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个孩子,好不好?”这句话在心底不知道已经重复了多少遍,真正说出口,已是泣不成声。
颜以沫上一秒勾勒在脸色的浅笑还未退却:“你说,什么。”
“孩子不能要,以沫,打掉这个孩子,你和苏晗以后还可以有健康的宝宝,以沫……”
“顾凝筱你神经病!”颜以沫伸手便抢过我手里的孕检单,连看都不曾看一眼,顷刻撕成碎片,她盯着我,目光狰狞:“孩子好好的凭什么不能要?”
我上前将她拥入怀中,抚上她的长发:“以沫,你冷静一点,孩子不能要是因为——”
她决然推开我:“别!别告诉我,我不想听,宝宝很健康的,我不会打掉,绝对不会!”
眼泪早已决堤,我知道,她的痛苦是我的十倍百倍。
我扔掉的是那张伪造孕检单,我原是要向以沫摊牌一切,她既是苏晗的爱人,也是宝宝的母亲,她有权知道这一切。
“宝宝在你的肚子里生活了四个月。”我哽咽着,声音有些嘶哑:“医生说,宝宝是个女孩。你那么小心翼翼的呵护她,期待她的出生,她一定感受的到,我想她和你一样,很爱很爱你。”
“可是以沫,宝宝她不能健健康康的出生了你明白吗?更何况宝宝的成长是需要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打掉这个孩子你可以重新回到苏晗身边,你和苏晗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生宝宝。”
“不会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一个孩子。凝筱你不会不知道,为了这个孩子,我放弃了一个女人最起码的尊严,丢掉了维持生计的工作,甚至于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孩子生下来他依然不肯要我,那么我会带着孩子,苟延残喘也好,颠沛流离也罢,就像当年不告而别的你一样,远走高飞去一个没有旁人的冷言嘲谑的地方过完后半生。”
面对爱情,她不够自信,她在犹豫,她将自己封闭在逼仄的空间中,自私并疯狂的爱着。
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消失殆尽的最后一丝希翼。
她说:“孩子,这是我唯一的赌注。”
看着她如此绝望痛苦,我却无能为力。
我动了动唇,无力的问她:“以沫,如果苏晗爱你呢?”
颜以沫凄然一笑:“爱我?凝筱,他可能真的爱我,可是,我在他心里也仅仅只占着一席之地,可能连他自己也不够清楚,究竟是喜欢女性一点,还是喜欢男性多一点。”
我深吸一口气,每一次呼吸,都疼的让我心脏紧缩,我回想起那个在心理诊疗所,为了她愿意尝试回到正常生活的苏晗,那个隐瞒疾病将所有的痛苦都一个人独自承受的苏晗,如果这不是爱,还能是什么?
“颜以沫,你听好了,无论苏晗过去如何,现在他爱你,独爱你一人。把孩子打掉,我把这些天来我所知道关于他的一切都告诉你。”
颜以沫的手臂紧紧护住腹部,拼命摇头:“宝宝很健康的,我不要打掉,凝筱你别骗我了好不好?”
颜以沫的身子突然被人从后圈住,她身子僵住,是熟悉的男士香水,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
他喑哑的嗓间带着磁性:“以沫,我好想你。”
只这四字,让她所有的倔强溃不成军。
那一刻,仿佛终于清醒,她反身拥入他怀,靠在熟悉的胸膛中嚎啕大哭。
大概是我眼中氤氲的雾气太过浓重,竟在灯光的照耀下,看到苏晗的眼角一滴泪水静静的划过。
我悄无声息的离开,别人给的劝慰再多,也抵不过心爱之人的一个拥抱。
我坐在大厅的座椅上,手心压在心口处微微压低着身子试图减缓疼痛。
以沫,如果可以,我把我的幸福送给你好吗?
隔阂了五年的感情哪怕已经失了最初的炙热,那份年少轻狂所沉淀出的情谊,却在岁月缝花中隽永绵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