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域使者
登封
2024-10-12 19:25
一片巨大的白云遮住了阳光，仿佛太阳都不愿看到这一场斗争，躲到了云层里。
白衣男子忽然脚跟一跃，已从屋脊上飘然落地，从如此高的地方跃下竟未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两只脚各踩住地上一朵花，两朵美丽的花就这样被他踩死。
他漫步缓缓向飞剑走来，他走得很慢，可是每走一步，都踩在一朵花上，转眼之间，已有是多朵鲜花被他踩死，他连看都未看一眼，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火青莲看在眼里，这可是她亲手栽培的花，每一朵都包涵她的汗水和希望，如今却被他这样踩死，又怎么不气。
火青莲看着被他过的花朵，愤怒地道：“这花对你有仇？”
白衣男子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还是继续往前走，继续踩踏着她的鲜花。
火青莲接着又道：“你是聋子吗？怎么不说话？”
白衣男子顿足，目光凝视远方，缓缓说道：“踩花，就跟杀人一样，不一定需要有仇，只要自己开心就好。”声音平淡之极，好像理所当然一般。
火青莲怒极反笑，冷声说道：“可是这里并非道路。”
白衣男子沉吟半响，喃喃说道：“世上本就没有路，只要能够走，就是路。”
火青莲还要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白衣男子又继续向前走，来到离飞剑三丈之地，才止步，对着飞剑冷冷说道：“你可以拔你的剑了。”
飞剑说道：“我从不杀无名之辈，报上你的名来。”
白衣男子淡淡说道：“陆天涯，路在天涯。”
原来这位白衣男子正是江湖中最顶尖的杀手，陆天涯。
不等飞剑开口，陆天涯接着又道：“够资格知道我名字的人本就不多。”
陆天涯没有再说话，他就定定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看上去仿佛全身上下都是空门，只要随手一剑都可以杀他。可是，空门太多就变得没有空门了，这正是武学的至高境界。
飞剑握剑的手已因紧张而开始发抖，飞剑的额角已有汗珠，是冷汗？还是这本就炽热的天气使他流汗，他自己也不知道。
突然之间，一道剑光闪过上空，比闪电还要快，还要急。剑气森森，就连站在一旁的火青莲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高手相争，往往就在一招决定胜负的。剑光闪过，一个惨呼声响起，声音凄凉，显然有一个人倒下去了。倒下去的会是谁，是飞剑，还是陆天涯。
火青莲凝神望去，两人都还是站着，两人都未倒下，因为陆天涯的剑并不是指向飞剑，而是另外一边，惨呼声也是从另外一边传来的。
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草丛中，忽然站出一个人来，一个身穿白衣，手持白纸扇的花花公子。正是前几天在大街上调戏火青莲的云无忌，火青莲做梦也未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出现。
草丛里还有一个人，是一个死人，刚刚的惨呼声正是他发出来的，被陆天涯刚刚那一剑洞穿了咽喉。
云无忌缓缓走过来，直盯着飞剑，目中充满了愤怒和怨毒。若是眼神也能杀人的话，飞剑已不知被他杀过多少回了。
看着云无忌向自己，步伐已少了平日的潇洒之态，飞剑疑问道：“你也是来杀我的？”
云无忌恨恨道：“你虽然不是很聪明，却也不太笨。”
飞剑恍然道：“我终于知道陆天涯为什么要杀我了。”
云无忌怒声说道：“不错，他就是我特地花了五千两银子请来杀你的。”
飞剑叹息一声说道：“但我却还有一点不明白。”
云无忌说道：“哪一点。”
飞剑指着刚刚被陆天涯杀死的那个人说道：“既然你让陆天涯来杀我，那么他又是谁？”
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云无忌仰天长叹一声，好像有什么伤心事一般，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
站在一旁陆天涯替他接口说道：“因为他一心想要置你于死地，又怕我杀不了你，所以他有找了个杀手，等到你我打得精疲力竭的时候他再出手，到时你就必死无疑了。”
飞剑瞟了一眼云无忌，云无忌沉默不语，有时候，沉默就是默认的意思。将目光移到陆天涯身上，淡淡说道：“可是他却未想到，你竟然会把他请来的杀手杀掉。”
陆天涯连看都没有看云无忌一眼，冷哼一声，说道：“我可是个有原则的杀手，既然选择了我，就要完全信任于我，再请他人，就是看不起我。”
飞剑拍掌笑道：“好，你这样的杀手实在是难得得很。”
飞剑又看向云无忌，说道：“你一直都想杀我，可惜却一直都杀不成，你难道真的有那么恨我？”
云无忌怒道：“杀人的理由有很多种，复仇只不过是很多种之一。”
飞剑叹道：“难道你是因为那天中午的事而杀我？”
云无忌上前一步，目中的怒气更大了，指着飞剑道：“当然不是，那天晚上，我父亲来刺杀你，结果没成功反而被你杀了，你说我是不是该杀你。”
飞剑被他说得越来越糊涂了，那天晚上云青天的确是来杀他，可是飞剑并没有杀云青天，他从飞剑的剑下逃走的时候还是毫发无伤，可是现在云无忌却说他已死了，而且刚好死在那天晚上。这是不是有点太巧了，看着云无忌愤怒的眼色，见他不像说谎，飞剑试探着问道：“那天晚上云青天没有回去？”
云无忌愤怒的眼睛里已有了光，那是泪光，沉吟半响才喃喃说道：“回去了，只不过回去是个尸体，他的剑才拔出一半就已被人一剑洞穿咽喉而死。”
飞剑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云青天真的死了，以云无忌的描述来看，杀他的必定是武林高手。能够在云青天的剑还未拔出就已杀死对方，剑法一定非常了得。飞剑实在想不出，杀云青天的人会是谁。
飞剑沉声说道：“所以你就断定杀死你父亲的人是我。”
云无忌用衣袖抹去眼角的泪珠，凄然说道：“我们父子平日虽然霸道了些，却并未结下什么厉害仇家，既然你说不是你那又是谁？”
飞剑道：“我也正在奇怪，照你这么说来，杀他的人并非是为了寻仇，那么又是为了什么？”
这个答案谁都想不出，现在一旁的火青莲忽然说道：“依我看来，说不定是你们以前的一些小仇家请来的厉害高手也说不定，就像你会请陆天涯来杀飞剑一样。”
她这么样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谁让他以前经常欺凌弱者，现在报应总算来了。
云无忌低着头没有再说话，飞剑和陆天涯连看都没有再看他一眼，像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陆天涯忽然从怀里拿出五张一千两的银票，这正是云无忌请他杀飞剑的那五千两，在云无忌面前晃了晃淡淡地说道：“这五千两是你叫我杀人所付的定金，可惜我却没有杀成。”又指向刚刚被他杀死的那个人说“但我却还是杀人一个人，所以这五千两我还是得收下。”说罢，又把那五千两放入怀中，云无忌什么话都没有说，现在他无论说什么都已是多余的。
陆天涯缓缓转身离开，他走得很慢，却没有回头。走到刚刚被他杀死的那个人的尸体旁时，忽又顿足，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虽然死了，眼睛却还睁得很大，仿佛充满了不甘，不相信自己竟然会死在这里。杀了一辈子的人，今日也尝到被杀的滋味，杀手就是这样，不是你杀别人，就是别人杀你，陆天涯呢，他也是个杀手，会不会有一天也会被人杀。
陆天涯并未感到害怕，自从他选择做杀手这个职业的那一刻起，他就已做好被杀的准备。
陆天涯俯身下身子，叹息一声，喃喃道：“你也是个杀手，算起来我们可是同行，只可惜你命不好。”忽又从怀里拿出那五千两银票，抽出三张塞进他的怀里，说道：“若没有你，我也赚不到这五千两，所以这三千两算是补偿你了。”
飞剑他们都看在眼里，实在不敢相信，他竟然把自己辛苦赚来的五千两给了三千两一个死人。陆天涯也没有再看飞剑他们一眼，转身就离开，也不管有没有人会拿掉那三千两，因为他知道，飞剑他们是不会贪图死人身上的钱的。
看着陆天涯缓缓隐去的背影，火青莲忽然叹道：“我真是有点佩服那个死人了。”
飞剑道：“一个死人又有什么好佩服的？”
火青莲道：“他什么都没有做就赚了三千两，而陆天涯这么辛苦才赚了两千两，你说这难道还不值得佩服吗？”
飞剑笑了笑，说道：“的确值得佩服，不像别人花了五千两，却什么都没有做成。”他连看都没有再看云无忌一眼就转身离开，火青莲也跟了上去，只留下云无忌一个人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眼中不断有泪珠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