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过去

　　他心里忽然一动，想着自己如果拒绝，心月会不会很难堪。然后，天后娘娘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随后，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便被天后娘娘带到了时无间，看到了观天镜里显示的他们最终的结局。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被其中的东西震撼到了。尤其是心月。
在他的心里，自己怎么死的无所谓，但是心月，他怎么可以让她在那样的情况下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死去？
天后娘娘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过了好久，才说了一句：“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让你来做这个人，为什么要带你来时无间，为什么要让心月做这个将领？”
他木然的摇摇头。
天后娘娘轻笑了一声说道：“因为只有你才能救她。看到了吗？这就是心月最后的结局，要不要她变成这个样子，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吗？
这就像是一个魔咒一样，让他由最初的厌恶，变成了势在必行。
后来，就是他一段炼狱般的日子的开始。
东海龙宫早就已经被那个暴戾的大皇子掌控，一行来自天宫的人自称要觐见东海龙王他自然是不允的，不仅不允，还杀了几个随行的仙官仙婢，然后将他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丢在了天宫的门口。
那一刻，他真的屈辱得恨不得死去。
白玉发现了他，连忙让人将他抬回去养伤，从始至终，心月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
白玉知道他心里的苦，开解他说：“九天玄女自有人家的打算，你我不明白那些，何苦庸人自扰？”
他没说话，但是心里知道，白玉说的，都是对的。
没过多久，天后娘娘派来人说要问他的罪，他只觉得莫名其妙，问那个来传话的小仙官为什么，那个小仙官给他的回答是：“因为九天玄女娘娘说，如果不是你当初一事无成，我们早就已经把仗打完了。”
又是九天玄女娘娘。
他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挣扎，不顾白玉在后面拼命呼喊，不顾自己满身的伤痛，任由那个人将他带走，那一刻，他只知道自己的心上，鲜血淋漓。
在天牢里，自然又是一番严刑拷打。
他不怕那些，除了痛得昏死过去的情况之外，其他的时间，他一直都在想一件事情——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难道是他从头到尾都是在一厢情愿吗？
后来的他就像是一个傀儡，被带着仔细伪装了一把后去见了心月，她还是一副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他心里虽然痛得不能自己，但是在看到她闪着激动的眼睛之后，所有的伤心，都只化成了一句：“保重。”
那一次去见心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并不清楚。只知道他被重新带回天牢后，就发生了阵法图失窃的事情，心月殚精竭虑，尽力补救，终于才没有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再后来，他就因为偷窃阵法图，被天庭贬至冥界，在冥王手下日日夜夜，生生世世受苦。
纵然在冥界的日子里每天都生不如死，但是他还是撑过了千年的岁月。
或许是始终想不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想不通为什么心月会这样对他，想不通自己是不是真的爱错了人；亦或许是还是放不下她，还是想要见见她。
所以他开始日复一日的做同一个梦，梦里心月站在满是他鲜血的床板前，泫然欲泣，眉目如初。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段岁月，才到了个尽头。
从此之后，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叫萧寒的司乐的神仙了，有的，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萧少爷。
……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萧寒慢慢的睁开眼睛，首先进入自己眼帘的是天蓝色的帷帐，然后，才是伏在床边的人柔软的长发。
楼心月。
他在心里轻吟着这个名字，一种千年未曾有过的悸动重新充满了心间。
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又会变得不同了。
千年之前，是他爱上了她，千年之后，是她爱上了他。一千年的时光，其实并无差别。
尽管萧寒的动作已经轻得不能再轻了，但心月还是察觉到了萧寒的动作，挣扎着坐直身体的时候，心月有些困顿，旋即又十分惊喜的看着萧寒：“你醒啦？”
萧寒淡淡的“嗯”了一声，心月更加高兴了，跑到桌边去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茉莉花茶端过来，献宝似的说：“看，我种的，新鲜的花朵呢，肯定比干的好喝。”
萧寒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口：“确实好喝。比以前在天宫里喝的还要好喝。”
心月闻言，愣了半晌，脸色逐渐变得惨白：“你，你都记起来了？”
萧寒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嗯，而且，我的仙身，好像也恢复了。”
心月脸上再也不见刚刚那种喜悦的笑容，她只觉得全身无力，硬撑着心里的恐惧问到：“那你，说过的话，还算数么？”
萧寒捧着微微有些发烫的茶杯，脸上没什么表情。
算数么？他也在问自己。按照他的心里来说，他很讨厌被人利用，尤其是被自己所爱的人利用，这会让他觉得无地自容。然而，对于心月当初的利用，不知道为什么，他老是隐隐约约觉得这不会是心月做得出来的事情，她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帮忙做事情，更别说是这种刻意的利用，尤其是利用他。
心月见他久久没有反应，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最后只得仓皇的说：“我不急的，现在觉得很为难就不用告诉我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等一下。”萧寒叫住她，“我刚刚只是在想，我们何时才能成亲。”
心月惊讶的转过头来：“你说什么？成亲？”
“对，成亲。这是我说过的话啊，你忘了么？”萧寒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认真说道。
心月拼命的摇头，拼命地笑，眼泪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萧寒冲着她张开双臂：“过来让我抱一下。以前不敢抱你，后来不能抱你，现在，总可以让我好好抱抱你了吧？”
心月有些害羞，可是身子仍旧不听指挥的往他的方向走去。
到了离萧寒还有一两步的时候，萧寒抓住她的手，一拉，就让她跌倒在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头一低，准确的擒住了她的唇。
换做是从前的他，无论是天上司乐的神祇还是地上无忧的公子，他都不敢这么做，直接就把心月拉过来吻上去。
可是现在他是谁呢？他谁都不是，只是一个爱着一个女人的男人。
如今这个女子就在自己的面前，他又怎能不珍惜？
“心月，心月……”萧寒喃喃的说道，声音宠溺得让人几乎抵抗不住。
心月在间隙中连连喘息，可是萧寒明显不肯给她机会，才放开，便又吻了下去，还一次比一次深。
心月闭上眼睛，其实她很喜欢这种与心爱的人唇齿相依的感觉。
两个人正在难舍难分之际，谁都没有注意到窗旁那个高高的剪影。
墨楠端着食盒站在门外，正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却瞟见半透明的窗纸上映出两个人亲密的身影，抬出去的脚一下子僵在半空，然后，黯然离开。
真好啊，自己曾经爱过的女子和自己最好的兄弟都找到了幸福。
而自己的幸福呢？墨楠忽然有些怔忡，脑海里冒出了染绯活蹦乱跳的身影。
就是她了吗？墨楠有些累了，那便是吧。
三日之后，心月一行人遵守约定来到帝烨门前。
心月心里很是忐忑，不知道帝烨大人把他们叫到这里来干什么，但是她心里隐隐知道，这不会是一件好事情。
果不其然，没等多久，帝烨便让他们进去。
心月打量着帝烨大人，果然，三日不见，他又清减了许多，脸上已经隐隐有一种病态。
“心月，怎么？你可看出了什么吗？”帝烨察觉到了心月的目光，状似貌不经心的问到。
心月咬咬下唇：“大人，最近清减了不少，可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吗？”
帝烨闻言，轻叹一口气，说道：“灵涯界撑不了多久了。”
什么？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帝烨淡淡道：“这几日你们或许没有感觉，因为你们并不了解整个灵涯界的构造。但是我的感觉却日益强烈。灵涯界不久之后，就会毁于一旦，天地间，也难逃有一场劫难啊。”
几个人听得心惊胆战，帝烨却还在那里优哉游哉的喝茶，似乎一点也不为即将到来的灾难担心。过了一会儿，他又悠悠的说：“今天把你们喊过来，就是让你们走。”
走？几个人愣住了。
帝烨看了一眼完全傻过去的他们：“嗯，我要你们离开这里。你们在外面，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盯着萧寒和心月说道，“尤其是你们，一定要阻止这次天劫。”
看着帝烨沉重的脸色，心月把原本想说出来的会把帝烨也带出去和苏苏见面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萧寒抓着心月的手，沉稳的点点头。
染绯不舍地说：“大人，我们真的不可以再留一会吗？我舍不得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