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风雨楼为谁谋(九)

皇宫泰和殿，华御暄还在批阅奏折，从早上华御暄和江雨霏进去之后，就没有出来过，别人都以为华御暄和江雨霏进了泰和殿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实则两人进去之后，华御暄就开始批阅奏折，江雨霏则是坐在榻上，华御暄再没有和她说过一句，在外面是宠爱集一身，在殿内，华御暄就冷漠的好似另外一个人，不再理会江雨霏，只是批阅奏折，再无人前恩爱，一切不过是假象，甚至，华御暄从来没有想过要给江雨霏一个孩子，这才是江雨霏心中最大的痛。
江雨霏坐在榻上，看着这个伟岸的男子，人前宠爱时，江雨霏好像看到他的眼里看到的并不是自己，几次旁敲侧击，华御暄都避之不语，这泰和殿，她可以随意霸占这里的卧榻，却偏偏华御暄从不在这里小息，那间隔间，是这泰和殿里的禁区。
江雨霏不止一次想要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何玄机，可是到最后都被华御暄的眼神给吓得不敢动弹，再不敢有任何越界。
华御暄偶尔抬眼，江雨霏的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有时候，会有一丝错觉，但是她们只是长得像罢了，江雨霏心里他永远是皇帝，不像颜欢可以对他毫无顾忌，真心交付，真诚相待。
江雨霏的眼中，永远都有恐惧。
今日的布局没有拿到任何的把柄，对柳矢仲依旧无奈，只能另找他法了。
如果是她在，她会怎么做？
“爱妃，过来！”华御暄忽然叫了江雨霏，这让江雨霏喜出望外，可是华御暄的后话，就把江雨霏给吓得半死了。
“左相在朝堂之上如此嚣张，你觉得……该如何？”只要有一丝的相像，华御暄都会对她倍加疼爱的。
江雨霏一听，吓得跪在地上，口中连连称：“臣妾不敢干预朝政！”
终究这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人，终究不是她啊。
华御暄一脸失望，又恢复了原来的淡漠，江雨霏偷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敢站起，又不想长跪。
许久之后，头顶华御暄的声音再次响起。
“夜深了，回去吧！”还是和往常一样，华御暄会将她送回宫，没有招进泰安殿，更不会招进任何人侍寝。
难道真的和后宫的传言一样，皇上喜欢的，是另一个和她十分相像的女子？
江雨霏不甘心，伴驾这么久，却从没有进去过泰安殿，那是后宫女子的美梦啊。
“皇上，臣妾……今夜想要侍寝。”江雨霏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华御暄脸上的变化，也深知自己又一次越矩了。
原本温柔的华御暄站在江雨霏面前不发一言，眼睛里的凌厉直接将江雨霏凌迟了，无声中的威严把江雨霏压迫的顿时慌了，原本发冷的身子越发的抖得厉害了。
“江雨霏，你可知道朕为何留着你？”华御暄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淡漠，让江雨霏陌生的可怕，哪里还敢答话。
“朕原以为你是聪明的，懂得进退，却没有想到，你和后宫的女子一样，永远不会满足。”此刻，华御暄的眼神是狠厉的，江雨霏从中看到了杀意。
“皇上，臣妾知错了，求皇上饶了臣妾吧，臣妾再也不敢了。”江雨霏不过一民间女子，凭着容貌有幸伴驾左右，为的是光耀门楣，不曾想伴君如伴虎，一句话不仅断送了自己，也连累了家人。
“错，你何错之有啊，不过是朕的心太小，再也容不下其他人。”华御暄仿佛一下子恍惚了眼睛，面前的好似江雨霏，又好像不是，说出的话，也不着边际了。
江雨霏看着华御暄离去的背影，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所有的力气，摊坐在地上。
“将贵妃遣回宫，谁也不要跟着朕。”华御暄好像真的累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高进在身后，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江雨霏在殿中松了一口气，命保住了，只是再无恩宠。
次日清晨，后宫中的风吹草动不过转眼事，昨日江雨霏被遣出泰和殿的事今日一早就已经传遍后宫各个角落，江雨霏失了宠，自然有人会顶上，皇帝的枕边人，从无虚位。
消息传的太快，江雨霏在宫中听着宫女们的来报，坐在榻上都觉得四周的眼神怪异，好像人人都在看她的笑话，江雨霏气不过又不能出气，就自己一个人出了门，不准任何人跟着。
江雨霏在万花苑里踱步，有些渴了，就找了个亭子歇脚喝茶，不曾想，这样也能遇上人。
“呦，这不是贵妃娘娘吗？”按理说柳如妺的品级要比江雨霏低，但是江雨霏没有一个当官的父亲，柳如妺又在宫里横行惯了，见到江雨霏，从不行礼，江雨霏也一直忍了，可是今日柳如妺说话阴阳怪气的，江雨霏听着不舒服，起身就想走。
“唉，妹妹别走啊！”柳如妺一行有十几人，身后带着不少宫女，虽降了品级，但是总司府也没敢减少柳如妺的一应用度，柳如妺也一点没有收敛，还是按照原来的来，除了搬出原来的宫殿。
“贤嫔，不说你的品级在本宫之下，见了本宫不行礼，本宫就能治你的罪了，如今你还拦了本宫的去路，当真是忘记了这里是后宫，你将宫规视为何物了！”江雨霏本就有气，柳如妺如今还来插一脚，江雨霏也就不留情了，说话也发狠，不再像以前那样凡事都忍让了。
她也算是看明白了，在这后宫，你受宠了，就所有人都来巴结你，一旦失宠，那么再不起眼的一个人，都能把你踩在脚底下了。
“呦呦呦，还叫上板了，瞧瞧瞧瞧，你如今身价早就大不如前，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得宠的江雨霏呢，告诉你，皇上宠爱你，根本就不是因为你这个人，而是你的这张脸，不过是有七分相似，但是远远极不上，那女子一出来，就是这后宫中一枝独秀，哪里是你这个黄毛丫头比的了的，你还以为皇上是真的疼爱你，封你为贵妃呢，皇上早就把皇后之位许给她了，要不是她来路不明，受不了朝堂后宫的舆论，自己跑掉，哪里还有你……啪！”柳如妺难以置信，在场的宫人也没有想到江雨霏会突然掌箍了柳如妺。
江雨霏怒极，听了太多这样的话，加上今天本就有气，柳如妺又火上浇油，这才有刚才的一幕，打完后，江雨霏自己也懵了，且不说她是当朝左相的女人，就是在后宫，她也不是她的对手啊。
“你敢打我！”柳如妺长这么大，还没有被人打过呢，除了华御暄那一次，她还没有这么被人欺负过。
柳如妺气急，看着发懵的江雨霏，一上去就是掐了江雨霏的脖子，江雨霏挣脱不了，二人扭打到了一起。
宫人见状，也不知如何是好，拉也不是，不拉更不是，两位都是金贵的主，这么打下去，是要出人命的。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书磬婕赶到时，只看到江雨霏和柳如妺二人躺在地上，互相掐着脖子，一帮子宫女乱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办，在一旁劝着架。
“还不把她们拉开！”书磬婕大声呵斥着让身后太监将二人拉开，只是二人缠的紧，等拉开了，早已是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了。
“这里是后宫，不是街市，你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居然做出如此没有礼数的事，是想气死本宫，还是想上后宫的人看笑话啊！”书磬婕被气的面红耳赤，怒目而视，进宫之后，她还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呢。
“本宫在万花苑外都听到你们争吵了，通通都跟本宫回去！”书磬婕是当真被气的不轻，没想过后宫会发生这种市井之事。
一行人回了栖霞宫，声势壮大，后宫之人不想知道都不行，柳如妺和江雨霏在万花苑大打出手，失了身份，这在后宫可是第一次，更何况一个是左相之女，一个是刚刚失宠的贵妃呢，这可是奇事了。
所以书磬婕领着两人回宫后，宫里的嫔妃小主便已经等在栖霞宫了，书磬婕要公开处罚，以正视听，也省的她再命人一个一个的去叫了。
江雨霏的品级高于书磬婕，但是今日特殊，书磬婕也顾不了什么礼数，坐上了主位，柳如妺和江雨霏还有一众宫女都跪在大殿中央，原本宽敞的大殿一下子就拥挤了起来。
书磬婕暂管后宫，这件事后宫人都看着，闹得太大了，书磬婕必须处罚，而且要重，不然以后她就很难再后宫中立威了。
“你二人可有什么要辩解的？”她看到的一幕是事实，不容狡辩，但是到底是为何大打出手，书磬婕给了她们解释的机会。
“本宫有话说！”江雨霏不服气，想要辩解。
“淑妃娘娘，您看到的就是事实，没有什么可说的，请淑妃娘娘公正法办，以正视听。”后宫中华御暄曾下了严令，任何人都不许提起颜欢的事，若是江雨霏此刻提起，那柳如妺就只有死的份了。
“请淑妃娘娘立刻处罚，这就是事实。”方思灵机一动，随声附和。
江雨霏一个人势单力薄，分明觉得她们在害怕什么，但是人微言轻，如果柳如妺想要辩解，她完全可以脱罪，但是她没有说出任何话，反而要求处罚。
书磬婕看着大殿上的人，事有隐情她很清楚，但是如果深究，也许会得罪左相，不如顺水推舟，卖给柳如妺一个人情。
“好，既然你二人没有异议，本宫就依宫规治你二人之罪。”书磬婕当机立断，堵了江雨霏的嘴。
江雨霏只能认了哑巴亏，她势单力薄，说出的话已经无用，怪只怪自己看不清后宫中的人，才会落入她们的圈套。
江雨霏看过一圈，人人都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如今她才真正懂得后宫生存有多艰难，罢罢罢，不过是得了机会认清这些人的嘴脸，没有什么好怨怪的。
江雨霏跪在地上，视死如归。
“那本宫就……”“皇上驾到——！”
书磬婕的话被阻断，只能起身接驾，华御暄的到来，也让众人的心里对此事没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