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到了对岸,黄楚才仍然和张玉兰谈着罗小花母子俩:“她家里究竟有没有其他人?”
张玉兰:“不知道。有人说罗旗杆没有大大。他每次打架以后,都是他妈妈到学校去给校长、先生磕头下跪,央求学堂不要把罗旗杆开除掉。这个罗旗杆实在可恶,他有时候闹得先生都没法上课,还经常拽女同学的辫子、揪人家屁股,有些男同学还跟着他学。刘校长说,蔡先生就是被罗旗杆气走的。”
黄楚才笑着说:“小学生调皮是常有的事情,做先生哪能跟学生生这么大的气?”
“上次下雪的那天早晨,蔡先生一边看着学生们写字,一边时不时地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自言自语道:‘天上下雪不下雨,雪到地上变成雨;雪变雨来多麻烦,不如当初就下雨。’紧接着,罗旗杆模仿蔡先生样子说道:‘先生吃饭不吃屎,饭到肚里变成屎;饭变屎来多麻烦,不如当初就吃屎。’”
黄楚才笑得更厉害:“好诗!这么说来,蔡先生和罗旗杆可都是出口成章的人才,应该惺惺惜惺惺才是。”
张玉兰不以为然地:“什么?这个是好诗?罗旗杆也能算是人才?”
“如果不是好诗,你怎么能很快就记住,并且过了一段时间还能一字不漏地背出来?”
“可是,很多先生和同学都说,像罗旗杆这样的害群之马早走早好,不然会有越来越多的同学跟着学坏。”
“小妹妹,你怎么忘记《弟子规》上说的‘泛爱众’了?”
“没忘记!我背给您听:凡是人,皆须爱。天同覆,地同载。先生,我知道您的意思了。可是那个罗旗杆……我们蔡先生和刘校长都说,他根本就不是人。要不是他妈妈左一次右一次磕头下跪,还有汪镇长来说过话,刘校长早就把他开除了。”
黄楚才想,罗小花被土匪抓住的时候说她是汪镇长的亲戚,那个赶车的老人家说汪镇长不是好人,勾引很多女人。罗小花会不会在其中?罗旗杆会不会是汪镇长和罗小花的私生子?
张玉兰见黄楚才发呆,问:“先生,您怎么了?”
“没……没什么。”
“先生,让我拉着你的手,我们上岸!先生,您今晚有吃饭、睡觉的地方吗?”
“没……没有。我到……到街上去找。”
张玉兰笑起来:“先生,等你们到了街上,饭店和客栈恐怕早就打烊了。”
“那……如何是好?”
“没事的!我姑姑家就在我们家旁边不远,她家里开小饭店,很便宜的。吃过饭,我和爹爹带你到学堂去,您可以跟别的先生挤一挤,要不,您就跟我爹爹挤一挤。”
黄楚才高兴得像小孩子一样拍着手:“都行,都可以!小妹妹真是太好了!”
骆石氏叹口气说:“唉……小铁柱怎么不再回来看看我们到了没有?看来,我们也只好在小饭店里吃晚饭了,小鸠早已饿得受不了了。”
张玉兰十分兴奋:“那太好了,吃过饭我和爹爹把黄先生送到学堂,我们正好是同路。人多,走夜路就不怕了。”
黄楚才惊讶:“走夜路有什么可怕的?”
“要经过一段路,我们白天都不敢走。”
“什么路?”
“乱坑路。路里边都是乱坑,有一里路长呢!”
“那有什么可怕的?有土匪吗?”
“不是土匪。土匪也怕鬼的。”
骆二端叫道:“世上没有鬼,黄先生说的!”
张玉兰争辩道:“你又不是这个地方的人,又没有走过那条路,怎么知道没有鬼?告诉你,还有野狗呢!那些野狗吃死小鸠,也吃活小鸠的。”
“你不要吓唬人!我就喜欢听鬼的古记,不怕的,真的不怕!”
“这点小鸠就知道吹牛,真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