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进来,摆摆手让李妈出去,然后打开浴室的门,扯着苏婳出来。她浑身发红,头发乱糟糟的,脖子那里出血了。他莫名地有些恼怒,拿了浴巾包住她,气狠狠地说:“别哭了,没人会知道的。”
她闭着眼睛继续哭:“那老师会出去说的,他不止会说我脏,他还会说我……”
“不会不会,我保证。谁敢说你半个字,我饶不了他。”
苏婳睁开眼睛,不确定地问:“真的?”
“要不等下我送你回学校,你试试有没有谁敢说你。”
她转身出门,声音远远传过来:“我去换衣服。”
连城把车子停在离学校有一百米的十字路口,看着绞着手指的苏婳:“以前不是都停在后门吗,今天怎么……”他蓦地明白过来,认真地说:“苏婳,没事的。你进去就会发现跟之前没什么区别,你该干嘛还干嘛。”
苏婳点点头下车往前走,背影瑟缩着,像是梦游力气一样。她走进大门,发现很多人围在宣传栏那里,她立马害怕起来,以为是昨天的事情暴露了。郑晓霞也看见她了,叫着她的名字跑过来:“哎呀,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可出名了。记不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中文系老师,就是两个女生怀了他孩子的那个。”
苏婳蓦地想起了什么,难道昨天那个老师就是那个?
林东也走过来,指着宣传栏说:“本来今年要评教授了,现在全泡汤了。”
苏婳摸头不着脑:“到底怎么回事啊?出什么事了?”
“其中一个女生不知怎么地割腕自杀,家长闹到学校,那老师被处分了。三年之内不能评职称,听说还住院了。”
她走过去,一眼就看见了昨天那个男人。她颤抖了一下,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是沉默着往教学楼走。郑晓霞和林东跟上来,问:“苏婳,你最近一直挺神秘的。昨天我还和林东商量呢,要不要带你去看心理医生。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我们,马上就是比赛了,我们担心你。”
“就是就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说。”
苏婳笑笑:“没事,就是一直在准备比赛的事情。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放心,我不会自杀的。”
林东心直口快,已经猜想到什么:“是因为连城吗?是不是他威胁你?”看着苏婳不说话,他接着说:“果然被我说中了,怪不得昨天莫伟来找我,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说什么了?”
“他说……”林东看着眼睛已经红起来的苏婳,白了郑晓霞一眼:“没说什么,就是说希望能照顾苏婳。”
郑晓霞撇撇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什么照顾?干脆说是想追求得了。苏婳不是我说你,你可得摆明立场。你要是喜欢莫伟,那就好好跟人家过日子,你要是不喜欢,那就跟人家说清楚。”
苏婳揉了揉眼睛,淡淡地说:“连城没有威胁我,他对我很好的。”
“哎呀,你怎么……”林东叫起来:“你是不是患那个叫做斯德哥尔摩症了,还被坏人虐待得有感情了。你忘记……”
“我没忘记,沈天的死;我也没忘记,奶奶所受的苦。但是这些都不是连城的错,是我自己愿意那样做的。”
三个人一路无语,各回各的教室。苏婳走进教室,木然走到最后一排坐下来,耳朵里面都是其他人关于那个老师的讨论。她捂着耳朵趴在桌子上,想起昨天和莫伟的约定又强打着精神直起来,给他发过去一条短信。一直到下课他还是没有回过来,她不好打电话过去,又想把话说清楚,正在犹豫的时候连城打电话过来。他语气里淡淡的,像是在对李妈说话:“我今晚不过来了,你好好练琴。”
“喂,我可以不回去吗?”她压低声音,瑟缩在角落里:“我想把海棠送回去给我妈,她一个人在家怪孤单的。”
“等你比赛结束再说。”
她还想说话,那边已经挂了。
吃午饭的时候苏婳还在想那个老师的事情,连林东把冰淇淋伸到她面前都不知道。郑晓霞推了她一把,问:“你是不是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么?”
“没有,就是有些感概。”
林东点点头:“是啊,很多事情啊,真的是身不由己也是心不由己。”
苏婳拿着筷子在盘子里翻着,颇有感触地说:“以前我从来不吃洋葱,看见都会流泪。沈天想了好多办法硬逼着我吃,可是我每次都哭,然后他就心软。长大的代价就是你会为了某种目的去触碰去甚至去爱上,你会为了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的东西活着,活着比以前活得还要好。慢慢地,你会催眠自己,这样也挺好的,这样也挺好的。”她夹起一筷子洋葱塞在嘴里,苦涩地笑起来。
郑晓霞和林东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她说:“苏婳,忘记告诉你了。还记得莫小雅吗,她回来上课了,学校撤销了对她的处分。”
这个消息总算让苏婳高兴起来,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回到宿舍后她犹豫了下还是给连城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可是电话居然是秘书接的,说是正在和上海来的客户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