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重逢

　　“是的，她会知道。”天帝肯定的说。
萧寒挣扎着站了来“对，心月不会希望看到我这样的。”他看着湛蓝如戏的天宇，眼中有泪，却已经神志清明。
“萧寒，回来吧。”犹豫了良久，天后才有些忐忑的说道，“当初是本宫的错，害得你蒙受了那么多的不白之冤，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你回来吧，继续做你的乐神……”天后素来为人高傲，说话能至如此，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萧寒也是第一次听见天后用这样卑微的口气说话，微微有些触动，但旋即很坚决的拒绝了：“天后娘娘，我想，我大概还是不再适合做神仙了。”
天后脸色有些发白，起先他们来的途中，天帝就让她亲口对萧寒道歉，亲自把萧寒迎回来，可是没想到，竟然会如此吃瘪。
“萧寒……”墨楠想要出声劝告。
“墨楠。”萧寒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难道你也要我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地方去吗？”
“我……”墨楠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寒，你要考虑清楚，如果不会天庭，你就一直是一个零散的闲人，空有满腔抱负却没有办法展现，你身上的冤情也永远不能昭雪，你确定要这样吗？”
萧寒笑得凄然：“自从心月离开的那一刻，我的抱负，就只剩下了履行我的承诺了。”
染绯突然走上前来，给了萧寒一个鼓励的眼神：“萧寒，我支持你。”
墨楠神色复杂的看向萧寒，后者神情平静目光坚定，便知道他心意已决，叹了口气说：“我也尊重你的决定。”
萧寒朝染绯和墨楠感激的一笑，转身向着天帝和天后娘娘行了个礼，说道：“天帝，天后娘娘，萧寒感谢你们的厚爱。但是萧寒此生，已经再也没有了回去的愿望。我此生，只想在一个能看见心月的地方了却一生，也算我在履行我的承诺。”
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
天帝敛眸沉思了片刻之后，轻轻的说道：“既然如此，便随你吧。”
已经七天了。
染绯看着不远处仍然在发呆的萧寒，有些担心的对身旁的墨楠说道：“萧寒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在这么下去，哪怕是个神仙也支持不住啊。”
墨楠神色淡淡的看了一眼萧寒的方向，想了很久，说：“我相信萧寒做事情知道分寸的。”
染绯白了他一眼：“你这不是废话么？我还知道呢。可是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吗？自从父皇和母后走了之后，他就一直这样不声不响的坐着，让人担心死了。”
墨楠还想说什么话，却突然看到天边飞来两个熟悉的影子。
等到他们落地，墨楠定睛看去，不敢置信的说道：“那是……凤苏和帝烨大人？”
染绯闻声顺着墨楠的眼光看去，等到发现真的是他们的时候，愣了半晌，然后一回过神来就快速冲了过去，抱着凤苏就开始哭：“表姐，表姐……心月她……”
“我知道的。“凤苏鼻子微微发酸。
而她之所以会知道，全是因为三天之前，她的王宫里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她听说有人来访时，很吃了一惊，自从带着鸟族退隐三界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找过她，而且，这个人竟然能找到这里来，足以证明这个人修为不凡。或许还是个可以与之结交的世外高人。
等到她真正看到来者何人的时候，她不禁在心里苦笑——这还真是个世外高人，但是，绝对不是她可以结交的。
因为来的人，是久久未曾见面的帝烨。
一看到他。凤苏就会想起当初那段痛苦的日子，所以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就要走。
可是帝烨仅仅用一句话就把她留了下来。
他说：“苏儿，我爱你。”
凤苏迈出去的脚步就那样愣在半空，过了一会儿，才重新落地，然后便是她冷冷的说：“大人所言……”“何意”二字还没有说出口，整个人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凤苏拼命挣扎，帝烨却抱得越来越紧。
最后凤苏筋疲力尽，哭着说道：“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这些，你为什么当初要做那些事情，你为什么要离开，离开了为什么又要回来？”
“我没有伤害你，我没有把你们的消息透露给青鸟族，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让送书的那个人是个细作！”帝烨再也忍不住了，“苏儿，我怎么可能舍得伤害你？”
凤苏满脸是泪：“你为什么当初不跟我解释呢，你明明知道不管什么，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信的，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呢，你知不知道我在洗邰山等了你七天七夜，可是你就那么不声不响的跑到昆仑山去了……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这个混蛋！”
“对不起，对不起……”帝烨只觉得心都要碎了，更加搂紧了凤苏，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她又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你是怎么出来的？”凤苏突然想到了这个很严重的问题。
帝烨的声音有着浓浓的苦涩味，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苏儿，你可知道，我能从昆仑山下出来与你见面，这是心月用命为我们换来的重逢。”
“心月的命？”凤苏震惊，“她怎么了？”
帝烨黯然道：“她将天劫引到了自己身上，然后，随伏羲琴一起，灰飞烟灭了。”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把她今生唯一的一个好朋友的结局说得让她感受到了蚀骨穿心一般的疼痛。
凤苏几乎把持不住，当即就说要来看看。
“本来是当时就要来的。”帝烨沉沉的说道，“但是后来我的身体出了点状况，所以就推迟到了现在。”说完看了看萧寒：“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必太过于悲伤。”
染绯瘪瘪嘴：“大人，这些话我和墨楠在这七天里说得嘴皮子都起茧了，要是他肯听，早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帝烨听完她的话，沉默了半晌，忽然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画轴，递给萧寒。
萧寒还在发呆，没接过去。帝烨提高声音道：“拿着。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心月到底在画什么么？”
萧寒一听到心月的名字，微微有些触动，接过画轴，上面冰凉的触感让他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在灵涯界的时候心月画的那幅不让他看的画。双手颤抖的把画轴展开，上面画着一个身着白衣，正在抚琴的女子，面容沉静，倾国倾城，是心月本人的样子。而这幅画的背景……竟然和那日心月离开的时候如出一辙！
帝烨看着萧寒惊讶的神色，幽幽的说：“你跟我说过，你们去过时无间，见到了观天镜。心月应该是那个时候就从观天镜里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只是后来觉得自己活不了那么久了，所以才想着把它画下来……”
萧寒就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捧着那卷画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凤苏哭着跪在了萧寒的面前：“萧寒，对不起……我当初，真的是疯了才会听阿奴的话，才会去害心月，对不起，对不起……”
萧寒木然的听着，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帝烨有些心疼的把凤苏拉起来，轻声哄到：“苏儿，这不是你的错……”
凤苏伏在帝烨肩头说道：“当初凤姑姑死的时候，我在昆仑山。你知道吗？我那次就是去与你永别的。因为我知道我做了人生中最大的错事，我听了阿奴的话，我害了对我最好的心月，我不再是以前你爱的那个凤苏了……可是我回来之后，凤姑姑就不在了。”
帝烨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凤苏真的去昆仑山看过他，有些发愣。
凤苏继续说道：“凤姑姑离开的时候我没有在她的身边，后来我还抢了心月的王上之位，如今心月也不在了，就剩我一个了。帝烨，我是个坏女人对不对，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离我而去了？你会不会……”
“住嘴。”帝烨赶紧插话，“我不会的，傻瓜。”然后又想起了什么，问到；“你刚刚说，你抢了心月的王上之位？”
“嗯。”凤苏歉疚的说，“我在凤姑姑的香炉里发现了一个诏书，上面写着，立心月为王上，可是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好了。我们都知道了，没人会怪你的。”帝烨将哭泣不止的凤苏搂进怀里，轻轻叹了口气。
帝烨正安慰着怀里的凤苏，眼角却瞟见萧寒踽踽独行的远去的背影，他眉毛一皱，高声问道：“萧寒，你要去哪里？”
墨楠和染绯原本以为他们有些事情要谈，走得远远的，结果现在被帝烨的喊声一惊，也走了过来。
萧寒脚步继续，只声音淡淡的传来：“心月已经不在了，我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意义。今后，天地间便再也没有萧寒这个人，我的生命，会消逝在天地间的某一次行走里，直到我找到了她存留在这个世界的丝丝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