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萧寒处回来,已经很晚了。
阿奴不知道去了哪里,阿怜在房间里等她,眼里是满满的疑惑,但她累了,什么也不想说,勉强笑了笑,便进屋休息了。
这一夜都睡得不安稳。她的梦里,全是他的眉眼。
早上又响起了三声金钟声,心月对这个声音简直是深恶痛绝,当初,就是这样一场朝会,把他永远带离了她的身边。
懒懒的来到大殿,看见已经有不少神仙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墨楠站在上面,目光沉沉的看着她。
原本窃窃私语的一干神仙看到她立马噤声,自动让开一条道,心月神色不变,淡然的走上前去,在墨楠身边站定。
天帝和天后不久之后也来了。让心月不舒服的是,天后看她的眼睛里,多了一种类似于奸计得逞的感觉。
果然,天帝在这次朝会上宣布的,是她与墨楠的婚事。
根本就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就昭告天下,心月怒极反笑,再也顾不得什么天家颜面,正准备在众仙面前拒绝,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完全动不了了。愤怒的扭头看向天后,她正一脸“慈爱”的朝她微笑。
都是她,毁了她不说,还连累了萧寒。想到他的那些话,那首诗,心里突如其来一阵痛,她真的好恨,可是现在天后娘娘用了个厉害的法器将她束缚,她现在就是个傀儡了。
又急又怒之下,她昏倒在了墨楠怀里。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已经不是落桐宫的样子了。
墨楠在她床边看着她,见她醒来,温和的问到:“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心月没回答他,却问到:“天后娘娘拿什么绑住我的?”
墨楠淡淡的答道:“是个厉害的法器。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好点了吗?用不用我扶你起来去外面走走?”
“我想喝水。”
墨楠起身去为她倒水,回来时却看见心月满脸泪水。
墨楠犹豫了一会,问到:“你去他那里看过了?”带着九分肯定。
今早他派一个婢女去萧寒寝宫打扫,却被告知昨天已经有人来打扫过了,他听说这件事情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心月派的人,没想到今天向白玉问起这件事情时,他却告诉他,去的是心月自己。
她没回答。
墨楠看着在她脸上肆虐的泪水,轻叹了口气,将杯子放在床边,取出锦帕想要为她擦去。
心月轻轻躲开了,抬起眼睛问他:“萧寒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墨楠一怔,说道:“你知道了什么?”
心月说道:“当初天后娘娘早就将萧寒囚禁了吧,在我满世界找他的时候,是你们对他用刑,是你们逼他来我这里偷阵法图的是不是?”
早就该想到不对劲的,那样苍白的面色,分明就是重伤在身的人才会有。那句淡淡的“保重”后面,是必死的决绝啊。
墨楠神色黯然:“这件事情,我也是在你的阵法图失窃了之后才知道的。”
“是吗?”心月已经不想再相信任何人了,“可是当初你在落桐宫用那样的态度对他,你对他的不满那么明显,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墨楠沉默。
心月绝望的说到:“你不是恨我爱他吗?那你应该报复的人是我啊,为什么会是他?”
他和她的心,都在这场对峙中碎裂。
过了一会儿,心月渐渐平静下来,问到:“最后一个问题,阵法图是谁偷的?萧寒那时身受重伤,绝对不可能在我的眼皮底下偷走东西。”
墨楠沉默半晌,说道:“我不知道。”
见他不像在说谎,心月也不想再问下去了。
墨楠把锦帕递到她的面前,见她仍旧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便想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可是锦帕刚刚碰到她的脸,心月就抓住了他的手,语无伦次的说:“墨楠,你放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呆在这里,我想离这里远远的。墨楠,你放我走吧,你放我走吧……”
这是她第一次握住他的手,却是在这样的场合。
她即将成为他的妻子,却哭着求他放她走。她爱萧寒,她还可以哭,还可以为了他的画而感动,可以告诉天下她爱他……而他心里的煎熬,又有谁知道呢?
心月在他的面前哭得不成样子,如果可以,他也好想像她这样,痛痛快快把心里的痛苦发泄出来。
颤抖的嘴唇发出的是绝望的声音:“心月,难道你就不知道我爱你吗?”
他想起以前无意间看到萧寒那些画后,生气加吃醋的质问他,萧寒却不看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琴,过了很久才说道:“我明白,她不是我爱得起的女子。如果有一天,她成为了你的妻子,请你一定好好珍惜她。”
犹记得他当时也是一阵苦笑,苦涩的对他说:“萧寒啊萧寒,你知不知道,她楼心月,也不是我墨楠爱得起的女子。”
当年的话,如今却一语成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