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丹药

　　墨楠见到心月回来了，眼光很快就落在了心月手里的玉盒子上面，染绯似乎是刚刚哭过，眼睛里还有血丝和红肿，萧寒看着桌上的一杯茉莉花茶，神色淡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心月觉得眼睛有些不舒服，老想要流眼泪。
萧寒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边，轻轻的把她圈在怀里，温声说道：“心月，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他的怀抱一如当初那般温暖，夹杂着淡淡的茉莉花的味道，心月再也忍不住了，伏在他的怀里痛哭起来。
帝烨让墨楠和染绯离开，却偏偏只留了心月一个人的时候，墨楠就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于是便没有走远，一直和染绯在外面听着，自然也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震惊之余，他们赶紧来了萧寒这里，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
然而结果令他们很失望，除了吃和不吃，一个折中一点的办法都没有。
心月在萧寒怀里慢慢平静下来，眼睛里还带着泪花，赶忙问道：“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帝烨大人怎么可以这么傻……”
墨楠挑眉，果然，还是瞒不过心月，自从看到他们都在这里，恐怕就已经猜到了他们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了。
萧寒叹了口气：“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吃了，这毕竟是帝烨大人数万年的修为，我们受之有愧，若是不吃，可这已经出来了的灵力又回不去……心月，你想怎么办？”
心月摇摇头：“我不知道。”末了又加了一句，“但是我不想吃……”
自从心月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的墨楠开口劝道：“心月，萧寒，我劝你们，最好还是吃了。你们也知道，灵力出来了就出来了，万万没有再放回去的道理，你们总不可能让帝烨大人的良苦用心白白浪费吧，这是于情来看；再说，对付天劫，就凭我们现在的本事，是绝对不够的，如果有帝烨大人灵力的支持，我们，会顺利很多，这是于理来看。”
心月垂下眼睛：“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跨国心里面这道坎。我没有办法做到如此轻易的就将别人数万年的修为据为己有……我……”
“心月，我明白你的感受。”萧寒说到，“我还是不知道我有一个怎么样的过去，但是如今的我只是一介凡人，帝烨大人竟然也会让我承载他的仙力，我比你更加惶恐。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帝烨大人为什么早先没有告诉我们，而是在这两枚丹药已经炼好了以后才告诉我们？”
心月嗫嚅到：“因为我们肯定会阻止他的。”
“对啊。”萧寒接过话去，“我们肯定会阻止他，但是他不想让我们阻止，所以就完全没有告诉我们这件事情。他阻断了我们所有的退路，除非，我们真的愿意看着他的心血，看着他的灵力毁于一旦后付诸东流。”
心月动动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墨楠和染绯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院子里就只剩下了萧寒和心月两个人。
心月倚在萧寒的身旁，抬头看着漫天的星光，喃喃的说道：“以前在瑶池看的那些荷花，都是天后娘娘用灵力精心照养着的，所以从来都不会枯败。灵涯界是帝烨大人造出来的，我原本也以为这些花花草草都是不会死的，可是今天我看到满池的荷花，都死了，当时我的脑子里真的是一片空白，萧寒，你知道么？凤姑姑死的时候，阿怜死的时候，我真的有一种再也支撑不下去的感觉，我真的好想和她们一起走，如果帝烨大人也死了，我……”
“傻瓜，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的，你要是跟着她们一起死了，我便也跟着你一起死了好了。”萧寒轻叹口气，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凤姑姑和阿怜死的时候你伤心我想得通，可是帝烨大人若是死了你也要跟他一起死我就想不通了，你这是要气死我么？”
心月睁大了眼睛：“我怎么了？”
“是我怎么了，”萧寒抚摸着她的头发，轻轻的说，“你对帝烨大人那么好，对我都没这么好，我吃醋了不行么？”
心月愣了一下，然后失笑；“你啊，还是个大男人呢，真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这有什么，我计较的又不是别人，是我的妻子好不好？”
心月大羞，说道：“谁要是你的妻子啦？”
淡淡星光下的她眉横远山，目连秋波，有些泛红的脸颊半是恼怒半是羞涩的别到一边，眼睛闪动着莹莹的光彩，这样的她，让萧寒有一瞬间的沉迷。
不，不是一瞬间，而是一辈子，是永生永世。
第二天一大早，墨楠和染绯就急冲冲的赶了过来，见到的，就是心月和萧寒坐在院子里，心月倚在萧寒的肩头睡着了。画面如此和谐与美好，让人不忍心打扰。
墨楠努力忽视掉心里那股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的滋味，笑着对萧寒说了句：“昨天晚上都是这么过来的？”
萧寒一看见他们，轻轻的将心月摇醒，心月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染绯见到心月醒了，劈头盖脸就来了一句：“你们决定好了吗？”
心月一愣，决定什么？
倒是萧寒在一边很是淡定的说：“还没。”
昨天晚上他们是说了很久的话没错，但是一句话都没扯到这个上面去！
心月慢慢回过神来，知道了他们在说些什么，蹙着眉头问墨楠：“你也觉得我们该吃么？”
墨楠想了片刻，点了点头。
心月叹了口气，拿出那个盒子，正准备打开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墨楠说道：“你去外面的往生溪取些溪水回来好吗？”
墨楠点头应允，又奇怪的问到：“你取往生水干什么”
心月脸色微变，说道：“帝烨大人说，要让萧寒恢复从前做神仙时的记忆，才能悲悯众生，应对天劫。”
墨楠挑眉：“好，我现在就去。”
心月把丹药递给萧寒时，却意外的捕捉到了他眼底的紧张，心月温声说道：“没事的，最多睡一觉就好了。”
萧寒摇摇头：“我不是担心那些。”
“那是什么？”心月问到。
“我的前世，是不是伤害了你？”萧寒问到，“如果我想起了以前的那些事情，我们会不会就不能像现在这个样子一起看星星，一起谈心了？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宁愿永永远远只做现在这个萧寒。”
心月有些悲喜莫辨，想了好久才说：“这不是你应该担心的问题，因为前世，怎么算都是我亏欠你比较多，应该担心这个问题的人，是我才对。你会吗？如果你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你会……”
“不会。”萧寒打断她，坚定的说道。
心月很感动：“萧寒，谢谢你。”
萧寒笑着说了句：“傻瓜。”然后就接过了她递过去的药。
昏过去的一瞬间，两个人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
墨楠带着往生水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勾起一个苦涩的笑容，墨楠让染绯把心月扶到床上去，他把萧寒带回他的住处，给萧寒灌下了往生水。
之后要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
从小，他就在众人的众星捧月中长大。
他以为他是镇上老爷的独子，他是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他是名震天下的琴师。
原来，他都不是。他真正的身份，是一个神仙，是天上一个司乐的神仙。
本来他也可以陌上君子温润如玉的，可是悲哀的是，他爱上了一个自己爱不起的人。
九天玄女楼心月。
很多次听到这个名字时，总是和强大的力量和冷漠的性格在一起的。可是面前这个看起来甚至有些羞涩的女孩子，分明就是一个普通的邻家女孩，哪里有半分冷漠的样子？
他借了好兄弟墨楠的光，才能日日到落桐宫里弹琴，看她跳舞，她跳舞真的是极美，他很用心的看她每一次的舞蹈，然后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画下来。不知不觉间，竟然积累起了厚厚的一叠画稿。
他真的很珍惜与她在一起相处的时光，因为他知道，这样的日子是不会长久的。
果然，后来就接二连三的遇到了一系列的事情。
先是天后娘娘赐婚给心月和墨楠，墨楠估计知道他的心思，硬要把他拉在一起上门去给心月提亲，当心月拒绝了的那一刻，当心月当着所有人的面维护他的那一刻，他的心里，真的有丝丝的喜悦。
后来没过多久，天帝一纸诏令，让他带着几个仙官仙婢，去觐见东海龙王。
东海龙王是不是真的喜欢他的琴声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如今的东海不安宁，别说是东海龙王，就是东海龙宫都进不去。
说是觐见，其实就是去送死。他虽然没去那一次的朝会，但是还是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他本能的想要拒绝，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因为他是真的对这些事情感到厌恶。
可是那个来送旨意的人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听说这个法子是九天玄女娘娘提出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