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死亡

　　阿暮？心月回想了一下，才模模糊糊的记起，这个人，好像是凤苏身边的侍女。
凤苏一向不喜欢让人服侍，可是堂堂鸟族族长的亲侄女却连个丫头都没有不免贻笑大方。于是纵然凤苏再不喜，身边也有两个仙婢，一个叫阿晓，一个叫阿暮，名字都是凤苏起的，简单又好记。
在鸟族的时候，她们几个虽然都玩得很好，但是毕竟身份不同，心月和凤苏一起学习的时候，阿怜她们便和阿暮她们玩，年龄都差不多的几个人，自然很能玩到一起去。
是以这么久了，阿怜见到她时还能叫住她，而她还能认出阿怜。
她是凤苏的侍女，如今又在天宫，而今日又出了大事，心月蓦然想到，会不会是鸟族出了事？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心月忙忙迎上去：“阿暮，你怎么来了？是鸟族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阿暮一见是她，忙屈膝准备行礼，心月赶紧阻止了她，说道：“这些虚礼你还做它干什么，赶紧告诉我可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陛下，陛下她……”话还颤颤巍巍的没说完，天边传来了一阵阵轰轰的雷响。
心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这是什么，她看过的经书中记得很明白：天地大劫，亦名无量量劫。轮回、生灭是宇宙的万物的基本规律，其运转的规律，谓之道。
天道之下圣人有九，昔日鸿钧定圣位，为七，后每一量劫出一圣人。九圣齐全则天地重归混沌，圣人之中道行不佳者也当陨落。最大没过于无量量劫，这个劫数，就是让一切重归混沌，次之谓之量劫。无量量劫，只有得道圣人可活，量劫，则还有一线生机，若量劫处理不好，造成大动荡，则会演变为无量量劫。
她跌跌撞撞的跑向凌霄殿，如今天劫已经降临，她唯有找天后娘娘拿到归元丹，唤出伏羲琴，才能……
心月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紧紧跟过来的阿怜和阿暮及时扶住了她，她身子瘫软下去，伏在阿怜肩头，双目无神的呢喃：“才能怎么样呢？就算有了灵力又怎么样呢？我还是救不了我想要救的人……”
“心月，”阿怜很是心疼。
“圣女，”阿暮轻轻的说，“我曾经偷听过陛下和凤苏殿下的对话，陛下为了你，不惜以整个鸟族的力量与天劫抗衡，你如今这个样子，是想让陛下和整个鸟族白白牺牲吗？”
心月身子猛地一震，再抬起头时，目光已经变得坚定。
“送我去凌霄殿，用最快的速度。”心月吩咐道。
阿怜和阿暮二人合力飞行，很快便到了。
心月推开门走进去时，凌霄殿内正乱成一锅粥。
天帝坐在高高的金座之上，冷然的看着下面凌乱的众神，眼底是隐隐的薄凉与不屑，这群家伙，平日里说些什么普度众生的道貌岸然的话，到了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就是这样普度众生的吗？
他扭头问向坐在旁边的天后娘娘：“天后可有什么打算？”
天后娘娘把玩着手中一个琉璃盒子，淡然说道：“陛下不是早就从三清镜里看到什么了吗？”
天帝闻言，轻叹一声，到头来，还是得靠她吗？
凌霄殿的门被缓缓推开，进来的女子一袭白衣，长发及腰，就连脸色也是苍白的，偏偏眼神纯粹而明亮，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威力，为那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又增加了几分冷艳。
她一进来，闹哄哄的凌霄殿顿时安静了下来。
能上凌霄殿的都是有资历的神仙了，自然认识这个女子，更是对她与太子，乐神三人之间爱恨纠葛多有探究，曾经的九天玄女楼心月，现在又回到天庭了吗？
安静了片刻之后，角落里又响起了轻声耳语的声音。
白玉站在队列里，看着心月旁若无人的往前走，端庄平常得一如从前的朝会。明明是令天地为之变色的大劫，在她这里，却仍旧那么不动声色。
他突然想起自己以前曾经问过萧寒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喜欢上她？”
萧寒彼时正在画画，听到这句话，放下笔，往落桐宫的方向看了很久，然后唇角带着一丝笑意的说道：“因为我与她，都是自不量力的人。”
他只听出了萧寒话里的自嘲，却没有听出另外一层意思。
如今的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萧寒会说她“自不量力”。
不过，这样的楼心月，还真是让人移不开目光呢。
天帝和天后坐在高堂之上，静静的看着她。
心月旁若无人的走到了大殿的最前面，看着高堂上的天帝和天后，跪下去沉声说道：“金翅鸟楼心月参加天帝，参加天后娘娘。”
她自称的是金翅鸟，而不是九天玄女！众仙又是一阵哗然。
天帝和天后脸色不变，天帝温声说道：“起来吧。”
心月站起身来，却不再看向天帝，直接对着天后娘娘说道：“请天后娘娘成全心月。”
天后娘娘也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是决定了吗？”
“是，请天后娘娘成全。”心月答道。
众仙听着她们的对话，却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她们在说些什么。
天后娘娘轻叹一声，将手中的琉璃盒子递给心月：“拿去吧。”此时去，应该还能见到凤姑姑最后一面。
最后这一句话她没有说，这对心月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虽然这条路，是她为她选的。
心月接过来，打开琉璃盒，轻车熟路的把里面莹白的丹药掏出来，正准备放进嘴里，白玉看见心月手里的药，突然脸色一变，大声说道：“等一下！”
心月诧异的看向白玉，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
白玉脸上闪过震惊：“心……你不能吃那个。那个……”
“我知道。”心月打断他，淡然答道，“多谢礼神挂心。心月自己在做什么心月自己知道。”
“你！”白玉被气得结巴了。
心月却没再理他，直接把药吃了下去。
刹那间，凌霄殿满目荧光。
众仙都闭上了眼睛，等待这刺眼的光芒过去。大家的眼睛都是刺痛的，心里却是十分开心。九天玄女回来了，她会把天劫的事情处理好的。
白玉在这样的光芒里，却流下了眼泪。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心月第二次吃归元丹了。归元丹不是一般的东西，一般的神仙就算是吃一次也受不住，可是心月，已经是第二次了。
应该要不了多久，心月，就会永远的消失了。
那么，他应该如何跟萧寒交代？
等到众仙睁开眼睛时，凌霄殿上早就已经看不见心月的身影了。
此时的她，正御风在北海上方飞行。
身体有些吃力，她估摸着应该是因为太久没有用过灵力而今突然动用的关系。原本吃完归元丹之后是应该修养一会儿的，可是她实在来不及了，吃完之后便往鸟族冲。
心月心里有些忐忑，因为她不知道鸟族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凤姑姑用的什么法子她也不知道。一切对于她来说，就像一场迷雾。
天上雷声滚滚，不时掉下几团红莲业火，落地便将周围的一切化为灰烬，心月耳边全是哀嚎，眼前一片血红，仍旧不管不顾的往前冲。好不容易到了最初听到异动的地方，心月落地，四处看去，哪里有凤姑姑的半点影子？
她一下子就慌了了，忽然听到一个声音急切的对她说：“让开。”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扔到了空中，天翻地覆之中，心月唤出了承影剑来稳住身形，刚刚在剑上站稳，心月就感到一种无形的束缚在她周围，心月试着移步，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了。
与此同时，心月在半空中纠缠的风中，发现了凤姑姑模糊的影子。
她似乎是受了伤，衣服上全是血，脸色惨白的吓人。
“凤姑姑，凤姑姑你放开我。”心月哭着说道，为什么要把她束缚在这里，为什么不要她去帮她，为什么要单枪匹马死命坚持，为什么啊。
凤姑姑转身，对她展开一个笑容，然后化出原形，用徐徐展开的尾翼包住了身后污浊的一切。
她面色平静，声音却是渺远而苍凉：“心月，凤姑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从今以后，做你自己去吧。”
“凤姑姑……”心月满脸泪水，撕心裂肺的叫到。
刹那间，天地为之变色。
心月拼命挣脱了凤姑姑在她身上的束缚，跌跌撞撞的准备跑到她身边时，却见到漫天的金色羽翼，在一片压抑的死灰中慢慢凋零。
羽翎，是凤凰最为重要的宝贝。羽翎在则神在，羽翎无则神无。
这算什么？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踉跄着跑过去，却只见凤姑姑变成人形，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她身子一软，瘫在地上，咬着牙爬过去，将凤姑姑搂在怀里。
浑身冰冷，没有一点温度。
心月拼命的将真气输到凤姑姑身上，她多么盼望，眼前的这个从小给她温暖的人能够重新睁开眼睛，淡淡的温暖的叫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