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浮生梦伤情时㈠

颜欢在卧榻上静养了两日，第三日才瞧着精神好些，初到此处，心中积郁，加上身子本就不好，这一次想要痊愈，恐怕是要好好调养一段时日了。
“姑娘，今日让厨房做些什么？”卧春伺候着颜欢起榻。
“清淡流食就好，不用太讲究。”厨房已于几日前造好，泠静轩的膳食都由此分配。
“好，奴婢伺候姑娘洗漱。”卧春扶着颜欢到梳妆台前，端看着镜子，还是憔悴。
卧春命屋外的梧月去准备洗漱用具。
“姑娘今日起晚了，皇上好像也下朝晚了，所以殷大人今天还没有到，是不是要等等。”华御暄这几日早膳都以殷离之名到泠静轩用早膳。
“等，多晚都等。”亏欠殷大哥的，颜欢没有办法报答，等一顿早饭又如何。
“好，那奴婢让厨房备着，只是不端到屋子来，等殷大人来了再传膳。”姑娘和皇上这样好，若是一直如此，倒是后宫的一段佳话了。
“嗯。”颜欢应了，一低头闻着自己身上都是药味，略皱眉。
“卧春，我想要沐浴。”前几日身体病着又因玉嬷嬷之事一直耽搁，今日精神好，倒是可以沐浴了。
“姑娘，你的伤？”卧春有些担忧，虽好的差不多了，可也不好沾水。
“不妨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嗯……嗯！”颜欢楚楚可怜的抓着卧春的手撒娇，自从失明，卧春就对颜欢的一切都太过紧张了。
“……那好吧，奴婢晚上让人备着。”见颜欢撒娇，卧春心里一软，便松了口。
“卧春，你真好。”终于可以好好沐浴了。
颜欢激动的拦腰抱住了卧春。
“她不过许你一件事，你就记得她的好了，那我的呢。”华御暄从屏风外走进，未见人先闻其声，卧春慌忙挣开了颜欢的手，退居在旁。
“奴婢见过殷大人。”卧春给华御暄行了礼。
“你给他行什么礼啊！”颜欢这几日没少说，可就是教不回来。
华御暄示意卧春出去，屋子里只留他二人，颜欢没有什么讲究，也不在意。
华御暄从衣架上取下斗篷，给颜欢披上，柔声道：”把斗篷披上，别着凉了。”
你已经在乎身边的人了，却独独还看不见我，我还要再耐心点，是吗？
“殷大哥，你的好我都记得。”一屋子酸溜溜的味。
颜欢低头偷笑，华御暄看在眼里，到泠静轩这么久，第一次看到颜欢展言，那笑容，没有千娇百媚却让华御暄心里一软。
“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华御暄现在只想颜欢的眼睛早点能好，就不用一直这样隐瞒身份。
“什么会好？”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传膳吧。”还是不要提，免得伤心。
“卧春已经让人备下了，就等你来传膳。”华御暄搀着颜欢离了梳妆台，走出屏风，卧春正和梧月在摆桌。
“日后你就先用，我几时能到也不一定，可别饿着。”最好是能多吃点，养的胖一点。
“我也无事，胃里不饿，所以今天就等了一下，日后一定不等你了。”等不等是我决定，殷大哥你说了也没用……
“坐着，冷了就说，别冻着。”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嗯……卧春，梧月你们也坐。”大家一起吃才有意思嘛！
“奴婢不敢……入座吧。”华御暄发了话，她们才敢坐下。
“你一来，她们就拘谨了，殷大哥，你是不是长相奇特，吓的她二人都不敢说话了。”颜欢今日心情出奇的好，说话也越发的没规矩。
若论他人，这是大不敬罪，死罪！
“那就好好养着，自己看看我是不是长相奇特。”华御暄无意间提及了眼睛，想改口为时已晚。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认识了殷大哥，对我百般照顾，这是颜欢觉得最重要的。”看不见，就不用烦心，每天这样过着，也没什么不好。
这是在乎？可是我不许。
“不许，你一定要好起来！好了，不说了，先用膳。”我一定让你看见我。
“好，不说，吃饭。”颜欢端起面前的粥用着，卧春在一旁给颜欢布菜，今日厨房备了水晶饺，这是颜欢早膳时极爱用的，今日却是食不知味。
不止她，这顿饭，恐怕都是食不知味的。
颜欢的眼睛一天不好，就是泠静轩所有人的心病。
“用完早膳，我陪你出去走走，万花苑最近开了几种花，属海棠花最盛，今日你要是去了，就是给了它们面子。”成日里在屋子里闷着，这病怎么能好。
华御暄本也不打算瞒着，今日得空，难得出去走走。
“出去……！”我也想啊，可是……我一个外来人在宫里四处走动怕是不太好吧。
“你只是住在宫里，又不是被囚禁，有何不可！”在宫里，不是你想要不惹事就可以安逸的，这般小心怕事，倒不像你了。
“……那还等什么，我就来！”闷了这么多天，颜欢的身上都要发霉了，能出去走走，自然是好。
颜欢拉上身旁的卧春进了屏风内，要更衣梳妆，在屋里随意倒是无妨，出了泠静轩，最起码要衣饰整洁，原来随意的装扮，颜欢也不好意思出门。
“姑娘，只是去万花苑，还是在宫里，姑娘怎么这般高兴？这也不是什么喜事啊。”这般着急，全然不顾皇上还在屋里。
“卧春，你没发现我都要发霉了嘛！”之前因为不是宫里的人，不敢随意外出，现在殷大哥一提醒，反正宫里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出了泠静轩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如此，难道还有不去之理。
“啊？”卧春一愣，没想到颜欢会说出这般戏谑的话。
“拿我的衣服，穿的保暖些。”卧春发愣之际，颜欢已经下了指令。
“是！”卧春这才在屋中忙碌起来，更衣，梳鬓一一上手，只求简单迅速。
再快也是用了三刻钟，第一次梳金宛国的发式，颜欢有感而发：做古人太辛苦了！
金宛国的服饰华丽而精致，卧春今日特意选了一身水绿色的长裙，领口和衣袖都绣了海棠花，金丝滚边，外罩素色斗篷，为了颜欢行动方便，就只给她在衣袖和领口做了保暖，四月的天，吹了风还是冷的，衣服虽然繁重，但是颜欢还是愿意穿的。
只是这衣服是卧春有意选的，虽然简单，却是让颜欢不艳不俗，淡雅出尘间又有几分灵秀，这才是最难得的，所以颜欢刚出来的时候，华御暄看痴了去，都说他的容貌是美，却不知真正的美只有在女子身上才能体现，颜欢本就容貌出众，这样稍加装扮，自然是众压群芳，更何况女子不能只是貌美，颜欢心善，待人谦和又有一股不服输的倔强，这些才是真正吸引华御暄的，女子最难得的颜欢都有了，又怎能不让华御暄心动。
后宫中的女子不过是花瓶，除了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就再无作为，或许颜欢能在朝堂之上大展才华也说不定，平日里的交谈中华御暄有意观察，也觉察出颜欢读过不少书，有很多别人都不敢说的见解，这在金宛国的女子中是极少见的，或许，真的可以一试。
“颜欢是一块璞玉，只是一直没有人发现。”现在朕知道了，就不会让你就此埋没。
“殷大哥你说什么？”颜欢还沉浸在能出门的喜悦中，没有注意。
“我说……轿撵已经备下了。”华御暄当然不会说实话。
“那现在就去吧。”颜欢拉着卧春就要出门。
“把帽子戴上，别冻着，来，我扶着。”华御暄从卧春手中接过颜欢，颜欢没有拒绝的机会。
“小心台阶！”颜欢看不见，华御暄自是更加用心。
“殷大哥，护卫军统领都无事吗？”每日都早早的来泠静轩，不到午后不离开，宫里都没有差事吗？
“皇上上完早朝就议事，我在殿外无事，倒不如来看看你。”要在她面前演另外一个人，还真是够难的。
“哦。”当皇帝也挺可怜的，好像金宛国的国事特别多，上完早朝又议事，完全没有喘息的时间。
华御暄将颜欢扶上轿撵，然后走到前面上了步撵，大队开始出发，浩浩荡荡五六十人前往万花苑，所到之处宫人一律回避，不必行礼，所行之处畅通无比，太监们又手脚麻利，不过两刻钟也就到了。
一行宫人留在万花苑入口，只卧春远远的跟着，没有吩咐不得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