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灵往哪里走了?”摩比根多克朝着元魁不客气的说“你的凛霜该不会把它跟丢了吧?”
“你的话传到凛霜耳朵它会不高兴的”元魁用连续短促的口哨召唤着凛霜。
“呜……”凛霜的长嚎是密林里头最好的指引。
“它是最值得信赖的伙伴!”元魁坚定的说。
“我们最好快点行动,威肯盆地的四季都应该是被云雾围绕着的,这个季节云雾消散的现象本身就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仿佛自然也在用它自己的方式抗拒着这个怨灵。”连续的两个晴天一直让摩比根多克感到难以置信,直到把晴朗的天空和怨灵布德联系在一起他才恍然大悟到了什么。
“没错大地母亲和我们一样害怕着怨灵布德,但不巧的是现在云雾正从四周汇集起来,蛮荒之地把属于它的那部分云层挤压过来了,阴云密布对我们极其不利。”元魁望向朝威肯盆地上空逐渐包围过来的密云皱起眉来“到时就没有什么能限制住它了。”
越接近坠星湖怨灵散发的恶臭也愈发的浓烈,沥青状的黑色粘液在沿路的叶片上冒着泡泡。
湖面上升的气流卷动着头顶的云雾,坠星湖也正在拒绝着这个怨灵,而且它对于怨灵的抵抗是最为显眼的,摩比根多克抬头眺望着剧烈旋转的云层,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人和自然都是会思考要呼吸的生命体。
“熬……”怨灵凄利的狂叫声吓跑了坠星湖附近的一切生物。
“为什么前面的灌木丛内会有亮光?”摩比根多克带着疑问在密集的灌木里往前冲刺,为了安娜塔西亚他顾不上思考眼前将出现什么,拨开灌木发现是凛霜站在他的面前,这让摩比根多克情不自禁的赞叹“哇,多漂亮银色啊。”
凛霜矫健的站在原地并朝元魁摇摆着尾巴,它的眼睛里没有摩比根多克的存在,摩比根多克伸出手想抚摸一下凛霜那耀眼银光的毛皮却被它高傲的躲避开了,凛霜不会让主人之外的其他人靠近自己,可是这更加深了摩比根多克对它的着迷。
“呜……汪汪”凛霜转头朝腐败树桩堆积而成的阴暗角落吠起来。
仰头的天空用两种截然相反的行为流露出它内心对人类是否继续存在的挣扎,中央的云雾正在翻滚着被吹向更高空,像是特意为坠星湖而来的骄阳穿透着云层不偏不倚的照在湖中,水面泛起鳞鳞波光并勾勒出风的线条,这样美丽的画让头摩比根多克甚至忘记了迫在眉睫的危机。而威肯盆地四周挤压过来的积云也在越积越厚,慢慢收缩着坠星湖上的晴朗,大自然正在纠结着因为它即将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会是悲剧。
怨灵布德被困在狭小的角落里,这个空间无法容纳布德整个身体,它暴露在外边的躯干被骄阳炙烤剧烈的沸腾着,包裹在外层的黑色粘液像滚烫沥青冒着黑烟并弥漫着恶心的气味,然后包裹物逐渐干枯变成一片片灰碳碎落,摩比根多克终于从怨灵布德身上找到了人类的特征——包裹物剥落之后出现的是一条颤抖的人类小腿,干瘪瘦弱的体型以及灰绿色的皮肤都诉说着他死前遭受过的折磨。
“布德……”元魁轻声的呼唤着“我一定会拯救你的!”
摩比根多克并不知道元魁与布德之间的友谊究竟有多么深厚,他只能通过细节去推理,摩比根多克看见元魁原本紧握弓箭的手在目睹布德那条人类小腿的瞬间差点跌落了,于是摩比根多克善意的提醒“它已经不再是你的同伴了!”
“我……知道”元魁卸下长弓的弦正使劲的将它的拉力调整到最强,凛霜来到身边舔着它的主人像是感受到他的悲伤并且试图去安慰他,元魁平静的说“我要亲手了结他的痛苦。”
“你的心理准备好了么?”摩比根多克朝远处望去,坠星湖这番美丽的景象他从未见识过,如果安娜塔西亚像往常那样坐在这里如果没有发生怨灵的事情那该多好……他一定会借着这天赐的画面跟她表白诉说出他的眷恋,这样的美景和虚构的情节让摩比根多克胡言乱语“不知道安娜塔西亚会不会应允……”
“你说什么?”努力调整长弓的元魁并没有听清摩比根多克的话。
“没……没什么。”摩比根多克继续欣赏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他绝不允许怨灵玷污安娜塔西亚的坠星湖!也绝不允许任何人或生物甚至非生物威胁到安娜塔西亚,他对着湖水询问着元魁但其实这是他在询问着自己“你做好要牺牲一切的准备了吗?”
“如果我不能解决掉布德……”元魁解开了凛霜脖子上的项圈并轻轻抚摸它“你一定要设法活下去,知道吗?”
“呜……汪汪”凛霜在回应它的主人,摩比根多克听不懂犬类的语言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凛霜的答案,这应该是它难得违背主人意愿吧。
“把你的箭袋给我。”摩比根多克朝元魁伸出手去索取“你的箭头上涂毒了吗?”
“你要武器吗?我随身还有两柄刀。”这是元魁善意的提醒,而且他需要弓箭。
“把箭袋给我就可以了,长弓才是你最擅长的武器,不是么?”摩比根多克坚持着,他已经做好了不惜代价的准备“快给我!”
“你拿不住。”元魁只取出了几支箭“给,我用长弓没有蘸毒的习惯。”
“居然敢小瞧我摩比根多克!这么一个箭袋能有多……”接下箭矢的摩比根多克差点没因为箭矢的沉重而失去平衡摔倒,这沉甸甸的箭袋居然就这么背在元魁背后“……重!”
“烈日就要消失了,你最好能先爬到树上去。”元魁希望这个被放逐者能告诉他如何终结布德的痛苦以及挽救威肯部族“我会听从你的建议。”
“我为什么要爬到树上去?又不是盆地猿类!”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驳斥威肯人,而且刁难这个老实易怒的威肯人其实还蛮有趣的“你该不会以为你才是这场战斗的关键吧?”
“……”就算初衷是好的元魁也不愿意再和摩比根多克争论了,被放逐者是自由言语的人而威肯族是无声的部族,辩论这种事情太吃亏“那你要保护自己的安全,有你的帮助或许才能终结它。”
“我一定会终结它!”摩比根多克咬着牙坚定的说“我不会让它有机会威胁到安娜塔西亚!”
摩比根多克低声吟唱起奇异的语段,完全不能分辨的语言用特殊的语调组合着让听者的思绪在梵音和魔障间游荡,元魁要用力摇着头才能让自己更清醒些,摩比根多克的吟唱明显影响到了他,在巫师和巫医眼里这将是异教最明显的罪证!但此时的元魁什么都不在乎。
摩比根多克吟唱的语段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音量也越来越肆无忌惮,元魁不由自主的往后退这是肉体对异样的自然反应,与磨练出来的意志无关。
元魁站的离摩比根多克更远了,在感觉不到奇异眩晕感的距离之外他才能分心抬头看看湖上空被四周挤压越来越紧缩的晴空,这感觉就像站在一扇正在关闭的门之内看着一个世界将被另一个世界孤立起来,威肯的神灵啊请救救威肯的人们吧。
摩比根多克的吟唱由低语开始由嘶吼结束,他高高的举起锋利的箭矢,这是他第一次挪用安娜塔西亚所教授的知识,嘴巴说出的是他在夜晚恐怖颤抖时领悟的关于自然关于野兽的语言,当时的他并不知道其实这是大地的语言,他的心比风还要柔软因为面前便是安娜塔西亚的坠星湖,但他的决心不得不比石头还顽固因为怨灵来到安娜塔西亚的坠星湖,他内心的凄凉仿佛一只被活活剥去毛皮的斑绒貂因为他即将离开安娜塔西亚的坠星湖……不知道为什么一束光芒照耀到他的身上顺带的让箭矢也跳耀起锋利的光彩,然后摩比根多克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他用元魁交来的箭矢自杀了,于此同时坠星湖上的光芒以及晴空也一并消失了,威肯盆地阴云密布不见天日。
“你这是做什么!”元魁站在不远处被摩比根多克的奇异举动以及上天显现的神迹惊呆了“这是……为什么?”
“哎呦……你为什么不在箭矢上……蘸毒呢?太小气了……我昨天明明看见你站在脑瘤丛里头收获了脑瘤花苞的。现在把这些箭拿去!让你的伙伴解脱吧。”一把箭矢像吮吸者背后竖起的鳞甲一般插在摩比根多克的腹部,他正冒出一颗颗冰冷的汗珠,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起来,而这看起来也不寻常因为他冰冷的速度过于迅速“你太吝啬了……哎呦……痛”
“我明明就把脑瘤的花苞留了一半给你和你那喜欢出坏点子的同伴,你怎么能用吝啬形容我呢?”元魁有些不知所措,他以为被放逐者会教导他终结布徳的方法,但被放逐者竟然自杀了,看着这伤势元魁开始疑惑为什么摩比根多克会对自己这样残忍,就算最好的巫医和巫师也不可能改写他的命运“……你为什么要对自己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死后会因为轻生这样的行为而被威肯众神惩罚的。”
“究竟是……我让你变得尖酸刻薄的还是……你本来就这样尖酸刻薄……但是碍于面子掩盖着?”
“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家伙。”元魁如实描述。
“嗯……你居然敢污蔑我……咳咳”摩比根多克在尽最后的职责,他抽出了深深插进腹部的其中一支箭矢,伴随着内脏以及肌肉被箭头倒钩扯断的痛楚“灵魂需要用灵魂杀死!威肯人!”
“这些箭矢能杀死布徳?”元魁对此怀疑着,箭头上除了鲜血还是鲜血,他看不到任何其他特殊的物质。
“如果不是因为安娜塔西亚……如果不是许多的被放逐者同胞生活在这里……我不会在死后还……要遭遇威肯众神的审判!威肯的众神……”摩比根多克把抽出来的箭矢用力丢给元魁“这群……残忍的……冷漠的……自以为是的……愚蠢的……混蛋!”
“你!”此刻元魁坚信摩比根多克就是个异教者,但他却怎么也怒不起来“……这个傻瓜。”
“威肯人……让我告诉你一件事……我才是主角!摩比根多克才是威肯世界里的主角!”疼痛让摩比根多克胡言乱语并且性情也稍稍的改变着“你不过是我的一个小帮手……现在,拉起长弓,做你该做的事情。”
“好的。”元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配合异教者摩比根多克,他迅速的拉弦朝怨灵布徳射出一箭。
“熬!熬!熬!”箭头只是接近怨灵的范围便已经让它显示出极度的痛楚,当箭矢穿透它之后元魁头一次看到布徳倒在地上疯狂的抽搐。
“布徳在疼痛!”元魁欣喜若狂转过头看着这个给他惊喜的异教者,却看到摩比根多克脸上恐怖的色泽,那灰绿色的改变像极了布徳刚开始转换成怨灵的样子“你……正在转变成怨灵!”
“没错……你要是收拾不了你的布徳……我很快就会变成另一个怨灵……我会好好收拾掉你的”摩比根多克还是忘不了虐待威肯人“你要好好干……收拾掉布徳之后……一把火……把我们俩都烧掉……不要让我变成祸害坠星湖的混蛋!”
“威肯人不会忘记你的恩情!”元魁非常郑重的给摩比根多克鞠了一个躬。
“什么?你……要抢走被放逐者的食物?”摩比根多克的胡言乱语甚至在这样的关键点把元魁给逗笑了“你的躬……怎么鞠得这么熟练?我……上当了!”
“我说,你叫摩比根多克对吧。”元魁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名字。
“没错……那就是我。”一说到这里摩比根多克就显得有些傲慢。
“你为什么不一点点的来,我的意思是不要一下子把自己弄死”元魁真心喜欢这个异教者“那样我们还有机会成为朋友。”
“哼!你以为……谁喜欢一下把自己弄死吗?咳咳……”摩比根多克想再替元魁拔出一支箭,但是他在轻轻的抖动,手再也抬不起“灵魂是人最最宝贵的东西……它不能被污染也不能漠视掉任何一部分……否则人跟野兽就没什么两样了……更不能缺损因为……谁都不愿意变成布徳……可怜的布徳。”
元魁心里满是愧疚的扶起摩比根多克“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么?即便是你也不能回头了吗?”
“从一开始就没有退路……咳”摩比根多克的眼神变得恍惚“可为什么要挽回?为什么要回头?这是我为安娜塔西亚做出的……选择,我现在并不后悔而且也希望永远都不会后悔。”
“熬!熬!熬!”怨灵痛苦的爬起来它想逃走,但是它很愤怒于是打算先杀死那些弄疼它的人“熬!”
“机遇不会一直都在……”摩比根多克催促元魁“我已经抬不起手臂了……自己把箭矢拔出来吧!你这个……吝啬的家伙……为什么不蘸毒!……咳咳咳”
元魁在摩比根多克身边他想表达自己对这个异教者的感激但他词穷了,而施虐威肯的布徳又越来越接近他们,许多许多凄凉的画面一瞬间猛然灌进元魁的脑海当中,威肯部族饥饿的孩子无力的游走挖掘一些他们自认为是食物的有毒植物,威肯女性没有能力分泌出喂养幼儿的乳汁焦虑的看着孩子,威肯盆地黑狼群正在抢走猎手的猎物以及猎手本身,雨神淅淅沥沥淹没了种植薯类的耕地女人们正冒着生命危险在脊背鱼眼皮下采收,脑瘤铺天盖地的向部族聚居地蔓延而来,布徳和他一起站在部族边缘聊天脸上露出熟悉的笑容,还有摩比根多克站在光芒中划出那道美丽的弧线……忽然他脑海当中有个声音在呐喊“这一切应该结束了!”
元魁的眼神坚定起来“这一切必须被终结,就在今天!”
摩比根多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明明已经没有体温以及一丝气力了可为何在那一刻使劲的向着湖的方向伸出颤抖的双手“安娜……塔西亚……”
“对不起!”元魁伸出手紧紧握住一支被摩比根多克刺得那么深的箭矢,元魁能感觉箭头倒钩一丝丝切断摩比根多克的肌肉纤维以及对内脏的勾扯,这让人痛苦的手感让元魁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下来“对不起!摩比根多克!”
“熬……汪汪汪汪汪!”凛霜向怨灵冲去,它就是一堵墙任何事物都不能跳过它直接伤害它的主人。
肆虐威肯的怨灵已经近在咫尺,再耽误一刻元魁就会连抽箭的动作都无法完成和可怜的摩比根多克一起被撞成肉泥,元魁用力的抽扯出箭矢……
忽然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坠星湖,连密云和浓雾都统统被震成碎屑!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物!不管有没有手都必须停下手中的事情!捂起自己的耳朵否则就会晕死过去!听力惊人的凛霜首先被音波震得晕死过去了。
“把你的手从凶器上移开”一个清脆的女声命令的说,语气当中没有很厚重的感情却让人不寒而颤。
“我的手……我的手居然动不了”元魁内心在呐喊,一切都苦难一切伤害和牺牲本该由他和眼前的这位英雄来终结但身体却一动也不能动的僵住了,连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都无法做到“那是谁?是什么?”
“嗷!熬!”骄阳的遮挡物突然被吹得空荡荡惧怕阳光的怨灵犹如直接坠入了活火山口,它痛苦的嚎叫,全身的黑色包裹物迅速的呈屑状剥落,一具灰绿色的尸体颤抖的在地上爬找能躲避阳光的地方,只要是一丝阴影都可以。
元魁和摩比根多克身下就有一片阴影,怨灵不顾一切的往他俩的方向快速爬去。
“哗啦啦……哗啦啦”元魁并不知道来自身后这骇人的水声是因为有一位身穿美丽盔甲的四臂女泰坦从安娜塔西亚的坠星湖里头站立起来,这位女泰坦有着威肯女性婀娜妖娆的身体轮廓线条但却在每一个细节上显露出远古泰坦的痕迹,而且她的身体以及盔甲都并不完整,一侧有三条手臂另一侧只有一条像是历经毁灭留下的残疾,她的眼睛一共有三对其中两对稍小的点缀在那对幽兰的大眼睛上边。
“啪!”女泰坦左右手合拢掀起的那阵冲击波掀翻了胡乱逃窜的怨灵布徳。
“嗡!”女泰坦合拢的左右手在渐渐分离,她的左手从空气中抽取一切的光源越来越明亮刺眼,她的右手从空气中抽取一切的黑暗让夜晚提前降临,怨灵布徳不顾一切的冲向那人造的夜晚,布徳的速度越来越减缓然后它竟然像人类那样站起矗立,困惑的注视眼前的两个世界,女泰坦没有伤害怨灵布徳她降低了光明与黑暗的对比度,她似乎要布徳自己做出选择。
布徳一直站在女巨人的面前左右张望着,生物必定有黑白两面这是不可分割的整体。于是女泰坦用双手捧起怨灵布徳把它包裹在完整的世界里头,捧到面前“呼”她嘴里的轻风把怨灵布徳变成了上升向天际的白色水蒸气,布徳也变为了威肯盆地的云雾。
背对着坠星湖元魁的泪水不经意的涌出,虽然他无法用眼睛直接看到这一切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心却更清晰的知晓了这个画面。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高兴的还是伤心的或者两者都是。
元魁突然感觉身体的控制权再次回到自己手上,赶紧松开那紧握箭矢并且曾经想不在乎一切将其拔出的手,自责!愧疚!许多的负面评价在心里冒出。
“轰!”女泰坦缓缓的沉下湖底,光子从她身体各处游离出来,耀眼的光子聚合成一个美得像精灵一般的女子来到元魁和摩比根多克面前,女子蹲下身子柔弱的手纤细修长轻轻点在摩比根多克额头上,硬度和韧性都极佳的箭矢瞬间化作几滴清水顺摩比根多克的腹部线条流到地上,摩比根多克身上的伤痕也全部愈合消失了,神迹让已经死去的摩比根多克缓缓睁开了眼睛并饱含爱恋的凝视眼前的女子。
“安娜!”摩比根多克哭泣起来,这是他第一次把安娜塔西亚简称为安娜,这代表着一个阶段将进步到另一个阶段“安娜!”
“谁允许你用我教你的东西自残的!”安娜塔西亚从来没有生过气,更不知道什么叫做愤怒但是很奇妙的是此刻她很生气。
“对了!怨灵呢?这附近不安全!”摩比根多克伸出手捉住安娜塔西亚的手把她拽到怀里,紧紧的搂住她用自己的怀抱保护着她,世界上的一切都变得毫无价值“我们赶快逃走吧!”
“你这个笨蛋!怨灵已经消失了,它去了该去的地方”安娜塔西亚不知道如何掩饰那喷涌而出的幸福“那你为什么选择去死?”
“我得到了安娜的温柔与善良还有安娜的倾听与陪伴,时光终究会夺走我的命,但它却无法夺走你给我的幸福和愉悦,快乐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为了保卫安娜的坠星湖我可以不在乎一切!”摩比根多克又一次抽泣起来,在他看来元魁已经成功的消灭了怨灵布德,现在可以和安娜塔西亚说更多的话了“一开始我以为会是这样的,可是错了!我后悔了!我只要牵着着安娜的手带着安娜一起逃跑!不顾一切的逃跑!无论去到哪里都将是安娜的坠星湖。”
“这……似乎叫做自私”安娜塔西亚平淡的描述。
“没错!这就是自私!”摩比根多克倒是一点都不在乎关于他任何的评价,他把安娜塔西亚抱得更紧了“安娜引诱出了我最最最自私的欲望!请和我在一起吧!”
“然后……呢?”安娜塔西亚并不觉得自私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在人类的世界里头自私代表了极度的喜欢极度的占有欲望——这其实蛮可爱的。
“然后一直的在一起!”摩比根多克脱口而出,似乎还应该说些冠冕堂皇的诗句但是什么都比不上一个吻,于是他吻了安娜塔西亚,那是天旋地转身体失重漂入银河的晕眩感就像亲临宇宙大爆炸的现场……当安娜塔西亚轻轻的离开他唇边的时候摩比根多克才迷蒙的醒来,一个吻之间他仿佛感觉自己已经游历了整个宇宙,这感觉太奇妙了,他根本不知道这些感觉并非他身体上的错觉。
“我喜欢被摩根自私的占有着”安娜塔西亚学着摩比根多克的方式环绕住他“但我要先带摩根去寻找你丢失的东西”
安娜塔西亚转头看看木讷呆滞不敢插嘴搭话只能假装自己根本不存在的元魁然后依偎在摩比根多克的怀抱里“我可以让他消失么?就当他从未出生过,不会有人记得也不会有人在乎,这样对你比较安全。”她原本就不具备人类的情感,只有对着摩比根多克才能让她更像一个人类,但无论她说出多无情的话都依然显得那么可爱。
“他是威肯人的独行猎手元魁”摩比根多克给安娜塔西亚介绍着“独行猎手是非常厉害的名号,我跟你聊过关于他们如何猎杀猛兽的故事,而且那都是真实的故事,独行猎手的名字只有威肯部族品格最高尚的人才有资格拥有,人们对独行猎手的拥护甚至要高于对族长的拥护程度。”
元魁一声不吭只是额头上冒出一粒粒汗珠,他不敢转头看向安娜塔西亚,他已经知道安娜塔西亚的真正身份,他现在只能期望新朋友摩比根多克不要过多的在安娜塔西亚面前提起自己卑微的名字,他朝摩比根多克挤了挤眉。
“独行猎手在部族内部是非常受欢迎的人物,我还在部族内部的时候就曾经对他们着迷得不得了”元魁为什么直勾勾的瞪着自己?摩比根多克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没错!被放逐者不应该对威肯人表示出好感!“但是在被放逐者的领地里头那些家伙就是真实存在的恶魔!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抢走被放逐者的食物!再对着就要被饥饿折磨致死的可怜被放逐者鞠一个代表死亡的躬!”
元魁的嘴唇在颤动,这并不是无视生死战斗的时刻,那种时刻身体会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无视痛楚驱走恐惧!这明明是各走各路分道扬镳相互道别祝福再会的美好时光,为什么元魁的余光瞥见安娜塔西亚听完摩比根多克的话后坐直了腰!元魁甚至不能悄悄的跟摩比根多克说两句,他只能在心里头埋怨着“摩比根多克!我们不是成为朋友了吗?你为什么要用这种骇人听闻的方式描述我的存在!难道你还不知道自己面前的女子是谁吗?”
“我不敢肯定眼前的元魁没有对被放逐者干过这事!他鞠的躬可标准了!就好像已经干过这种事情无数次了!”怀里头的安娜塔西亚很仔细的审视起元魁,这时摩比根多克才发现了元魁奇异的眼神,元魁他在求饶吗?或许不该这样介绍他“但我觉得这样的结论似乎有些冤枉,他看起来确实不像这种威肯人。”
摩比根多克把袋子里香叶包裹的浆液粒拿到面前,为安娜塔西亚细心的剥开香叶喂到她嘴里“况且昨天的脑瘤花苞也是他特意留给我的。”
安娜塔西亚吃着甜食心情变好了些“为什么你以前没有跟我提起独行猎手会掠夺被放逐者的事情呢?我现在觉得他们更像是坏人。”
“因为过去我曾经很想成为他们,生活在部族的时候我只见他们把带回去的食物分给部族内的孩子,却不知道自己真心向往的人物会有如此难以启齿的黑暗面”摩比根多克摇摇头“我已经不想再成为任何谁谁谁了,我只要成为我自己这样才能和安娜在一起。”
“那么我们用猜石头的方式决定他的命运如何?”安娜塔西亚突然非常调皮的微笑着对摩比根多克说,她既美丽又可爱,再可恶的想法从她嘴里头说出来都变得有趣多了。
“怎么办?我怕我打不赢这个怪物一样强悍的家伙!”如果安娜塔西亚打算教训这个独行猎手那么他必须要全力支持安娜塔西亚的决定“要是打不赢,安娜你先逃走,这个威肯人一定会对我下手留情的!”
“他会对你留情面么?”安娜塔西亚在乎这点,任何愿意好好对待摩比根多克的人也都是她的朋友“他会舍不得伤害你吗?他有坚韧的意志力,我不觉得他会放纵自己的意欲伤害任何事物,但是如果放进特定的场景里面——他会毫不犹豫的杀掉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嗯!”摩比根多克很自信的确认着“我相信他一定不会对我认真的动起手。”
“那算了,我们被放逐者和他的恩怨勾销了。”安娜塔西亚竟然称呼自己为我们被放逐者!
“我们被放逐者?”摩比根多克觉得这一切来得太着急而且太有趣了“你一点都不像被放逐者。”
“为什么?”安娜塔西亚皱起眉。
“被放逐者都是有缺陷的威肯人,而你不像威肯人,你是天使,你不属于这里,但你属于我”摩比根多克轻轻的抚摸安娜塔西亚的脸,那阵奇异的感觉又来了“……安娜,我觉得有些奇怪的感觉……在反复的……我不清楚那是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去形容它。”
“摩根,我们不得不暂时离开这里了”安娜塔西亚站起来朝摩比根多克伸出邀请的手势,她的微笑会让任何人心甘情愿的把性命和手臂奉上“你不好奇的询问我了么?问我将会带你去哪里?做什么?”
摩比根多克也在微笑,他摇摇头。
在他俩牵起手的瞬间,安娜塔西亚脚下到云层的人世间撕裂了一道口子,这样的画面让摩比根多克感到有些熟悉。
“这就是拉链魔法真实的模样吗!哇,太帅了!”摩比根多克觉得这种魔法实在是太有趣了,他指的是当它用在嘴巴以外的地方,安娜塔西亚牵着他的手已经消失在空间裂缝里头了,摩比根多克跟元魁简单的说了声再见便追了进去,然后空间裂缝封闭了起来,摩比根多克和安娜塔西亚从这个人世间消失了。
元魁站在原地发愣着,突然他发现自己躺在长草里的弓箭,他的部分记忆凭空消失了,这大概是安娜塔西亚的魔法导致的“这是什么地方?我的弓箭怎么都掉在地上?布德也不见了,我一定会找到他并结束他的痛苦!”
元魁朝昏迷在草丛里的凛霜跑去,抱起凛霜匆匆的离开了。
当一切好像会这样平静下来的时候,“嘭!”坠星湖的另一侧传来谁对树木发泄的捶打声,摩比的伙伴——安脸上挂着复杂的表情静静站在那里然后又用拳头狠狠的锤打了身边的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