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戏弄先生

杜新经常跟学生提起他的家乡张店镇是如何美丽，自己的家里是如何富有。在武障河口一边捕鱼一边摆渡的杜承如和杜新是本家，周乾坤听杜承如说起过杜新。杜新的家里有二、三十亩地，生活确实不错，但远远没有像他 自己说的那么富有。周乾坤因为对杜新有好感，也就没有注意这些。

但是，汪来银和他哥哥汪来金却对此耿耿于怀，经常说杜先生是吹牛，根本不如他家有钱，兄弟俩一边说还一边炫耀自己脖子上带的紧缩：“我们的金锁要是做成杜先生那样的戒指，可以做十个的。”

杜新原来手指上戴着金黄色的戒指，过了一段时间，换成了银灰色的，并且说那是白金戒指。

一九一六年六月二十一日上午。汪来银手指上套着铁丝做成的环，眼眶上画上黑圈圈，学着杜新走路的样子进了教室，站在讲台前，说着杜新说过的话。

学生们立刻哄堂大笑，教室里像一锅开水一样沸腾起来。大家开心极了，连上课的铃声都没有人听到。

杜新走进来，气得脸色发白，但没有发作。他稍微平静一下，走到汪来银前：“你这是在学我吗？”

汪来银没回答。

“你手指上戴的是什么？”

“戒指。”

“这分明是铁丝做的环，怎么是戒指？”

“铁丝做的就不能是戒指了吗？”

“戒指必须是金子或银子做的。”

“先生，你说错了。我戴的戒指和您戴的差不多。”

“怎么会和我的差不多？我的戒指可是白金的。”

“先生，您说错了。那天课间您拿戒指给同学们看的时候，我戴着手套去摸了一下，我的手套里放着吸铁石，它把您的戒指吸了起来。不信，您再试试。”

“放肆，你凭什么这样污辱先生？”

“我没有侮辱先生。先生教我们《穷人和富人一条心》时讲过，穷人不能在富人面前哭穷，那叫没骨气；富人不能在穷人面前显富，那叫没人格。你要是富人，就不能在学生面前摆富；你要是穷人，更没有必要装富。还有，先生说过，东晋文学家陶渊明自小家境贫寒，全家靠一点微薄的田产维持生计。他不贪求荣华富贵，乐于过清静闲适的田园生活。”

   “你……汪来银，你这些话一句没错，但是，如果单单用来教训本人，未免有点荒唐。”

汪来金喊道：“他班长做得好样的，你凭什么把他撤了？我叫大大不要你做我们的先生！”

若干学生附和道：“我们不要杜先生！”

杜新急了：“你们……”

汪来金大声说：“汪来银，你真毒怪（厉害）！我们还要你当班长！”

教室里沸腾起来了，周乾坤弯着腰溜出教室，不一会，把校长钱安带回来，教室里才平静下来。

……

钱安把汪来银带到办公室，厉声说道：“抬起头，伸出双手！”

汪来银乖乖地伸出双手。

钱安用戒尺狠狠地打了汪来银几下，然后坐到椅子上，慢条斯理地训斥道：“杜先生三番五次地夸你又聪明，又懂道理，说你将来一定是个人才，要好好培养。现在倒好，你就翻天了，目无师长，带头起哄，整个班级被你闹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你辜负了杜先生的一片期望，真是不知好歹、忘恩负义！”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继续说道，“你还知道师道尊严吗？我看你简直无法无天！”又拿起戒尺，指着骆二端的鼻子，“我警告你，你如果再有冒犯先生、破坏纪律的行为，学堂就立刻开除你，还要把布告贴到你的家门口。你听懂了没有？”

汪来银战战兢兢地：“听懂了，校长先生。周乾坤的大大给我们上过半天的课，我们大家都喜欢周先生，没有心思上杜先生的课。”

“大家的心情可以理解。不过，如果大家都像你这样胡闹，学堂还不早晚得关门？你现在懂了吗？”

“我错了，校长先生。我以后好好念书，再也不调皮了。”

“现在你就写个保证书，保证不再犯类似的错误，还要好好地向杜先生道歉。写好了，我就带你到班上去念，让全班学生一起受受教育。坐在那边去写，写好了就告诉我。”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