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锋让孙蓉蓉带陶婉和段水流在楼下稍等,一偏头,带着卓航和杨春华上了办公室。
卓航一屁股坐下来,自顾自点上一支烟道:“爸,您和师太唱的这是哪一出,哑剧?”
冷锋点上一支烟道:“别胡说八道,在那边怎么样?”
卓航看着杨春华暖暖一笑道:“师太,别担心了,我现在很好。爸,有话您就直说,别藏着掖着。”
冷锋笑笑道:“很好就好。卓航,这次回来,我发现你明显变了,变得好象什么事也瞒不了你了。你的特异功能是不是又厉害了?”
卓航笑笑道:“有点儿,但进步不是很大,咱还是拣关键的说吧,师太都快不耐烦了,老九她们三个也在楼下等着的。”
杨春华把脑袋往旁边一扭躲开卓航的视线道:“你们说你们的,我听着。”
冷锋喷出一口烟雾道:“那我就直说了。卓航,你这一走,满世界都在找你,大老板找你,两个老爷子和宫老找你,宫丫头找你,章校长找你,体育总局找你,周大师长找你,你说你怎么办?”
卓航笑笑道:“凉拌,一个个来。”
冷锋哭笑不得道:“靠,你说的轻巧,我先把你匹成八瓣儿!大老板那儿,待会儿你自个儿向他汇报,中午,三个老爷子可怜你分身无术,在杨爷家等你吃饭。球馆那边,段水流的父母和爷爷已经住了一个星期,每天伸手管宫丫头要人,火气越来越大,另外一拨姓段的七人今晚到京,吓得宫丫头躲起来不敢露面。章校长和体育总局找你,希望你抽时间过去指点参加奥运会的健儿们提高成绩。这几拨人各有各的道理,还能说得过去,周大师长就莫名其妙了,他搬出奥运安保大计的帽子压我,说我不让你参加特警选拔是打俱乐部的小算盘置奥运安保大局于不顾,昨晚大半夜的又把我吵醒,说你在那边把人闺女整哭整醉了,非要找你算账。这么多人找你,我看你怎么凉拌!”
卓航傻呵呵一乐道:“热闹,我心里有数了。我先向大老板汇报,今儿中午回家陪三老,晚上让宫妈摆一桌,段家两拨人马一起招待。章校长和体育总局那边,您让他们先等着,得空我肯定过去。请您告诉周大师长,周大小姐是自己把自己气哭、自己把自己灌迷糊的,跟我没多大关系,如果不服气,过几天让他摆一桌,看看凭他的酒量能不能替他闺女找回面子。”
冷锋目瞪口呆道:“这么简单?你宫妈现在是财神一尊,忙得不可开交,她能听你的?”
卓航肃容道:“爸,不是她听不听我的,是我心病还没完全好,可怜巴巴求她的。师太,麻烦您跟宫妈联系一下,立马亲自把段水流送到她身边,晚上我早点过去找你们,给宫妈、老七和段家几个老的赔个不是。”
杨春华眉头一皱道:“那我呢?中午我不用回家?”
卓航知道杨春华憋了一肚子话想跟他说,“那我呢”三个字透露出对他的深深不满,意思是他应该赔不是的人里也有她一个,但他现在偏偏不能给杨春华多少时间,不能让杨春华说,脸色一沉道:“不用,有什么我一个人担着,你在有些话他们反倒不好说。”
杨春华起身狠狠白一眼卓航,扔下一句“莫名其妙”,转身出了办公室。
门一关,冷锋眉头一皱道:“混小子,你老实交待,是不是把那个小丫头片子也给那个了?”
卓航笑笑道:“没按倒,您别担心。爸,我找大老板汇报去了,待会儿再让你收拾。”
视频一通,卓航礼一敬,大老板放下手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很精神、很有自信,看来你这次闭关修炼收获不小。”
卓航朗声道:“报告,这都是首长刻意栽培的结果,不过,我没有全部完成首长交给的任务,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出了点儿差错,请首长同志责罚。”
大老板眉头一皱道:“你是说姓段那小丫头?”
卓航哭丧着脸低下头道:“是,但我没把她按倒,只是因为练功找穴需要,先跟她玩了一下过家家游戏,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喝了个交杯酒,回来之前应她所求亲过她一下。请问首长同志,如果一个小丫头纹了纹身在家人眼里变得不三不四,到了出嫁的年龄没人上门提亲,大老远的跑京都来就为远远地看我一眼,梦想着以后能让我给她签个名和她合个影啥的,因为我半道上被日被人劫持了,又因为我要闭关修炼给我找遍了全身475个穴道,还教会了我六脉神剑,我该怎么对她?”
大老板脸上一喜道:“你说什么?你真学会了六脉神剑?”
卓航苦着脸道:“是的,但没完全学到家,因为家族矛盾,她在家的时候就把剑谱给撕了,不知道是她有意保留,还是她对有些东西也似懂非懂,我只能凑合着学。段水流说,如果她父母不同意她留在京都,以后我不能娶她当十三媳妇,她得给段家另找倒插门女婿传承六脉神剑。”
大老板大腿一拍道:“那就是她既对有些东西似懂非懂,又有所保留了,那你赶紧想办法啊!”
卓航哭丧着脸道:“我已经让杨春华同志先把段水流同志送到宫月月同志身边了,能不能留住段水流同志,就看宫月月同志今晚肯不肯给我面子招待一下段水流同志的家人了。今晚我过去先给段水流同志的父母和爷爷赔个不是,看能不能从他爷爷身上再套点儿东西出来。”
大老板呵呵一笑道:“别假惺惺的一口一个同志哭了,看来你和段水流在那边以假乱真,之后的事你早就考虑好了是不?要不要我给月丫头打个电话,让她帮你一把?”
卓航目瞪口呆道:“首长,我和段水流同志的事您不追究了?”
大老板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道:“卓航,这点儿屁事也值得你放在心上跟我大兜圈子啊?你和段水流的事,那边昨晚就向我汇报了。再说了,又不是你主动勾引的她,你俩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出来,你担心什么?卓航,蹲号子的事儿你准备怎样了?法庭判决、外科整形、手术恢复,安排并适应、进入、演好角色等等等等,都需要时间,我都快急跳脚了,这才催你抓紧回来的。”
卓航肃容道:“报告首长同志,宜早不宜迟,这事就安排在今晚,没篓子我也给自己捅个天大的窟窿出来。冷锋同志说满世界都在找我,连体育总局和周宇轩同志也在找我,杨春华同志憋了一肚子话被我支开了,是到我彻底消失的时候了。”
大老板一脸慈爱地点点头道:“卓航,辛苦你了,那你抓紧忙去吧,月丫头的电话我来替你打,你和小段把事情处理隐秘一些,别让更多的人知道就得了。特警参训的事,你要牢牢放在心上,我这边先紧锣密鼓替你张罗,有什么我让冷锋同志单独跟你联系。”
卓航辞别大老板,出来和孙蓉蓉上楼洗漱一下随便吃一口,回头往冷锋车里一钻和冷锋咬着耳朵密谋一番,车到风云山庄门口时,冷傲、杨源和宫孙宏三人一人戴顶草帽,正在小菜地里忙活。庞丽站在大门口的通风处和阴凉地里,身边放着一个小凳子、一个暖瓶,小凳子上摆着三个碗,各有半碗清水。
冷锋下车呵呵一笑道:“宫叔,您一大早大老远的跑过来,是看卓航来了,还是当菜农来了?”
宫孙宏笑笑从菜地里走出来,上下打量两眼敬着礼的卓航道:“兼而有之。臭小子,放下吧,别假惺惺地跟我客套了。冷兄、杨兄,几个月没见,我发现这混小子好像又变了。”
冷傲哈哈大笑着从菜地里走出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混小子是士吗?他是我冷傲手里纵横天下,进可攻、退可守,勇不可挡、不能缺少的一枚大车,没有他,我冷傲就玩不转了!”
卓航呵呵一笑道:“冷爷,您再这么宠我,我就得变成一只小虫子往地底下钻了。”
杨源呵呵一笑道:“臭小子,你保留实力把林汉扔水里泡澡去了,他能不宠你吗!”
卓航嘿嘿一乐道:“爸,那都猴年马月的事了,现在他更不敢跟我叫板。”
冷傲哈哈一笑道:“别品了,你成心让你外公脸上挂不住啊?林汉可是你外公的得意门生。宫兄,既然咱们等的人已经到了,咱还是进屋唠吧。臭小子,帮你庞姐拿一下东西,别早早就把尾巴翘天上去!”
卓航一手端个凳子、一手拎个水壶走在三老后面,庞丽附耳道:“卓航,你真够狠的,让三位老首长等你一个!听说你在那边又开张了一个姓段的小丫头,还整哭整醉了一个姓周的千金大小姐,这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卓航哭丧着脸道:“庞姐,他们到底在我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我怎么就没有一点儿隐私?怎么着,您吃醋了?”
庞丽狠狠白一眼卓航,决定这辈子再也不跟这个流氓说话:我吃你个头,关我屁事!
几人洗过手往屋里一坐,冷傲把孙蓉蓉和庞丽赶隔壁厨房和顾芳忙活去,把棋摆好盯着卓航双目如电道:“混小子,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过来折腾那三分菜地吗?”
卓航见冷傲门一关就变脸,不说下棋却说起了种地,估计多半是大老板事先跟几人说了什么,要不然宫孙宏不可能破天荒地大老远专程跑这儿来钻菜地,呵呵一笑道:“那是因为您老跟土地和群众有感情,喜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冷傲摇摇头一脸肃容道:“不尽如此。卓航,在农民眼里,种地虽然苦,但有收成,可以养家糊口饿不死,对我来说,这点儿收成就太可怜了。我种地,除了听你劝活动活动身子骨儿,种的是思考,收获的是人生。”
卓航见冷傲神神叨叨的,呵呵一笑道:“冷爷,您越来越高深莫测了,不过现在的人喜欢说种的是寂寞,收获的是丰收的寂寞。这次回来,您不准备给我上上课,狠狠收拾收拾我?”
冷傲摇摇头道:“没这个想法。卓航,咱今儿虽然把棋摆好了,但不下棋,咱论棋。我问你,你棋下那么好,怎么一从棋盘上回到生活里,棋就下得乱七八糟,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卓航,你的棋局到底摆在哪儿?”
卓航肃容道:“爷爷,有时候我也有这种感觉。古人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我好像一直在别人的影响下活,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好些事根本不按照我计划好的来。”
冷傲笑笑道:“有这种感觉就对了,这跟种地其实是一个道理。我们种地,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让地里多长粮食和蔬菜。可地就那么大,养分有限,阳光雨露有限,咱只能种那么多,你超出土地承载的极限一味种下去,啥也长不好。对于一个人来说也是这样,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乱七八糟的什么都干,就会影响该做的大事,影响最后的收成。”
卓航见冷傲换另外一种方式,还是在阐述周琳“酒杯里不能再倒酒”的道理,哭笑不得道:“爷爷说的非常在理,我也不知道乱七八糟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好像还在继续沿着乱七八糟的路子走下去。说实在话,我迷茫了,在博大精深的中国传统文化里迷茫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有他的道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他的道理,君子因时而动、顺势而为,还有他的道理,我不知道我该相信哪一句。我的棋局,目前除了做接手俱乐部的准备,把迷魂谷的事整明白,别的还真不知道,请冷爷点拨。”
杨源咂咂嘴、摇摇头道:“卓航,你这是典型的断章取义,忽视了这三句话的内在联系,此法不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