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故人南归
磐石
2024-10-06 21:47
两人看了一番青苗，复望南行。主仆这次南行原来是大有原因。南亩周处让人捎信到范府，言说韩林儿忽染病恙，要韩娥子回去探望。恰巧这信被范进老爷见到，遂与也正受了风寒的韩娥子商议，说由他亲自去看望好了，她就好好留守调养吧。韩娥子留着眼泪应允。范进老爷安慰她说，我这次去看望岳父，其实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他老人家带回来，留他在府里安享晚年。这半年他在南亩受苦了。韩娥子听他第一次实心踏地的称自己的老爹为岳父，心里激动不已。范进老爷说：“等会我和冯夷先走，你可让唐牛儿赶了马车随后跟来。岳父有病在身，不可骑马只能坐车。”韩娥子见他真心为爹着想，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下来。
范进老爷带了冯夷一人骑马一人骑驴，主仆一前一后一大早径奔南亩而来。范进老爷说：“我那南亩岳父老不着调的一个人儿，老天却偏偏待他不薄。先是有一个羞花闭月的女儿，现在又有一个身体壮实的干儿周处。那周处本是一个混荡乡里的一个泼皮，却怎么就忽然其心向善，甘心情愿做起我岳父的干儿，而且这几个月还一直伺候在其身旁？”冯夷笑笑。范进老爷说：“我总是觉得这人变化大了，其中就会有些蹊跷。”他侧头问冯夷，我说的对不对，你怎么看？
冯夷说，浪子回头，千金不换。这本就是一件大好事，老爷何必多虑？范进老爷说，这回你没说实话。
谁种萧萧数百杆，依风伴月耐孤寒。野竹林浩浩荡荡，占地数十亩。郁郁婆娑叶，终日不凋零，世风一吹，瘦叶沙沙，在旷野里呈现它独特的风情。数十年前有一个老寒士在此结庐隐居，种了几十株嫩竹，几十年后竹根繁殖，竹林越来越大，最终成就今日的浩荡场面。老寒士逝去后，这片竹林也就成了无主的林，里面常有野兔出没小兽闪忽，附近的人就干脆唤它为野竹林。也正是这片野竹林，挽救了附近无数生灵。在青黄不接的年代，人们都到这里挖鲜笋为食裹腹，砍竿竹搭棚御寒。范府小夫人韩娥子童年时就是因为吃了过多的鲜笋以至于消化不良，肚子常感不适并有痛感。但野竹林确实造福一方，很多人靠着它成活。
范进老爷主仆路二人路过野竹林，范进老爷就勒马住下，看着浩浩荡荡地竿竹随风摇曳，不禁感叹万千，说：“当年老寒士，今日野竹林。一人之力竟然造物一方。”冯夷想起几年前自己在里面解救少女韩娥的情景，也是触动心怀。说：“幼年时我曾是里面的常客，现在却好久没进去过了。不但我没进去过，附近的人也不常进去了。”
范进老爷哦了一声，问：“为什么？此处又无人管，他们怎么就不进去了？”冯夷说：“听附近的有些人说，这几年来，竹林里又添了不少野物，进去挖笋砍竹的人常常莫名被伤。传来传去，就有人说里面不知什么时候住了妖怪，所以进去的人就渐渐地少了。”范进老爷说：“乱世出妖孽，这话一点不假。没想到家门口的野竹林里也有了妖怪，倒真出乎我的意料。”打眼向竹林里望去，竹影婆娑，里面似乎也有无数的鬼魅似的眼睛向这边看。范进老爷浑身一激灵，对冯夷说，莫要在此逗留了，赶路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