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潇潇不可追
荞荞安
2024-10-09 22:07
马车停在渡口西岸，郇善帮着把车子上东西搬下来，牵着马离开。
黄楚才抬手指着对岸：“那边好像是一个小女孩，怎么让一个小孩摆渡？天已经上黑影了，她好像还在看书，能看得见吗？”
骆石氏：“那小鸠一定是张老爹的孙女小玉兰。”双手在嘴边搭成喇叭形喊道：“你是小玉兰吗？我们是从大伊山搬家来的铁匠家……姓骆……”
张玉兰听到喊声，把书本合上放进书包，大声应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起身下船上岸，拔起锚放在船头，弯下腰推船。
黄楚才看到渡船离岸，可是，张玉兰还留在岸上。他心中一紧，莫非她不会撑船，把自己忘在岸上了。
张玉兰拿起岸边的竹篙插入水中，撑着竹篙轻松跃起，稳稳地落在船上，然后拔起竹篙撑船。
黄楚才看得目瞪口呆，惊叹：“啊……这么小的女孩子，真了不起！”
……
渡船靠岸，张玉兰提着铁锚上岸，抛锚，跟骆石氏打招呼：“您是骆婶子吧？铁柱哥带着狗在这里等了你们好长时间，他刚走不一会。王婶子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
骆石氏：“她到老家去看看小铁柱的舅爹（外祖父）、舅奶（外祖母）去了，过两天把我们家丫头带回来。”
黄楚才：“这家摆渡的怎么可以让这么小的孩子撑船？”
骆石氏：“小鸠大姑说，张老爹人老眼花，耳朵又聋，晚上不行。这丫头真是不简单，镇子上人人夸奖。”
张玉兰拿起竹篙撑船：“王婶子是说着玩的，我哪有那么好？赶快搬东西上船吧！”
骆石氏：“你真的好！吃过饭了吗？”
张玉兰：“没有。我爹爹（爷爷）说你们今晚回来，我等到了你们，再回去吃饭不迟。”
黄楚才：“小妹妹，今年多大了？”
“十二岁。你是教书先生吗？”
“你怎么知道的？”
“你戴着眼镜，我一看就知道了。”
“小妹妹，你是学生吗？”
“是的。你怎么知道的？”
“你背着书包，刚才还在看书。我也一看就知道了。天已经快黑了，你看书看得清楚吗？”
“我是背书的，用不着盯着看。”
“你背的是什么？”
“《弟子规》。”
“背到什么地方？”
“凡是人，皆须爱。天同覆，地同载……”
“好了，背得很好！你知道这几句话的意思吗？”
“人人都需要别人帮助，也需要帮助别人。后面两句话我不怎么理解，您能告诉我吗？”
“这两句话的字面意思是说，天覆盖着人、庇护着人；地承载着人，支持着人。父母是人之根，天地是根之根。爱天地，焉能不爱天地之子？人人都是天地之子，故曰皆须爱。”
“先生讲的真好！我们的蔡先生没到放年假就回去了，刘校长说，他明年开春也不打算来了。您要是能教我们多好！”
“但愿如此！好，我去搬东西。”
骆石氏：“黄先生，您已经帮助我们把东西从大车上搬下来，现在您帮着我们照看好小鸠就行了。”
张玉兰：“骆婶子，你们怎么这么迟？”
“我们路上三次遇到土匪，吓死人了！”
黄楚才笑着说：“对了，玉兰妹子，你不怕土匪吗？”
张玉兰：“爹爹说了，土匪不会抢摆渡的人，他们不会把自己的路断了。你们遇到的土匪一定是外地人。”
“你怎么知道？”
“爹爹说，我们新安镇的大土匪叫周乾坤，他从来不抢本地的人。他当年逃跑的时候，还坐过我们家的船，他一家人都是慈面善心。”
“新安镇真是好地方，还有这么好的土匪！”
“也有坏蛋。爹爹说，周乾坤手下有一个叫仲歪嘴的人，他救过周乾坤的命，周乾坤杀人不是自己动手，都是仲歪嘴干的。”
骆二端：“我们看到歪嘴了！他也是好人！”
骆大端：“对！他们都是好人！我们后来看到的秃头和脑门上有大黑痣的土匪是坏蛋，他们抢走了黄先生的媳妇。”
黄楚才：“那个女人不是我的媳妇。那个周乾坤虽然自己没有亲自动手杀人，但是叫别人做，一样是他的罪过。”
骆二端：“黄先生瞎说！周乾坤就是好人！”
骆大端：“对的！我们长得和他一样！”
骆二端：“我们长大跟着周乾坤做好土匪！”
骆宗金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只手抓住骆二端的衣领，另一只手打他的屁股：“你这个二砍头的！孽种！难怪老人家说不管不得了！”
骆石氏：“行了，赶快搬东西！怎么还有心思和孽种泱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