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守候在门外的太医们在太监的指引下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年老的太医在得到了云逸扬的准许之后,匍匐着到了赵芷兰的床前,替她把脉诊治。许久,他微微闭了闭眼睛,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无奈又惋惜的神情。
“李太医,公主怎么样?”云逸扬知道情况不乐观,可还是希望能够从太监口中得到比较好的回答。
李太医叹息着摇头,答道:“回驸马爷的话,公主腹中的胎儿是无论如何保不住了,请驸马爷节哀。”
云逸扬在心中暗骂,他节哀个屁。“那公主呢?公主的身体怎么样?”
“公主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应该是误食了打胎药。药的分量极重,对公主的身体也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老臣几人也只能尽力而为,希望能够保住公主的性命。”
云逸扬顿时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赵芷兰小产会是因为误食了打胎药。这件事的严重性让他的脑子格外清醒。
赵芷兰身为皇上的掌上明珠,即使已经出嫁,身边依然跟随着一大群从宫中带出来的御厨和宫女。这些人服侍了赵芷兰很多年。在她怀孕之后,皇上和兰妃娘娘更是安排了许多个经验丰富的老嬷嬷在身边小心伺候,误食打胎药的机会几乎是零。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赵芷兰的食物中故意下药。
可这个可能性也非常低 在整个驸马府之中,没有人的地位比赵芷兰更高,想要下药害她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赵芷兰腹中胎儿不保,皇上那里已经很难交代,万一赵芷兰也因此丧命,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请几位太医想想办法,一定不可以让公主有事。”云逸扬抱拳恳求道。
“老臣几人也只能尽力而为,请驸马在外等候吧。”
云逸扬不再多说些什么,心事重重的走到外面等着太医的诊断结果。众人人仰马翻的忙了一个晚上,天色微明的时候,太医才从赵芷兰的房中走出来。赵芷兰的身体依旧非常虚弱,能不能活下去除看依仗太医的医术,还要靠她自己的生存意志和运气。
云逸扬吩咐下人安排几个太医在赵芷兰的房间附近休息,事关重大,他有必要进宫跟皇上说明一切了。
云逸扬回到房中换上了朝服准备上朝,走到小院子的时候,云老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下朝他走了过来。云逸扬有些不自在,站住脚步弯腰向云老夫人请安。“奶奶,时辰尚早,您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你要去上朝面见皇上是吗?”云老夫人的话语中不带任何情感,只是一直盯着云逸扬的脸庞。
“是,皇上早晚会追究这件事。公主误食打胎药,这件事一定要彻查清楚,否则~~~”
“不用查了,药是我亲自下的。”云老夫人遣退侍女之后平静的说道。
“什么?奶奶,您~~~”云逸扬心中一惊,抬起头来去看云老夫人的表情,发现她严肃的眼神之中闪烁着一丝恨意,不由得有些心慌,战战兢兢的问道,“奶奶,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哼,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云老夫人愤愤的拿拐杖在地上戳了戳,瞪着云逸扬说道,“自从你娶了慕容家的那个丫头之后,家中大小事务你什么时候过问过?一天到晚只会往那边跑,活该你被人戴了绿帽子。”
云逸扬感到羞愧,为了自己的不孝,也为了妻子红杏出墙。可是这件事云老夫人为什么会知道?赵芷兰不可能主动跟她说的!
“奶奶,这件事是我和公主之间达成的默契和协议,我原本也不想娶她。可是您~~~”云逸扬心乱如麻,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所能够承受的范围。
“你们俩达成?简直就是混账!”云老夫人上前狠狠的打了云逸扬一个巴掌,骂道,“我不管你当初娶她到时候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我也不管她是不是皇上的女儿。她身为女人就该遵守妇道,进了我云家的门就该遵守云家的规矩。背着丈夫和别的男人私通就是不该,怀上了孽种居然还想生下来,她把你当成什么了?”
云逸扬没想到云老夫人知道的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这更加糟糕。“奶奶,就算你对公主有再多的不满,也不应该伤害她和她的孩子。这件事皇上一定会下旨追查,等公主醒来之后她也会明白是有人下药,到时候该怎么收场您想过没有?”
“收场?她红杏出墙与别的男人勾搭成奸,难道她还好意思大张旗鼓的去调查吗?”云老夫人一点儿也不怕,她很清楚名节对一个女人来说的重要性,尤其是皇家更需要脸面。这件事即使让赵芷兰知道是谁干的,她也只能忍气吞声,哑巴吃黄莲了。
云逸扬暂时还没有想得那么长远,他只希望赵芷兰能够度过这一关。
云老夫人见云逸扬低着头不说话,恨铁不成钢的不满再次涌上了心头,怒道:“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好吗?你在沙场拼杀那么多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建功立业吗?公主这一次以怀有身孕为由将你留在京城,是阻挡你的前程。总有一天你还是要回江城去,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将来即使没有驸马的身份也能够战功显赫。你所有的一切地位和荣耀将来都该由你的孩子继承,而不是野种。”
云逸扬忽然觉得很心寒,云老夫人只是想着要他去战场厮杀,重振云家的辉煌家声,却从来不问问这样的生活究竟是不是他想要的。她甚至忽略了在拼杀过程当中他随时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云老夫人固执的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错,却不去考虑这件事所会引发的种种后果。
“奶奶,我上朝去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吧。”云逸扬觉得很辛苦,他很想逃离这个被称为家的地方。他不是不想延续祖先的威名,他只是觉得很累,他想停下来歇一歇,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