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赐婚（中）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坐在那里的消瘦身影上。
明亮灯光在地上描绘出他修长的剪影。
“父皇，我的身体已然如此了。怎可在害了丞相之女？”
“你这是什么话！”皇上突然勃然大怒，“什么叫身体已然如此？你倒是给我说说，怎么就娶不得？”
“父皇，??????”
这时皇后突然插话道，“这是说什么话，皇儿大好的日子乱说什么话，看气得你父皇，我看这桩婚事就挺好。皇儿年纪也不小了。”语气中颇是慈母风范，但是却是向着促成这次婚事而去的。
皇上接话道，“这事就是如此了。杜爱卿看如何？”
杜敬之，眉头轻皱了下，很快抚平，心里权衡过利弊，声音再度恢复淡然，“皇上，臣没有异议。二王爷玉骨仙姿，是小女高攀了。只是小女刚刚醒来，这事臣还是想问问小女，臣舍不得，但是终归是她自己嫁人，臣还是希望女儿是欢喜的。”
这话说得，其实是一部分已然同意。一部分体现自己慈父情怀。
那么所有的目光又再次打向这个事件的中心。
皇上眼里闪过笑意，说道，“敬之这是何话？我看令爱和老二就是天造地设一对，郎才女貌，而且令爱嫁过去可就是正妃，老二多年洁身自好，这可是多少女子求之不得的福气。”
这话八成是说给即将答话的杜小暖听的。
杜小暖本是想这件事，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如果只是按原来她认为的，只是简单的赐婚，那个她的爹也乐意，自是就如此接旨就好。然后在出嫁途中，她在弄点大火，烧了花轿，自己趁乱脱身离开，就可以自在的遨游天地，本来她的醒来就被别有用心的按上神救的名义，那么火中消失，也没什么不可理解的。
再者看到杜敬之反对赐婚时，她又想到或许这事是成不了的。
但是到了现在这一步，不得不说，轮到她来发话，她却无从下口，她该说什么，不愿意？这话虽然她是主角但是却是真的没资格的，而且明目张胆的拒绝，她以后就不用在平静过日子了。她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就好。愿意？本来就是两个字，但是为什么换成对着那个人，她却不想来这么一出早就设想好的第一种情况。
她迟迟不开口。
正当上面的皇上脸色再次变得不好看时。那个声音又传来，“父皇，儿臣不愿。”
杜小暖惊讶的看向他。
那个人的眼睛里自始至终都是不看向自己的。
就那么没多少起伏的说出那句话，可是杜小暖却感觉到了，自己心脏里突然尖锐的不适感。
那么突然，却有真实的不可忽略。
“老二，你倒是说说为何不愿？”
“父皇，儿臣的身体，天下间所有的人都是知道的，只是恐怕在场的只有这位杜小姐是不知道的吧。”说完停顿了一下。
目光看向杜小暖，清凉不带有一丝感情，就像陌生人一般，继续道，“杜小姐在回答之前可是可以回答，景止几个问题？”
杜小暖未作声。
皇上道，“杜小暖你就回答，我倒要看看二王爷今日要问什么？”
唐景止没什么起伏的语音，似是连之前的咳嗽带来的震颤都被诡异的气氛消散，“第一个问题，杜小姐可知，景止有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
杜小暖终是把眼睛直直的看向那人，那人目光如黑夜一般，深邃不见底，散发着奇特的魅力。她知道他是可以站起来的，但是这问话确实不做假，他的口气也是如此真实，杜小暖愣了片刻，摇了摇头。
就听他又问道，“杜小姐可知景止有可能活不过三十岁？”
杜小暖被他淡漠的话语与话里的内容所惊讶，为何活不过？她目光带着实实在在的疑看向他，看不透那双眼睛，她只得再次摇了摇头。只有她知道，她确实在心底里，从此刻期盼，她不只是摇摇头，但是她却是真的不知。本来是最正常的事，但是却令她的心里充满了难过，这难过来的莫名其妙，却真实触及她的心底。
他又问道，“我问最后一个，杜小姐可知何是夫妻？”语气自始至终不带一丝变化。
这一问，立刻引来大多数人的私语声。
夫妻二字到底是什么？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但是这二王爷问的是哪一层，却是费解了。
杜小暖这次没看向他，也就没看到他在她低头的那一刻，眼睛里闪过的失意。
她确实不知道。她细细想来，本是有答案的话，却有讲不通，她是真的不觉得，不觉得一纸婚约就是了，不觉得媒妁之言就是了，更不知道夫妻该是怎样生活的？夫妻两个字对她来说就是仅仅的两个字而已，在她生命中，她从来没去想过，有一个人会问她，什么是夫妻？
她沉默的再次摇了摇头。
他问了三次，她沉默摇头三次。
气氛再次沉寂。
唐景止淡淡的收回目光，再次说道，“父皇，如此您可知，我们不适合。景止身患有疾，娶不得不知情的女子，景止寿数不长，舍不得发妻孤苦一生，景止只求一心人，只是娶不得连一心都没有的人。”
这话掷地有声，在杜小暖的心里，用力的砸出三个大洞。
她不知道，她那是在动心了以后，所该受的苦。她再看透人事冷暖，也不过是一个只看过没接触过感情的孩子而已。
杜敬之看了眼杜小暖沉静的样子，他的这个女儿，不简单，不好掌控。这个二皇子也不是简单角色，这么说来，也许真是不适合。可是，这二王爷和三王爷之中，哪个合适？他觉得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没有完美答案，他所取得必须是最好的一个，弊端最少的一方。或许他确实在谣言上散布早了。他心不静了，所以一招错，子子输。
皇上一时也陷入沉思，没有发话。
整个大殿，只剩下淡淡的呼吸声和那再次恢复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