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曲梦终迷雾清㈠

卧春进殿时，她看到的颜欢让她心疼，空旷的大殿之下，颜欢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全身紧紧地抱在一起，卧春知道，颜欢很伤心。
“姑娘，我们回泠静轩吧。”经过这次的事，姑娘对后宫又多了层认知，以后，应该不会轻易相信他人了。
同时这件事，也伤透姑娘的心了，梧月的背叛将姑娘置于险境，皇上的谋划也让姑娘寒心，都是原来最亲近的人，不过才两个时辰，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卧春！”颜欢抱住了卧春，放声大哭，她很想说出心里有多难受，她很想告诉卧春她很痛，很痛很痛，身边的人心里藏着阴谋每天呆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当事情发生了痛苦的只有你一个人，这是有多可怕，多让人胆寒、心颤。
“姑娘，别哭坏了身子，皇上这么做，是有他的理由的。”皇上从来都是理智的人，不会做不理智的事，这一次，一定有皇上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
“连你也为他说话，你是不是他的人？”颜欢猛地放开卧春，也不顾仪态，匍匐着仰退了几步。
颜欢现在，对谁都充满怀疑。
“姑娘，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今天早上高公公来到泠静轩宣旨后我才知道的，我和姑娘一样，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之前只是猜测，并不知道实情，严格的说，卧春确实不知情。
“……我还可以相信你，是吗？”颜欢止不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当然是，我以后都会守着姑娘。”卧春抱紧了颜欢，与颜欢抱团痛哭，想到入宫的这几年，勾心斗角、阴谋算计，生活中只有这两样东西，真的是可悲。
当然，她也知道颜欢是惊吓过度，现在才会这样无措，等到事情过去，颜欢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个颜欢了，她从来都不会任人摆布，所以，也许给后宫带来不一样的生气。
又过了两刻钟，颜欢和卧春才出了泰和殿，守在殿门口的高进看到的是颜欢双眼肿的像核桃，便知颜欢是哭过了。
“姑娘，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能挽回，凡事要往前看才好。”明明两个人都是这样伤心，为什么就是要互相伤害呢？
“多谢高公公。”颜欢只是颔首谢过高进。
“皇上吩咐了，泠静轩不能少了办事可靠的人，另拨了宫女素约随姑娘回去，也好让姑娘身边多个称心的人。”高进招来素约，素约同卧春是同一年进宫，但是先到泰和殿当值。
“皇上有心了。”卧春见颜欢没有反应，便在一旁帮衬着高进，颜欢还是没有反应。
明明互相关心的两个人，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姑娘早些回泠静轩休息吧，皇上没有吩咐姑娘住到其他地方，所以一切照旧。”明明就是关心，可是那位是一国之君，拉不下脸。
“多谢高公公了。”卧春示意素约跟上，二人一同随颜欢回了泠静轩。
回到泠静轩，徐桢等人已经等在门口，本是道喜，颜欢留在宫里的消息早就传开了，可是见颜欢这样，徐桢等人也不敢说话了。
一进屋，颜欢就坐在梳妆台前，不理人也不说话，卧春留了一会儿，担忧也不知道说什么，便离开了屋子。
卧春和徐桢召集了泠静轩所有的宫女太监，宣布素约代替梧月的位置，从今往后，泠静轩不许提起梧月这个名字，卧春做这个安排，完全是为了颜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家心里都知道，可是没有人想提起。
颜欢留在宫里的消息，早已传进后宫，栖霞宫的书磬婕失手打了茶杯，禎懿宫的贤妃摔了一地的杯子，纳粹宫的书磬音只是坐着，傻傻的一直笑，吓坏了瑜秀，险些要去传太医。
又过了两日，宫里的流言蜚语淡了，可是在泰和殿，是一天比一天难过，所有人都不敢在殿内，可是高进不能离开，所以，他每天看着华御暄的脸，顶着压力天天晚上做噩梦，华御暄自那日之后，脾气就阴晴不定，每日大臣们收到批复的折子，都不敢在宫里查看，回家之后看完就不敢第二次再看，上朝时也不敢放松警惕，就连左相最近也收敛不少，就担心什么时候被华御暄看不惯了第一个开刀。
颜欢留在宫里之后，柳如妺原先的算盘就破灭了，柳矢仲也要求她在后宫收敛，以子嗣为重，早日怀上龙嗣，早日登上宝座。
“高进，朕是其貌不扬吗？”几天没有和高进谈话的华御暄一出口就吓得高进跪在地上。
“皇上，奴才求皇上保重身体。”天下第一美男子问出这样的话，不是气病了，那就是傻了。
“瞎说什么呢！”朕身体健朗，只是有些问题想了几日都不明白罢了。
“那皇上何出此言哪？”皇上的容貌那放在女子身边都是要被嫉妒的，这样的人难道还自卑？
“若是在以前，后宫的哪个女子不是巴不得得到朕得疼爱，可是在颜欢这里，朕拥有的一切她都不在乎，权势、地位、生杀大权，她统统都看不上，朕为她做了这么多，她也不心动，不是朕其貌不扬，那还是为什么？”华御暄想不通，怎样都想不通。
第一次为一个女子掏心掏肺，不想用皇权来压制，可是偏偏颜欢还不在意，华御暄实在是不明白。
“皇上，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高进总算是知道皇上这几天在恼什么了，可是听后，只觉得皇上是天生的帝王，享受皇位所带来的绝对权威，但是其他的，那就是无知了。
“讲！”朕就不信了，朕不懂的事你会明白。
“皇上是喜欢颜欢姑娘，可是不代表颜欢姑娘就要喜欢皇上。”一般人都懂的事，偏偏这位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不明白。
“你是说朕不管怎么做，颜欢都不会喜欢朕。”华御瑄钻牛角尖了。
“奴才的意思是说如果皇上和姑娘真的有缘，那么不用做什么，看对眼了两人就是干柴烈火、冰雪交融，任谁也无法把两人分开。”男女情爱，不就是如此嘛，后宫中那么多女子看到皇上第一眼就爱上了，非皇上不嫁，不就是这个理嘛！
“你是说……不是朕其貌不扬，而是颜欢从来没有与朕对眼看过，所以颜欢才会不喜欢朕。”就是因为颜欢眼睛失明！
老天爷！皇上是中毒太深了吧！
“皇上英明！”给皇上一个希望吧，不然泰和殿的痛苦永远不会停止了。
“朕就知道，男未婚女未嫁的，颜欢又没有苦衷，没有理由会不喜欢朕啊，原来问题是出在这里！”只要治好颜欢的眼睛，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男未婚女未嫁？
皇上不是已经有三位娘娘，三年前去世的德妃不算，除去这几位，还有二十几位没有封妃的，这总不算是未婚吧！
“瞧瞧你现在的眼神，朕知道你在想什么，在朕心里，不管后宫有多少女子，那都是妾，如果不是为了牵制朝臣，朕根本就不会娶她们。”能与朕并肩而立，睥眸天下的，只要朕喜欢，就无人能阻。
“那皇上的意思是？”要封姑娘为皇后，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不觉得颜欢就是朕多年来一直等的人吗！”深得朕喜欢，又如此聪慧。
“皇上是觉得姑娘合适，而不是喜欢！”闹了这么久，皇上是这个意思！
“你敢质疑朕的感情！朕就是喜欢她，无论她是什么样子的，不论身份，只是上天垂怜，让朕有幸遇到独一无二的颜欢，所以，朕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的！”这是历代金宛国皇帝求都求不到的，是上天的眷顾，华御暄怎么会不珍惜。
“是老奴愚钝，错解了皇上的意思，老奴该死，老奴真该死。”原来这就是皇上一直以来的想法，真是庆幸，皇上碰到了。
只是没有到最后，谁知道结局。
“可是……皇上，姑娘的身份可是个大问题，也许会引起大臣们的反对。”能入后宫的女子，第一条就是要家世清白，更别说一国之母，可是姑娘却是没个来头，这要是让左相知道了，一定会大做文章的。
“身份好办，弄个假身份以假乱真也不是难事。”还要万无一失，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姑娘的芳龄与祖制不合啊？”高进还是觉得不应该要这么快。
“规矩是人定的，如果大臣或者后宫嫔妃敢反对，朕就给他们洗脑。”朝堂上那群老头子迂腐的想法早该换换了，洗洗脑，有利于金宛国，只是早晚的问题。
“那皇上准备什么时候给大臣们‘洗脑’呢？”高进需要有心里准备。
“最迟年底，这样明年颜欢就能入宫。”到时的金宛国，会是一个全新的局面。
明年！这……见过心急的，没见过这么心急的！这也太快了，到时金宛国不是要大乱了。
“皇上，奴才觉得皇上要娶皇后是国家大事，不能由皇上一人做决定，还是按照规矩来的好，这样也显得隆重。”高进的意思很明白，就是等颜欢十六岁之后再迎娶，这样可以减少大臣的反对，也可以少生事端。
“朕问你，明年朕的年岁几了。”之前朕不急你又成日念叨，现在朕愿意了，你又在这变着法的阻碍，是不是在朕面前当差久了，心思也越来越老谋深算了。
“双十三啊！”皇上难道是……这是无药可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