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微露锋芒（二）

秋意浓，离人心上秋意浓。
一杯酒，情绪万种离别多，叶落的季节离别多。
握住你的手，放在心头，我要你记得，无言的承诺。
不怕相思苦，只怕你伤痛，怨只怨人在风中，聚散都不由我。
不怕我孤单，只怕你寂寞，无处说离愁。
恋儿轻轻弹奏着古琴，嘴里缓缓而出的是离开未来的那晚，哥哥演唱的这首曲子，听得她心碎，只是不成想，一语中的，如今竟然隔空相望，不知道哥哥，还有家人是不是哭泣陪伴？
第一个声音出来，恋儿自己也吓了一跳，没想到水镜公主的嗓音唱起歌来竟然如此清澈空灵，干净直抵人心，歌词从她嘴里跑出来，格外得动听。
恋儿自己也曾经学过古琴，所以弹奏并不是难事，不知道是不是魂在这个身体里，多少也沾了水镜公主的灵气，她弹奏古琴得心应手，琴歌相契合，异常默契。
正是中秋佳节，这厢团圆宴，不知道未来世界的家人是不是也摆满了她爱吃的月饼和点心，苦等她醒来，苦等她回来呢？
想及此，恋儿心酸难抑，泪花在眼睛里打转，那句歌词正是此刻心情的写照：聚散都不由我，无处说离愁。
舞秋风，漫天回忆舞秋风。
叹一声，黯然沉默，不能说，惹泪的话都不能说。
深深思念着你，永远记得，你曾经为我，这样的哭过。
不怕相思苦，只怕你伤痛，怨只怨人在风中，聚散都不由我。
不怕我孤单，只怕你担忧，无处说离愁。
恋儿动情演唱，悲伤的气息随着歌声，琴声，弥散在整个宫殿里，她心无旁骛，只想着家人，看着沉睡昏迷的她，不晓得该是多么伤心，哥哥会是如何思念担忧自己？悲从中来，唱的声情并茂，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优雅哀伤的旋律，空灵透心的歌声，恋儿一曲下来，竟惹得众人无限唏嘘，好久未缓过神来，沉醉其中，本是热闹喧嚣的大殿，此刻却因为琴落歌停，格外安静。
沉浸在思亲之情中的恋儿，演奏完愣愣地坐在琴前，眼眶红肿，眼睛湿润。一心只想着父母和哥哥，浑然不觉身在何处，要不是蔓嫣走过来，轻抚她的肩膀，她差点忘记了自个身在古代，正为皇室演奏。
看了眼沉默的氛围，恋儿缓过心神，独自懊恼，真是不该选这个曲子，太过悲伤了，她没想唱这歌的，心里一开始想的是首欢快地曲子，谁知道手一放到古琴上，脑海里就闪过哥哥演唱的模样，不知不觉就唱了这首歌。
谁知道气氛竟然如此沉重，恋儿心慌不已，赶紧跪下：“请皇上恕罪，奴婢只是突然思念家乡，情不自禁弹奏了这首曲子，竟惹得皇上和太后，还有娘娘和大臣们悲伤，是奴婢的不是，奴婢不是存心要。。。。。。”
“无妨，你弹得很好，唱的也很好。”没等恋儿说完话，唐昊阳就不知道何时走过来，扶起恋儿，“恋儿，这曲儿，这歌，朕从未听过，你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呀！”
唐昊阳的温柔惊了恋儿一身冷汗，她慌忙抽开自己的手，笑着说：“谢皇上夸奖，奴婢的琴艺和歌喉照着我家公主差得远了，只不过公主离宫前曾染风寒，伤了喉咙，前几日又伤了手指，无法如常演奏，要是我家公主好好的，那才叫惊艳四座呢！”
笑话，你听过才怪，这可是我们的歌神张学友的杰作，你要是听过那可真是见鬼了呢！恋儿心里嘟囔，脸上却是笑意浓浓。
“是吗？那可真是太可惜了，镜儿的歌喉朕怕是要错过了。”唐昊阳看着恋儿扶着水镜过来，他伸手拉起水镜的手，语气温柔，“镜儿，你不必介怀，朕不会因为这个而别待你。”
水镜泪光闪闪，轻咬樱唇：“谢皇上体谅，臣妾很懊恼不能为皇上轻歌曼舞，往日种种的传闻也只能是传闻了，臣妾没有这个福分可以永远保留上天的恩赐，不过，臣妾也算是因祸得福，能得皇上怜惜，此生足矣！”
恋儿听着，看着，心中暗喜，这丫头跟自己呆久了，倒是变得聪明了，也懂自己的意思，果真是成熟不少了。
“皇上，臣妾家乡跟镜妹妹相离最近，所以也曾有听闻，镜妹妹精通音律，熟读诗书，待丫鬟也是极好，很用心教导她们诗书和音律，今日听恋儿一曲，果真如此，可想而知，当年镜妹妹的琴声和歌声又会如何动人呢？”婉妃看着皇上，微微一笑，眼睛里满是真诚。
恋儿顿时好感倍增，一直觉得婉妃性格温婉，品性温良，今日她出声替水镜解围，心里着实感激，便微微行礼：“婉妃说的是，只可惜天妒英才，娘娘因为身体缘故，传奇不可再续，但绝非是众大臣所讲的那样，娘娘之所以不提旧事，是不愿勾起伤心事，不过，奴婢相信，皇上宠爱娘娘，绝不会因为娘娘不能书写传奇而冷淡。”
唐昊阳深深盯着恋儿闪着慧黠光彩的眼睛，沉默了一会，笑着说：“那是。有乐师，有舞姬，身为朕的妃子，只要一心爱朕，照顾朕，即可！”
水镜仰起头，看着唐昊阳英气逼人的脸，红了眼眶，鼻子酸酸地：“多谢皇上，臣妾一定会忠心跟随，不离不弃。”
唐昊阳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温柔地拥她入怀，眼睛却是看向恋儿，好奇和兴趣在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烁着。
真是狭路相逢，冤家路窄，恋儿一抬头就看到兰妃浩浩荡荡地迎面而来。
哼，她冷笑，自从团圆宴之后，她侧面打听了一下，更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她一直就很好奇，为什么宫里已经安排好了歌舞和演出，她非要娘娘们凑这个热闹，凑热闹也就算了，本已经安排好的出场顺序竟然临时更改，连个商量都没有！
难怪之前那段日子老是去蝶云阁，菊儿还说经常看见兰妃的丫鬟跟宫里的下人春儿窃窃私语，当时不疑其他，经过团圆节一宴，所有的迷惑串起来，她倒是大体也都明白了。
没看出来，兰妃还有这样的心思，争宠就争宠吧，何必要害别人呢！那个左丞相，她说怎么看着那么不顺眼，原来早就跟兰妃勾结，不就是皇上恩宠水镜吗？这后宫还真是可怕，安逸的生活让恋儿都忘了还有这样的事儿了。
不行，她也该为水镜筹谋筹谋，不然自己离开之后，水镜该如何在这后宫争斗中生存下来，她不能陪她一世，处处替她周全，也不能一走了之，得帮她找个靠山才好！
“镜儿见过姐姐，姐姐万安。”水镜一看到木兰，就笑着行礼。
“自家姐妹，可不要这么客气。”兰妃望着水镜，也是一脸笑容，看了眼身后的恋儿，皮笑肉不笑地说，“呦，这不是镜妃身边的丫鬟恋儿吗？本宫真是眼拙，竟然没看出来恋儿你如此厉害，竟然比你主子还厉害，我还真是替镜妹妹你担忧啊，小心养虎为患，自个的恩宠被身边人抢去了还不自知！”
挑拨离间，这女人真是够蠢的，空有这么美艳的皮囊一副，恋儿冷冷看过去，回给她同样的表情：“奴婢参见兰妃娘娘，娘娘万安。不过，兰妃娘娘真是多虑了，皇上宠爱我家娘娘，圣眷情深，岂是旁人可以抢得走的，再说了，养虎为患，那也要看是什么虎才好，要是老虎跟自己是知己，那养养又如何！”
恋儿的话气的木兰浑身发抖，当下就想发作，水镜见状，赶紧开口：“兰姐姐不要见怪，恋儿被我宠坏了，说话一向如此，她无心的，姐姐可不要生气。”
木兰气愤难平，看着恋儿的眼神仿佛要吃了自己，身边的丫鬟跟她使眼色，她按捺下来，不过，看着水镜，冷笑说：“妹妹，别怪做姐姐的不提醒你，听说宴会之后，皇上和太后可是对恋儿赞誉颇多，赏赐连连，妹妹可别为他人作嫁衣裳。”
哼，小人，嘴还真是臭，要不是她和水镜的真相是这个样子，就她这句话，她这个丫鬟也别当了，估计早就被主子赐死了。
“那妹妹就多谢姐姐提醒，妹妹自会注意，只不过，恋儿不是旁人，是我最宠爱的人，不管她要什么，妹妹都愿意给，就算是为她作嫁衣裳，妹妹也心甘情愿。”水镜温婉微笑，语气却不是那么客气，她握着恋儿的手，第一次说话如此理直气壮，昂首挺胸。
“哼，好得很，妹妹愿意做傻瓜，姐姐何必多费唇舌，浪费精力。不说了，我还要去看云姐姐，就此别过了。”木兰一脸的无语和不解，看了眼水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恋儿，兰妃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皇上的心思纵然我单纯，也大约能猜个几分。”水镜悄悄拉着恋儿和蔓嫣走到一边，担忧地说，“团圆节你固然是为我解围，可是，你的光彩如此夺目，皇上怕是动心了，你预备怎么办？”
蔓嫣也是深有同感，万分担心：“是啊，娘娘说的是，小姐，你要早早打算才好，万一真的被皇上封为妃子，岂不是违背了你当初的意愿啊？”
“都怪我不好，要不是你为了帮我，就不用站在众人目光里，引起皇上的兴趣。”
蔓嫣摇摇头，温柔地安慰：“娘娘，你也不用懊恼，公主的琴艺歌声早就声名在外，小姐若不是这样做，一则水昭国名誉不保，二则众人也会对你多有非议，小姐这么做，不但保住了公主和水昭国的名誉，也免除了以后你要遇到的刁难。”
恋儿点点头，说：“娘娘，蔓嫣说的是，那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样也好，大家都知道你因为身体缘故无法再唱歌，也没法弹奏出往日惊艳的琴声，不会对你再多加怀疑和刁难，只有同情和惋惜，你也不用日日担心，忐忑不安了。”
水镜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一直很惶恐不安，只不过公主为自己做了这么多，满心感动，却也是担心：“可是，如今你名声在外，皇上和太后又很喜欢你，万一真的册封你为妃，该如何是好，要是日后皇上和太后不放你出宫该怎么办呢？”
她们的话她岂会不知，聪明如她，岂会看不出自己身处险境，要不是放心不下蝶儿，她早就出宫了，好在皇上现在只是对她感兴趣，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和意图，一切都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不过，世事难料，还是未雨绸缪，早作打算的好。恋儿看了看水镜，拉着蔓嫣，笑着说：“咱们回宫吧，走了这么久，娘娘该累了，回宫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