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郑晓霞,她后脑勺扯着浑身疼,想要翻个身都没办法,只好叫郑晓霞帮忙。
“你感觉怎么样?还疼不疼?”
苏婳摇摇头,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龇牙咧嘴问:“是谁送我来的?”她恍惚记得最后那个火红的背影,也恍惚听见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是林东,好像是那个人。
“林东啊,要不是他,今天你可惨了。”
她笑了一下,又问:“那他呢,我得好好谢谢人家的。”
“出去给你买吃的去了,应该快回来了。是应该跟他说声谢谢,之前你们闹那么僵。现在可好了,不做朋友都难呢。”
林东提着吃的东西进来,应有尽有,恨不得把饭店搬到病房里来。他把东西一股脑儿放在桌子上,拍拍手说:“苏婳,你没事就好了。”
“林东,谢谢你救了我。改天请你吃饭吧,现在不行。”
他笑笑,正视她的眼睛:“好呀,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不是吗?”
三个人嘻嘻哈哈,也不管什么病房消毒水的味道,就着床头柜就吃起来。林东是细心的人,弄了各种菜来还不忘搭配,各种味道各种颜色都有。苏婳难得觉得饿,也吃了一碗饭。要不是头疼得厉害,她觉得自己能吃两碗。
她看了看时间,蓦地想起和莫伟的约定,于是给郑晓霞借了电话打过去。那边刚好下班,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惊喜:“苏婳,你是不是在等我啊?”
她为难地笑笑:“对不起,我受伤了,在医院呢。今晚就不来跟你吃饭了,对不起啊。”
“受伤?怎么回事,在哪个医院,我来看你。”
“别。”她叫起来,又牵扯到神经末梢:“也不是什么大事,一点皮外伤。你还是忙你的工作吧,改天我们再聚。”
“苏婳,我答应过沈天会照顾你,你别劝我。”
这一句果然管用,苏婳答应了,把医院地址告诉了莫伟。他说半个小时后到,让她等着。
郑晓霞把电话装进包里,没好气地说:“早上你还说要去帮人家求情,中午人家就给你弄成这样。你呀,怎么这么多灾多难?”
林东收拾着那些快餐盒:“话也不能这么说,苏婳也是好心,谁知道莫小雅会这样呢?看来这次她是凶多吉少了,今早才被记大过,现在又故意伤人,接下来还不知道怎样呢。”
“活该!”
苏婳扯了扯郑晓霞:“你们回学校去吧,关注着莫小雅的情况。我不希望把事情闹大,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大家都是女生,没必要闹得鸡飞狗跳的。”
“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没事,等下莫伟要来找我,我刚好有事情问他。今晚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们明天下课了再来。”
他们走后苏婳尝试着下床,走去护士台那里问护士有没有止疼药。医生就让护士拿了一颗过来,然后交待她多卧床休息,尽量不要碰到后脑勺。于是莫伟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苏婳趴在床上的样子,他笑起来:“怎么地,你是美女救英雄还是咋地?怎么还挂彩了?”
苏婳把事情大概一说,可能是止疼药起了作用,头居然慢慢不疼了。
莫伟哦了一声:“那女生胆子也忒大了,大庭广众之下袭击你。要不,我去帮你报仇?也让她尝尝见红的滋味。”
“别别别,你是人民警察,怎么还能以暴制暴呢?”
他呵呵笑起来,指着床头柜上的一盆花说:“我记得沈天跟我说过,你妈妈是开花店的。他说你家里常年四季摆着一盆海棠花,我过来的时候路过一家花店,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就给你买了。”
苏婳偏过头去,看着那盆开得正艳的海棠花呵呵笑起来,问:“你知道海棠花的花语是什么吗?”看到他摇头,她说:“海棠花的花语是温和、美丽。海棠无香,是因为暗恋去了,它怕人闻出心事,所以舍了香。自从我爸走后,妈妈就成了一株无香的海棠,在她心里,世间任何一个男子都比不过爸爸,所以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单身的原因。我家里有一条牧羊犬,名字也叫海棠。”
“你妈妈的花店不会也叫海棠吧?”
苏婳呵呵笑起来:“那倒没有,妈妈的花店叫‘姽婳’。形容女子娴静美好,宋玉的《神女赋》里说:既姽婳于幽静兮,又婆娑乎人间。”
莫伟又笑起来,不过脸上却多了一些哀戚:“苏婳,早知道海棠花有这个意思,我就换成玫瑰或者百合了。 沈天走了,你是要把你的香舍去吗?”他顿了顿,接着又说:“苏婳,你要是不嫌弃,让我来照顾你吧?虽然我不是沈天,但是我也会向他一样,把你当成我最珍惜的人。”
“莫伟。”苏婳艰难地开口,因为实在不想伤害他,可是这些话必须得说:“你也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了沈天的那个烈士称号,我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可是我从来没后悔过,我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我不会再接受另一个男人。所以,对不起。你是好人,可是我已经有沈天了。”
“那连城算怎么回事?你爱他吗?”
她蓦地难过起来:“我跟他没有关系,如果你非要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他帮了沈天,我要报答他,拿我的身体报答他,知道他不再纠缠我厌倦我为止。”她释然地笑起来:“是不是很荒唐?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要是不这样,我妈妈我奶奶还有沈天都不会好过,所以我只能牺牲自己。这是我心甘情愿的,没谁逼我。”
莫伟转过身,声音弱弱的:“要是他不会厌倦你呢,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呆在他身边?”
“不会,他很快就会厌倦我的。相信我,很快就会有那一天的。”
苏婳喝了点水,看着窗外的黄昏,说:“莫伟,你给我说说沈天在单位的事吧。我特别想听,就说这一次,就当做是我最后一次活在回忆里。”
莫伟点点头,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开始说,说到了一起参加篮球赛一起出任务,一起下乡去原始森林里抓贼。苏婳慢慢听着,不知不觉睡去,嘴角带着笑容。他挺直了讲述,走过去帮她盖好被子,在帮她翻身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然后盯着她的脸,保持着这个姿势久久不愿意离开。
窗子外面,连城看着抱在一起亲吻的两个人,转身下楼,眼神里面全部是阴狠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