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二端、骆大端时不时地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拽一下骆宗金的长辫子,骆宗金的头被拽得朝后仰,他愤怒地朝他们瞪了瞪眼睛,把辫子拿到胸前,嘀咕道:“鬼小鸠(小孩)真是够人(烦人)!你们自个儿的辫子不能玩吗?”
骆二端对骆大端耳语一会,然后趴在骆宗金的后背上,笑眯眯地说:“大大,你不要动,我们替你抓老肥猪!”
郇善心中的怒火经过一阵沉默过后渐渐消散,两个孩子调皮的话语让他觉得好笑,他忍不住笑着问:“骆老板,你一点都不胖,你家小鸠怎么骂你是老肥猪?”
骆宗金笑着答道:“我头发里边虱蚤多,又肥又大,小鸠把它们叫做老肥猪。好好好!我坐着不动,让你们抓虱蚤。”
骆大端装模作样地在骆宗金的头上抓虱蚤,骆二端背对骆石氏,挡住她的视线,在骆宗金的辫梢子上系上细麻绳,又将麻绳的另一头系在马车旁边的栏杆上。骆大端觉得好玩,忍不住噗哧笑一声,又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骆二端疑惑地问:“大哥笑什么?是不是大肥猪好玩?我也要抓!”
骆大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发笑的原因:“你放的屁太臭了!”
骆二端争辩道:“明明是你自个儿笑的声音,还说是放屁,你嘴巴是屁股吗?凭什么赖人家放屁?”
“你两个孽种能不能安稳一点?没有一点老实气!”骆宗金说着,转过身去,可是,脑袋被系在马车栏杆上的辫子拉住,“哎呦”一声,仰倒在马车上。
骆大端、骆二端得意地笑起来。
骆宗金的脸上被马车栏杆碰破一块皮,流出血来。他一边解麻绳扣子,一边叫道:“郇老板,你停车,让我把这两个孽种皮扒了!”
郇善:“骆老板,打小鸠不需要停车的,也不能扒皮。不过,这两个小鸠不管不行,长大了弄不好真的会做土匪。”说着,忽然心中疑团又起:从这件事看,这两个小孩确确实实像周乾坤小时候那样喜欢恶作剧;可是,周乾坤对他的父亲哪敢这样?他感到好笑,但又怕引起骆宗金不高兴,想把话题引开,便问,“骆老板,你留着大辫子有什么用?这些年,伊山镇镇公所的人三番五次挨家挨户上门剪辫子,你怎么逃得掉的?”
骆宗金憨笑着说:“我大大说不能剪辫子,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谁剪了辫子,就会惹怒祖宗。我一听说剪辫子,就躲到乡下去。我家老的在乡下种地。前些年,镇子上来了辫子军,还杀了很多剪了辫子的男人。嘿嘿,不少剪了辫子的人吓得不敢出门。”
骆石氏:“老人家,他不是老板,就是一个铁匠,您就叫他骆铁匠好了。镇上石家铁匠铺是我娘家。”
郇善:“我听说新安镇的汪镇长也反对男人留长长的大辫子,还有给女小鸠裹脚。”
骆宗金:“可是,姐姐怎么没跟我提剪辫子的事情?她还说汪镇长是个大好人呢!早知道这样,我才不去什么倒头鬼新安镇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