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严峻考验001

通讯接通后，莫打雷高喊道：“报告首长，我是金盾特别行动小组，现在我们飞到了高冢山一带，地理条件和气候条件太恶劣，这样飞风险太大。我请求选择机降，让陆航大队返回去，我们跑步进去。”
指挥所紧急商量片刻道：“好，同意你的请求，请一定注意安全，请一定注意安全。”
莫大雷放下通讯设备道：“请通知各机组，就近机降，务必注意安全。告诉各机组，金盾行动小组各教官先降，到地面之后，立即汇报地面情况，等飞机停好了别的队员再下去。开始行动！”
莫大雷打开舱门，风裹着雨呼一下吹了进来。莫大雷扔出绳索，背对外面简单整理一下身上的设备，用雨衣帽子盖住安全帽，在瓢泼风雨中一个蹲身，“嗖”一声滑了下去。片刻后，莫大雷指挥飞机调整一下位置和高度，尽量稳住机身，让上面的队员立即机降。
卓航站到地上才知道，刚才飞机飞停的地方，正处于两山之间的一个峡谷，雨一下，雨水漫过原先的公路，形成了一条湍急的河流。莫大雷是在身子还没有落地的情况下，抓着绳子跟飞行员联系、指挥停靠地方的。
飞机一飞走，莫大雷跟另外三组队员联系上，把队伍集结在一起，见一个都没不少，嘱咐几句注意安全，自己和“游龙剑”带第一组，让不太露面的“日月剑”带最后一组，掉头走在了队伍最前边。莫大雷这么一安排，“小尾羊”的代号算是交响了，至少参加这次特别行动的兄弟们知道，这只新菜鸟原来有个外号“小尾羊”，他能陪在莫大雷身边，看来这家伙有点儿来头。
卓航紧紧跟在莫大雷身后，感觉莫大雷当个老大也真不容易。别看这家伙军阶高，在场上对一群“菜鸟”狠嘟嘟的，真正行动起来，还是他冲在最前边。
这种“傻帽儿”，只怕也就在部队还存在了。要换了黑道或别的地方，大佬们早就躲远远的了，冲在前边送死的，都是一帮小马仔。
卓航很快就发现，这家伙不是一般般的简单。
在大风大雨中，远处时不时有闷雷般的声响传来，也不知道是打雷、山体坍塌，还是有泥石流发生，听起来异常吓人。李白同志浪漫奔放、慷慨激昂地高声吟唱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借李白十个胆，让他走一次这样的蜀道，不知道李白还能写出什么样的诗句来。
军事手电筒够亮的了，在这样的夜晚也难以发挥作用，穿不透厚厚的雨幕，只能晃晃脚下的路，连近处的山是什么情况都看不大清楚，有时候甚至看不清楚是黑郁郁的山体。一脚踩下去，不是泥就是水，被大地震和余震震松了的山体，很容易闷雷一般往下滚石头，或者“哗”一声整体坍塌，形成泥石流或者小的堰塞湖。要说步步惊心，当真一点也不为过，登机之前，上边让一帮兄弟写遗书，真不是闹着玩的。
然而，就是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打通大周天的卓航打起十二分精神，视觉和听觉就够灵敏的了，反应就够快的了，刚发现脚下的动静不对或听到附近的动静有问题，一把汗还没捏起来，莫大雷已经高声示警，或者让队伍停下，或者立即指挥躲避，一帮人几次堪堪躲过险情，连个受伤的都没有。
到后来，基本上是莫大雷在前边五米左右探路，卓航紧紧跟在身后，卓航身边还有“游龙”照应。莫大雷不出声，后边就抓紧急行，莫大雷一出声就快速折回、或者调整方向，莫大雷一出声，前边肯定要发生点事情。
卓航不知道这家伙在哪里练就了这么一身本领，看年龄，也就四十出头。
莫大雷虽然心里着急，也不敢冒然前行，山上什么时候掉石头，山体什么时候垮塌，小堰塞湖什么时候决堤，除了事先给你一点点征兆，给你一点点判断的时间，根本不跟你商量。一个指挥失误，就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自己带领的可都是一帮精英，尤其身后还有个司令员要“特别关照”的小尾羊，要是小尾羊有个闪失，自己的政治生涯只怕就完蛋了。
莫大雷始终搞不明白，总后在京都总军区的地盘上，给京都军区选拔特种兵提供后勤保障、军备保障那是必须的，总后领导跟司令员打个招呼，堂堂大军区司令员就让他对“小尾羊”特别关照，究竟是什么意图：“靠，‘关照’两个字，太他妈不好掌握了。第一个关照，摆明了是让提升训练强度和难度，第二个关照，跟安全有关，别的就不知道了，那就先这么着再说吧。
卓航也不明白，你问他也白瞎。莫大雷上飞机赶开别的菜鸟往他身边一坐，现在再把他往身后一带，身边再跟个“游龙”教官，卓航只能猜出是大老板那边有所动作，但大老板怎么跟司令员说的，他也不清楚。
我是掌控全局的人，当然我最清楚，那我就告诉大大们是怎么回事。
地震一发生，莫大雷那边一行动，大老板坐不住了：大雷一行动，卓航肯定得进去，不行，他为国家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别的先不管了，先保证他的安全再说。
“喂，张司令，我是某某某啊。”
“首长好，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指示不敢，我知道你那边现在很忙，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卓航一进去，冷锋那儿很着急，一个劲儿管我要人，但再着急，也得等你们选拔特种兵结束再说，卓航现在不能用，他得冷静下来好好反思反思看情况再说。”
“我知道了，首长看好谁请直接点名。”
“那我可就说了，我翻了翻这次报名的资料，感觉杨小伟这孩子不错，在单位工作勤奋、学习刻苦，年年都是优秀，关键是很听话，这点就比卓航要强很多。听说他干烦了，想换个工作岗位，这才跑了过去，我希望你们能尽量成全他。当然了，他得先选拔上再说，你们不但不能给他开小灶，还得额外施压，锋子需要的不是熊包蛋，是能扛大梁的人。”
“好，我保证完成任务。首长还有什么指示？”
“不敢。小伟这孩子，出身也很可怜，这次去抗震救灾，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我听说他还光着，有当特种兵解决单身问题的考虑，宇轩家琳琳也想找个对象，得空你跟宇轩说一声，英雄不问出处，不要考虑什么门当户对，不要考虑什么出身，只要小伟这孩子成器，我看也未尝不可。琳琳是学霸，这孩子也好学上进，我看两人就挺好。”
就这样，大老板一惦记卓航，亲自出面给卓航保媒了，所谓的生气、发怒，其实都是演给外人看的，包括冷锋。卓航一瞒他，他一护犊子，他没生气，反倒暗暗有些高兴：这孩子不是不讲原则和感情的人，可用，可大用，你看，一考虑到张敏华和陶婉的将来，不还是把陶政交出来灭了吗？考虑问题很周全，跟冷傲下棋没白下！
就这样，司令员把周宇轩拖到机场，先让周宇轩看了一眼，让莫大雷无论如何把杨小伟给保护好了，等他选上特种兵再说。
四川一带，山高沟深，一下雨，水流湍急，沟里肯定不能去。而山，也不好爬，一步三滑，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要不是莫大雷反应灵敏、判断准确、技术过人、指挥得当，这样踩着鬼门关艰难前行，只怕早就损兵折将了。
而卓航在提心吊胆的夜行中，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了团队的力量。翻山越岭的时候，这帮家伙个个都是精英，手里都有点儿东西，但湿滑松软的泥土和滑溜溜的碎石不容易借力，每脚踩下去都得小心翼翼。如果不相互帮忙，你拉我一把，我托你一下，有的地方寸步难行，根本就过不去，还有人半道上就得掉下去。要是换了他一个人，打死他也不敢这样玩命，说不定没有被地质灾害整死，也得被难于上青天的蜀道给吓死。
道路一不通，一众人就得停下来通过海事卫星向上边汇报现在在什么位置，大概是个什么情况，判断该往哪里走，该怎么绕。一遇到突发情况，就得先行躲避。卓航跟在莫大雷身边，倒学了不少野外预判危险、设计行动计划的本领。
一众人走走停停，天蒙蒙亮时分，终于异常艰难地靠近了汶川县城。雨，也在这个时候小了几分，好像就为了让一众人看看地震之后的汶川县城，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绝境。
这是一座县城吗？不，这是一座在风雨中哭泣的活生生的地狱。
满眼望去，到处都是已经倾倒的废墟，或者坍塌大半、裂着大缝、摇摇欲坠的楼房，满耳听去，到处都是绝望的呼喊和哀嚎声。民众自发救助挖出来的尸体，脸上盖着东西，堆在满是泥水的地上，还没有来得及处理；抬出来的伤病员，民众搭建的帐篷挤不下，有的还盖着雨披一类的东西放在地上的门板上或者简易担架上，也好不到哪里去，雨水和着血水四处流淌，整个一惨不忍睹。
民众也知道，这些伤员不能受凉，更不能淋雨，但伤员太多，帐篷放不下，如果放进没有倒塌的屋里，说不定来个大点的余震，伤的就得变成亡的。卓航一身凉意，打死都不敢相信，这就是地震后的汶川县城，在风雨中哭泣的汶川县城，眼睛很快模糊了。
卓航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有人哭喊着“解放军来喽，解放军来喽，我们得救喽”向他们奔来。这哭喊声中，有一肚子的悲伤，又夹杂着几分希望，听起来当真是肝肠寸断，不堪入耳。
莫大雷扶起哭喊着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下的群众，抹把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水道：“乡亲们，快起来，我们来晚了，道路不通，天降大雨，飞机实在飞不进来，我们来晚了，对不起。乡亲们，党中央已经知道这里发生了大地震，四面八方全动员了起来，前边在抢修道路，救援的大部队和物资很快就来了。兄弟们，县城人口集中，咱们协助乡亲们，先到医院、学校等人员集中的地方把容易救的人救出来，之后再根据上边的指示开展下一步行动。游龙，你带小尾羊几人到学校的操场上就地取材，把包里的降落伞拿出来先遮一些挡雨的帐篷，把伤员抬进去救治，其余的兄弟跟我来。”
卓航知道不让自己去救人，是莫大雷担心有余震，怕他不安全。“菜鸟们”已经变成“兄弟们”了，卓航知道现在不是纠缠的时候，立马跟着“日月”投入了战斗。
等一众人在汶川中学的操场上又搭起一些简易帐篷，把伤员抬进去，配合一些幸存下来赶过来的医护人员，用有限的药品和医疗器材对伤者进行简单救治时，“小尾羊”犯了难：有的伤口淋雨后已经感染，不及时处理很麻烦，而自己偏偏又不能暴露自己有特异功能，要不然大老板能把我给杀了。
卓航咬着下嘴唇痛苦地权衡，知道自己的身份绝对不可以暴露，一暴露出去，不止京都，整个华夏都会来一个超级地震，那时候，不但冷家倒霉，大老板说不定都得跟着遭殃：狗日的，难道你们一个个早就知道老子要面临这样的尴尬境地吗？这也太快了吧？看着他们受罪，老子还不能出手，你们一个个太狠了……
京都，得知卓航已经飞进去的大老板也一脸严肃，不知道让冷锋传达命令让卓航绝对不许暴露身份，这个命令是不是下错了。如果这个命令错了，什么又是对的？面对群众的生死存亡，是群众的生命重要，还是卓航的事重要……
卓航抹一把脸，一咬牙，一边飞速地帮重伤员清洗伤口、麻利地进行断肢包扎，一边用怜悯而温暖的眼光安慰伤者，说你们已经安全了，救援部队很快就到，你们得救了，有俺们在，你们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