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惊讶

韩娥子父女和雪雁母女只间的冲突已经开始，这让他暗暗欣喜。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表面上看起来苍老平静与世无争，其实暗里早就盼着他们斗得头破血流鱼死网破。他甚至希望范进老爷也加入其中，一家人斗个天塌地陷，他好从中渔利。他恨范进老爷三番五次地虐待她的情人黄四娘，可他作为一个奴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范进老爷恣意妄为。而有几次范进老爷在屋里糟蹋四娘，他竟然站在外面听范进老爷嘎嘎地淫声！听着四娘的呻吟尖叫，他心急如焚恨不得进去劈了那老色鬼。但一时不忍则乱大谋，他觉得真正翻身的机会还没有到来，所以他只有忍，一边自慰一边劝自己继续坚忍。

他既然身为范府管家，早想方设法暗里攒了一些钱财，经济上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他要好好报答救命恩人老女人。他在野外破屋里找到老女人拿钱给她，老女人坚决不受，说：“我本是为了一个负心汉而流落天涯的落拓难妇，天可为房地可做床，天地就是我广漠的家。我要钱财何用？别人视钱财为珍贵，我却视它为累赘。”无奈之下，他就在镇南僻静地方盘置了一家客栈，再三劝说老女人住了进去。说是客栈，其实是他和黄四娘幽会的秘密之所。

     曹孟得先走了，黄四娘靠着炭火擦洗自己的身子。自己依然饱满的身体经过刚才曹孟得的肆虐，又旧伤添心痕，好几处隐隐作痛。就想：“怎么不管什么样的男人只要衣服一脱就只剩一个禽兽模样了？”身体上的旧伤其实是几天前牛尾巴留下的。范进老爷自从有了韩娥子后，精力几乎被榨取干净，哪里还有气力来找她四娘？但她不敢对曹孟得实话实说，她怕曹孟得知道了会对她不利。曹孟得看起来苍老平静，其实是装出来的，肚子里一股狠劲。再说，自从与他有了第一次的鱼水之后，她就指望着有一天跟着他出人头地。她和他一样，做了多年的下人确实做够了，做下人的滋味确实不好受。时时刻刻看主人的脸上不说，还经常受主子的欺辱。范进老爷以前玩弄她的时候她简直就忍无可忍，简直不拿她当人。那时候她就觉得自己是一只任人宰割欺凌的畜生。

所以有时候她就把火气撒在冯夷身上。冯夷只是一个替父还债的小工，没有什么来头。她在欺负他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冯夷却总是不声不响，先挑水再劈柴然后打扫厨房卫生，不和她顶嘴。冯夷看起来少言少语，但关键时候则出手不凡。先是一箭射匪首退刘不同，让像野狼一样负伤逃走不同；再是在大地动时把范进老爷带到了安全的地方，让范进老爷对他刮目相看；之后替换牛尾巴到了老太爷身边，有机会读书习字。

牛尾巴进了厨房后，不但好吃还好色，竟然连她四娘都敢上。她就利用牛尾巴的弱点控制他，打探老太爷私藏字画信息。牛尾巴还天真地憧憬着有一天能和她远走高飞，去远方过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但她早就是曹孟得的情人，牛尾巴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下人，又怎能和掌控范府的管家想比？曹孟得野心很大，想要的绝不只是管家这个位子，等时机成熟，他要农奴翻身做范府的新主人！当曹孟得第一次无意和她偷漏他的野心时，她吓了一跳，但却更欣赏他。她本就是一个不安分的女人，她觉得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才值得自己用一生的时间去等。范进老爷糟蹋她，那是看中她的美色，她不得不从。而与曹孟得幽会，才能让她真正感觉心有所属。但曹孟得太能隐忍，有时候一个月都不来找她，让她独在西屋单间空守寂寞。她终于忍不住利用一下牛尾巴，牛尾巴一身浑力，在厨房里是如鱼得水，能吃能干，倒消了她不少火气。

黄四娘从窗户里悄悄往外看，看到老女人喂完药从少年房里出来。两人正好打了一个照面。黄四娘就不禁惊讶了，她发现老女人的头发虽白，但容颜尚美，简直拥有三十岁女人的美丽。老女人赶快低下头，蹒跚的身影慢慢走动，渐渐与默默风尘融为一体。这个看起来不显山不漏水浑身上下简简单单的白发女人，她以前都从来没多看一眼。现在照面之下，凭女人的直觉，就立马判断这个老女人其实并不老，起码年纪和她仿佛。“老女人”的老态龙钟只是她的精心伪装罢了。黄四娘心里就莫名起了一丝忧虑，忽的想起了曾经听过的一句话：越是简单的人往往更善于伪装，而善于伪装的人往往都有很深的秘密。她虽然不知道“老女人”藏有什么秘密，但她之希望曹孟得和自己的谈话不要让这个”老女人”听到。

其实听到了又怕什么？她和曹孟得是生死之交，难道还会出什么意外？黄四娘看着床脚的破被，有一丝阳光射在上面，破被映出安详又温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