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枪口下的暗红

谨晨被如此真实还原的梦境惊醒，此时已是一身冷汗。
心跳不止的谨晨，扶坐起来，倚靠在床头柜上。
他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手却不听话的一抖，玻璃杯顺势狠狠摔了下去，碎成零片。
一秒钟前一个完好的杯子，仅仅一瞬，破碎在地上，成为一摊玻璃渣子。
就像这不值钱的命。
破碎的杯子再次将谨晨推送回记忆里。
两条人命就这样变成尸体，被人拖出门外，任由狂风胡乱地吹着。
谨晨有点吓住了，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亲眼见到杀人的场面。
之前帮助警方侦破的那些案件，顶多见见死者，但这是亲眼见到一命呜呼的场景，未免太过狼狈，太过生硬，太过恐怖。
女子如一阵冰冷刺骨的寒风，飘荡到谨晨身边，“下一个，就是你了。”
谨晨蓦然挣扎开来，抢过一名男子手持的匕首，猛地扑倒女子身后，一只胳膊紧紧环住女子颈部。
所有人都吓着了，谨晨威胁道：“你们赶过来，我就杀了她。”
被谨晨威胁的女子出奇的淡定，她只静静说了一句：“你费尽心思打入这里，究竟想知道些什么？”
“那晚截取货车的那个人是谁？”谨晨情绪很激动。
“是我曾经的好友。”女子冷笑一声，眼底带过一丝悲凉。
“你对她做了什么？”
“你觉得呢？”
“你说你们是老友，为什么还下得了如此很手？”
“她对我做得这件好事，杀她多少回我都愿意。”女子轻描淡写，波澜不惊。
女子的态度激发了谨晨最后的怒火，这个人不但没有一丝悔意，竟还这样傲里傲气，真叫人发指。
这时，在拖延了这么半天后，警察终于找来了。
警笛声响彻疯狂的夜。
屋内的男人们慌了，四处乱窜，像一群被端了窝的老鼠，在绝处寻求最后一丝生机。
谨晨手持匕首，在女子脖颈处用力划下——“谨晨，你疯了吗？”李警官跑到门口，看到谨晨这样的举动，有点惶恐。
“别管我，是她杀了我最亲的人，她还在我眼前杀了两条人命，还不说没看到的。这样的魔鬼，只有杀了她得以偿命。”谨晨真的似疯了一般，这样的他，是在他身边的人从来没见到过的。
“你这样私自杀害她，是会犯法的知道吗？”李警官极力劝阻。
“我不管！”谨晨真的失去理智了，他苦苦寻找的凶手，终于落在了他自己手里。
“你要保持理智，你冷静一下好吗？”小胖从后面跟过来，气喘吁吁道。
电闪雷鸣，将一个个人影闪现出来。
“你让我怎么冷静？！”谨晨将匕首用力贴近女子的脖子，该女子的颈部逐渐流出一道细细的血丝。
“你慢下来，你真的确定她就是凶手吗？还有很多东西都没调查清楚你知道吗？”李警官伸出手，“你还太年轻，做事不够稳重，别干傻事。”
“真相都已经大白了，有什么可调查的。”谨晨坚信自己的判断没错，况且这个女子都已经承认了。
“她真的不是凶手。”小胖在旁边说了这么一句。
“难道，你们知道了？”谨晨对着句话表示充分怀疑与疑惑。
“是。”小胖回答说，“另有其人，她只是那条短信的发送者。”
“你们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谨晨还是不能相信，“是谁？”
“这个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李警官插道，似乎很着急，不想让小胖告诉谨晨事情的真相。
这时，外面的警察端着抢对准女子，随时准备射击的状态。
趁谨晨稍微有点走神，女子抓住那一刹那的机会，伸手很敏捷地将谨晨环住自己胳膊弄开，一个麻利地转身，挣脱了谨晨。
女子一脚踢开谨晨，动作一气呵成。
此刻的谨晨正背对这女子踉跄了几下。
女子掏出手枪，毫不犹豫地朝谨晨射去——“小心背后。”这是小胖有史以来反应以及速度最快的一次。
谨晨被一股力量推倒在地。
枪开的那一刻，与雷声同步。
枪口冒气烟雾的那一刹，狂风乱雨吹打进来，无情地践踏在那胖胖的尸体上。
从一个人到一具尸体，只是一瞬间的事。
小胖为谨晨挡住了子弹，将谨晨狠狠推倒在一边。
中弹的位置不偏不倚射如了小胖的心脏。
小胖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告别了这个世界。
谨晨望着倒下的小胖，鲜血在这般阴森无情的天气下，映成了黑红色。
周围似乎开启了静音模式，谨晨望眼欲穿，脑子里第一次出现了一片空白的情况。
所有人反应过来，警察们准备开枪射击女子的时候，竟然被李警官拦了下来，并命令他们逮捕该女子。
谨晨恢复过来，猛地扑到李警官身上，要夺他的手枪。
“你冷静点！”李警官闪躲着。
“给我！”谨晨嘶喊着，暴跳如雷。
“小胖都为你死了，你还要胡闹吗？！”李警官也凶悍起来。
“小胖都死了，你为什么还要阻止他们开枪？”谨晨继续嘶吼着，“早就瞄准的对不对？为什么不迅速开抢？！都是听从了你的命令不敢开枪对不对？你才是罪魁祸首！”
“能不杀尽量不杀，我们会把她关进虚拟世界的。”李警官解释。
“狗屁世界！让她进去吃喝玩乐吗？”谨晨真的不能理解，在这个世纪，凡是犯了大错的人，都不会被击杀，而是被关进那个所谓的牢狱里享乐。
“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李警官试图阻止动作很大的谨晨。
“你当我小孩子吗？这样胡说八道不怕遭雷劈吗？”
“对，你就是个小屁孩，小胖都死了，你还这样。”李警官指着地下小胖的尸体，“我问你，你有什么资格值得他为你去死？！”
谨晨看着地下的小胖，脸色惨白。
谨晨忽然安静下来，使劲儿忍着眼角的泪。
才相识多长时间，小胖竟然为自己牺牲，这是他永生都还不上的债。
见谨晨冷静下来，李警官缓和了一下，又指指旁边不远地方的那具壮汉的尸体，对谨晨说：“他是我们的卧底。”
谨晨惊讶至极，想到刚才壮汉故意对自己拧着那指环，瞬间明白了一切。
“如果你不擅自行动跟他们到这儿来，那么这件事就算完了，我们还有下次行动，他也就不会死，小胖更不会。”李警官冷静地令人发指，同事死了，他竟然没有表现出一丝半豪的伤心之情。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终止行动？”计划明明进行了一半，李警官却要中途停止，着实令谨晨费解。
“如果进行下去，我想会伤害到你。可没想到，一念之差，竟让他们无故牺牲。”李警官怎能不痛心，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精英，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就这么没了。
“你们知道了什么？”谨晨问，声音有点发颤。
“就是因为不想告诉你，我们才停止行动。”李警官有点生气了，“你的一意孤行，导致我们两名警官牺牲，你现在还要问？！”
谨晨太想知道凶手究竟是谁了，他盯着正在处理的尸体，薄唇微微张了张，但终究没有出声。
这个雨夜有点漫长，漆黑的夜配上透明的雨，真的很搭调。
谨晨和李警官坐在同一辆警车里，走了大半路程，李警官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以后就跟着我吧。”李警官说。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跟着你。”谨晨张口，声音沙哑得很，他清理了下嗓子，继续道：“跟你进组的时候，我只想跟随你们找到杀害我妈的真正凶手，将凶手绳之以法。”
车内只有他们二人，李警官开着车，旁边的谨晨有点萎靡不振。
“这个结果谁能想到呢。”李警官望着前方，大雨倾盆，竟下了一夜。
“都是我的错。”谨晨说了句，靠着车窗。
“我们也有责任。”李警官接道，“今后打算怎么办？”
这句话之后，谨晨闭上眼睛陷入了一个漫长的思考过程。
在他脑海中，将今晚整个事情发生的经过全部过了一遍，总觉得像场梦。
李警官本来想将谨晨送回家的，看谨晨这样子，于是改变主意将谨晨带到了天桥上。
“带我来这儿干嘛？”谨晨睁开眼，临晨四点半，街上一个人也没有，灯红酒绿也没了踪影，天还没白，依旧昏暗。
这个时间是这座城市最可怕的时候。
“带你散散心，下车吧。”李警官开门下了车，走到天桥边靠了下来。
谨晨缓慢下了车，腿脚有些发麻，“你可真有这雅致。”
谨晨走过来，望着一片黑暗，恍惚整座城市都陷入了绝望。
“这件事，我可能永远无法释怀了。”谨晨的言语凄凉绝望，飘荡到这黑色当中。
“随着你年龄的增长，有些事或许不能永远在你的记忆力抹掉，但会渐渐变淡，成为你时刻的警戒提醒着你。”李警官说的这些话，是他用了半辈子时间亲身体验到的。
“我不想继续调查我母亲的死因了，”谨晨累了，“如果你们知道或者以后调查清楚了，请告诉我一声。”
说罢，谨晨抛下李警官独自沿着天桥边的另一边走去。
“你等等。”李警官说：“你以为我们这个团队是真的在调查你母亲的死因，追查凶手吗？”
谨晨愣在原地，没有转身，等待着李警官接下来的喊话。
“你太天真了。”李警官喊着，“我们这样一个团队是要着手调查一件非常重大的案子，在这个现实世界中，我们需要招揽这方面的精英人才，才能一并调查那件人人都想知道的，想要查清楚的案子。”
“什么案子？”谨晨转过身，但又不想插手其他案子，自己母亲的案子还没尘埃落定，为什么要去探查别的案子？
“只要你加入我们，我就告诉你。”
谨晨冷笑，“对不起，没那好奇心，我不感兴趣。”
“你真的确定吗？”李警官想让谨晨再多考虑考虑，“如果你跟着我，说不定在你哪天成熟之际，我会告诉你杀害你母亲的真凶。”
“也就是说，你知道了？”谨晨有些讶异。
“嗯。”李警官在这次行动当中，在那个墙角听到了那走私的两人的对话，知晓了一切。
得知这个结果，李警官非常惊讶，再三的考虑斟酌，才决定了撤销这次行动任务。
“快告诉我，到底是谁？”谨晨走回李警官面前，激动地问。
李警官定睛看了看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说：“现在我不可能告诉你。”
谨晨抓住李警官肩膀，他真的要疯了，“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答应跟我进组，以后你自会知道。”李警官的嘴很紧，一直没松口，他真的怕伤害谨晨。
谨晨看着李警官，忽然冷静下来，言：“一定要答应你才肯冷静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