……到今早上都没有放出府吧。”难得抓到阮子铭的把柄,柳矢仲又怎么会不好好利用呢。
“你……你胡说八道!”阮子铭怒极,指着柳矢仲鼻子说话,显少会有的事情。
“是不是胡说……恐怕在场的大臣,也有所耳闻吧!”柳矢仲环视一周,无人敢应,却有人点头,算是知道了。
“好你个阮子铭,自己在宫外强抢民女,还敢在这里指责朕有过错,还大言不惭伤害贵妃的名誉,朕岂能饶了你,来人呐!”华御暄招来了护卫军,柳矢仲难掩得意之色,华御暄大怒下旨,道,“将右相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皇宫大牢,皇上下旨,基本就不会出来了。
华御暄会下这么重的旨,真的让柳矢仲和众大臣大吃一惊了。
今日这早朝,太不寻常了。
然下旨之人,并没有任何惋惜,阮子铭是他请回的,如今入狱也是他下旨,怎么会没有任何遗憾呢。
阮子铭也不过只是一声不甘,就没有其他了。
早朝在华御暄的离开后中止,柳矢仲让众大臣离开,随后他去了泰和殿,却被以贵妃不适,华御暄要安心陪贵妃给拒之门外。
只是泰和殿内真正的一番景象,就只有殿内二人知晓了。
弯月高悬,大牢的潮湿阴暗并非常人能忍受,何况阮子铭不会武功,坐在草席上,双唇发紫是必然,阮子铭此刻已经麻木了,不过才第一天,就这样难受,夜幕才降临,就开始期盼黎明,哪怕照不进地牢。
如果此刻有人想要阮子铭的命,恐怕是易如反掌了。
地牢里,突然暴毙身亡的不计其数。
地牢里,寂静无声,就连平日里狱卒们爱喝点小酒的习惯今日都听不到了,不知是夜深了,还是来了什么人。
火苗窜动,月光照不进地牢,阮子铭的脸上却有了一丝光亮。
“来啦!”阮子铭对出现在牢房门口的黑衣人并没有丝毫惊讶,仿佛就是会友,久别重逢罢了。
“哐当!”一声,牢门大锁开了。
虽然是要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是对方还是小心翼翼的靠近,仿佛如临大敌。
“别紧张,我又不会武功。”若是常人,此刻应该已经害怕了,但是阮子铭没有,这让对方更是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毕竟在他面前的,是当朝右相,手段阴毒至极。
“阁下到此,子铭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怠慢之处,还请见谅。”阮子铭看着面前手起刀落,声音未变,双眸之中一丝冷意划过,却抓不住任何痕迹,继续道,“阁下总要让我知道是谁要杀我吧!”
刀锋落在阮子铭颈间——一厘处!
要死了,还这么多话!
“自然是有人出高价要买你人头,不要耽误功夫,就此上路吧。”黑衣人再一次举刀,刀锋一厘。阮子铭的眼中,却是黑衣人痛苦的表情。
刀锋没入阮子铭血肉以前,已经有一把剑自黑衣人身后穿透到胸前,立时毙命。
身后擎苍收回剑,黑衣人倒地。
“家主受惊了!”擎苍跪在阮子铭面前,忽然大牢里亮如白昼,一对护卫军中,走出了身穿龙袍之人。
“你的仆人好忠心,更有好的身手!”华御暄是知道擎苍进了大牢的,不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但是华御暄赶到时不过是让高进使了银针,而擎苍却是人已经到了。
阮子铭没有接话,起身上前查看黑衣人的伤口,果然黑衣人的脖子上有一个很小的血洞,这个才是最致命的伤痕。
果然,刚才从头顶上过的一阵风是有猫腻的。
华御暄的身边,还有高手。
“你手下的身手,也是不赖啊。”阮子铭看着高进,华御暄也同样不甘示弱的看着擎苍。
“右相,您这么看着老奴,老奴要心慌的。”高进一贯的恭维阮子铭,一贯的假笑。
“高公公过谦了!”阮子铭不再理会,转头对华御暄道,“没有抓到把柄,我先回府了!”
阮子铭离开了地牢,擎苍紧随其后。
“皇上,他是不是起疑了?”察觉到什么了?不然为什么单单只看他。
“阮子铭,不简单,擎苍,更是不简单!”这么快的身手,如果是清虚处的人和她打,白枫恐怕只能是平手,一个谋略之人,身边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高手呢?
“皇上,那我们?”不是引狼入室了?
“回宫!”华御暄不作答,大袖反手一剪,便出了地牢。
其他人不再多问,立刻跟上。
什么时候开始,华御暄和阮子铭,也会互相猜忌了。
出了宫门,阮子铭上了擎苍准备的马车,路过街市,阮子铭的身子渐渐暖了,才开口问道。
“我不在家中一日,可有什么事发生?”阮子铭分明是另有所指。
“回相爷,没有什么事,家中一切安好。”只是窦娘问了几次阮子铭,擎苍被问烦了,便把窦娘关在房间里。
一切安好?阮子铭不相信。
“真的?”擎苍跟了他四年,要是说谎,是瞒不过阮子铭的。
“是,是……”擎苍瞒不过了,顿了顿,还是说了,“窦娘一直在问相爷,属下实在是没辙了,便把她关在房中了。”
这还差不多!
如果此刻擎苍在马车里,看到阮子铭突然嘴角上扬,一定会被吓得半死。
半个时辰后,阮子铭回到了府里,但是府中房门打开,却没有人迎接,此刻天时已晚,若是以前,应该已经掌灯了,但是今天什么也没有,走进府里,也是漆黑一片。
这右相府他不过就不在一日,就这般没规没矩的了,这还了得。
擎苍在前厅叫了一声,无人应答,更无人掌灯。
“擎苍,听一听,后院是不是出事了?”阮子铭听着声音好像是后院出事了,吵吵闹闹不少人,而且声音的方向……
“窦娘!”擎苍大惊,声音的确是从窦娘居住的方向传来的。
两人火速绕过大厅,赶往后院。
窦娘住的客房四周围满了人,有三四架木梯,就是没有人敢上去,窦娘坐在屋顶,对着下面叫嚷:“谁敢上来我就跳下去!”
一句话唬住了所有人,没一个敢上去的。
这番闹腾,已经持续了一个下午了。
堂堂右相府,怎么能让一个寡妇这般无理取闹。
擎苍看了也是气愤,关在房中居然还能闹出事,这窦娘还真不是省油的灯,亏得阮子铭还请了大夫救治她的养子。
阮子铭更是火气,抓了一个人问:“她是怎么上去的?”
一个弱女子,居然能上屋顶,四周也没有什么能上屋顶的工具啊?
“屋子里有天窗,她是从天窗爬上去的。”看到阮子铭生气了,小厮哪里还敢隐瞒,立刻一五一十的招了。
“擎苍,上去把她给我抓下来到前厅,这般胡闹像什么样子,传出去还以为我们右相府没有人管了。”阮子铭怒极,铁青着脸回了前厅。
擎苍自然是不敢怠慢,遣散众人该干嘛干嘛去,转眼就将窦娘抓下来了,任凭她怎么挣扎。
“窦娘,你把右相府当成什么了!”上房下房的跳梁小丑,让府里的下人看笑话。
“您是一国之相,却将我这寡妇囚禁在府里,让民女弃养子于不顾,民女会出此下策,也全因右相!”虽是寡妇,但是为了儿子,窦娘说话句句在理,阮子铭就是再有气,都不知道该怎么怪罪了。
“你这寡妇,好生不明事理,如果不是相爷,你的孩子早就死了,你现在还有力气在这里撒泼!”阮子铭无话,可是擎苍却看不过去,要为阮子铭抱不平。
什么?窦娘不是傻瓜,也听出来了擎苍的意思,她的儿子已经医治过了。
“你二人都不必争执了,擎苍,送窦娘回府,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嚼舌根!”流传出去,他的名誉事小,窦娘虽是寡妇,但是也有名节,万一被讹传,要想再嫁人就难了。
“民女谢过相爷,谢过相爷了!”窦娘给阮子铭磕了头,算是谢过了,跟着擎苍,抿嘴还想说什么,还是忍了回去,跟着擎苍离开了。
窦娘一走,阮子铭就去了书房坐着,想着在地牢的事,今天的局没有把左相拖下水,更没有抓到任何把柄,看样子,只能另想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