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乾坤一边和大岛千惠说着话,脑海里却在一遍遍地浮现刚才把汤化琦推到蔷薇河里去的情形,时不时地在心里自问:他确实淹死了吗?附近会不会有别人?他有没有发现是我把他推到河里去的……
周乾坤想着心思,稀里糊涂地跟着大岛千惠走着,来到一片麦田边。大岛千惠停下脚步,把手电筒的光柱射向夜风吹拂下的绿油油的麦田,然后,慢慢移动着手电筒,使它金黄色的光圈在翻滚的麦浪上缓缓向前,直到光圈变得既大又暗淡,再慢慢收回。
周乾坤哪里有心思欣赏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麦田?他不知不觉地长嘘一口气。
“乾坤君怎么了?”大岛千惠问。
“没有……没什么。我……我看你的手电筒快没电了,关掉吧!”
“没关系的。我衣袋里还有两节电池呢!我现在就换掉!”大岛千惠说着,把手伸进衣袋。
“不用了!我不是……我是说……”
大岛千惠从衣袋里掏出来的不是电池,而是两块奶糖,情意绵绵地说:“我知道你最喜欢吃东洋的奶糖。”说着,剥去糖纸,放一块奶糖在周乾坤嘴里,另一块放在自己嘴里。过了一会儿,她一把搂着他的脖子,嘴巴堵在他的嘴巴上。
两个人长时间的激情相吻过后,大岛千惠意味深长地说:“人生那么长,我没有自信能让你永远记住我,但是你既然喜欢吃奶糖,我只能让你记住,我和你接吻是奶糖味的,这样,以后你无论吃奶或者吃糖的时候,都能想起我和你接吻的味道。”
周乾坤想起了和席丫头在一起的甜蜜以及未曾进行到底的云雨之事,很快兴奋起来,把手伸进大岛千惠的怀里、裤裆里……
大岛千惠闭上眼睛,尽情享受着周乾坤的抚摸,她觉得自己全身软绵绵的,好像没有了一点力气,很想躺下去。
周乾坤喘着粗气说:“千惠……你……真好……真美……我想……想……”
大岛千惠抓住周乾坤的手,声音有点颤抖:“前边不远……有个……土庙,我们……到里边去……去……走吧!”
……
周乾坤和大岛千惠手搀着手走近土庙,周乾坤突然停下来,关掉手电筒,低声说:“有人在庙里说话。我们悄悄走过去看看是什么人,听听他们在讲什么。要是土匪、小偷什么的,我们就去警察局报告。”
说到警察局,周乾坤自己倒吸了一口气。
他们悄悄走到土庙门旁,朝庙里望去,烛光里,汤书宏正在神情激动地讲着话:“五月四日下午,北京三所高校的三千多名学生代表冲破军警阻挠,云集天安门,他们打出‘誓死力争,还我青岛’、‘收回山东权利’、‘拒绝在巴黎和约上签字’、‘废除二十一条’、‘抵制日货’、‘宁肯玉碎,勿为瓦全’、‘外争主权,内除国贼’等口号。他们要求惩办交通总长曹汝霖、币制局总裁陆宗舆、驻日公使章宗祥。他们游行至曹宅,痛打了章宗祥,火烧曹宅。天安门前金水桥南边高悬的一副对联引人注目:卖国求荣,早知曹瞒遗种碑无字;倾心媚外,不期陆章余孽死有头。”
“好!汤……”周乾坤情不自禁地叫道,大岛千惠赶紧捂住周乾坤的嘴,可是为时已晚,庙里的人吹灭蜡烛,冲到庙门外,揪住周乾坤和大岛千惠。
……
第二天,汤化琦的尸体被发现。
因为汤化琦平时无恶不作,仇家太多,汤家人向警察局提供了七、八个怀疑对象,周乾坤也是其中之一。
警察到海州中学进行调查,周乾坤晚上经常外出的事情被多人证实,能够“证明”周乾坤“无辜”的却只有大岛千惠一个人,但唯一的“证物”——两张奶糖的糖纸却被风吹得“下落不明”。周乾坤和大岛千惠又坚守对汤书宏作出的“严守秘密”的承诺,没有提供那些足够有说服力的“证人”。
周乾坤又被警察局关了起来,因此错过了参加示威游行的机会,直到示威游行被镇压之后,警察局抓了太多的学生需要牢房关押,他才侥幸得到提前释放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