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3不平静的夜

陈晓不放心，忙问旁人，“她会开车吗？”
伊娜听到，立马回应，“她会的，下午我们在路上服务区时，她还自己开保姆车了呢！”
陈晓听了稍感安心。
田露气冲冲地拿了钥匙，开车门，上了车。
想到陈晓的话，想到他对自己的不信任，眼泪再也忍不住，溢出来，模糊了她的视线。可她全然不顾，也不管前方的路况，任性地启动车子，然后一脚油门儿冲了出去。
车子一路飞奔，她的眼泪也一路飞奔，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伤心，车再不会开也不怕了，大不了撞死，一了百了！她把气愤和悲伤当作勇气，横冲直撞，车子如脱了缰的野马七扭八歪地任性驰骋！
突然的一阵电闪雷鸣，接踵而至的倾盆大雨令正在上妆的陈晓内心焦虑，“这么大的雨，她一个人开车…或许不该让她自己去！”一次次地往门口望，“这么大的雨，她会不会返回来呢？应该返回来呀！这个傻瓜！”
陈晓正担心着，老李急冲冲地跑进来，大声问，“有谁看到我的车了？车没啦！车钥匙也找不到了！我就出去跟老乡聊会儿天儿，回来就看不到钥匙和车了。这可怎么办？”
坐在一旁的阿明忙回应说，“李师傅，别担心！我拿的车钥匙，给田露了，她要回村里去找点东西！”
“谁？田露？她开车？就她自己吗？”老李一脸惊愕。
阿明见老李如此紧张，忙回答，“是啊！她自己开车去的。”
老李听了这话，“唉呀”一声，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陈晓的心更揪在了一起。
接着只听老李又说，“怎么能让她自己开车呢？她根本就不会开呀！”
陈晓一听猛然站起，一脸紧张地问，“田露不会开车？”
老李皱着眉答，“是呀！”
陈晓“唰”的瞥向伊娜，目光凌冽，吓的伊娜一哆嗦，磕磕巴巴地说，“她，会呀！我在服务区明明，明明看到她开车的呀！”
老李一听，忙说，“唉呀！她那哪是会开车呀？我听她说已经拿到本儿了，本想让她试试，可没想到她连油门儿和刹车都搞混了，差点儿撞到前面的车！唉呀，就她那技术，还一个人上路，再碰到这鬼天气，别说是新手，就连老司机也难呐！这丫头恐怕是凶多吉少啦！”
陈晓直觉得耳朵嗡嗡作响，一股冷气直冲脑门儿。
强子听到，急了，“这是怎么回事？我姐干嘛要自己开车？她去哪儿？”
这时有人向他讲述了刚才发生在休息室里的那一幕，强子没等听完，就忍不住冲向伊娜，伸手要揍她，还好被旁边的人拦下，伊娜吓得直哭。
强子又转过身气急败坏地冲陈晓去了，猛搡他一把，气愤地喊，“你真是够差劲的！我姐怎么会偏偏喜欢上你？她那么看重你，那么相信你，你却在她最需要理解和支持时，怀疑她！如果不是你一句话，她是怎么也不会去的！她如果出了事，你就是帮凶！”
陈晓呆望恍神，无言以对。
强子说着又转向伊娜大骂，“你这个臭女人！上次害她不成，这次又捣鬼！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他妈的要你抵命！”
伊娜听着吓得直往助理身后躲，还哭着说不关她的事。化妆间里连同外面的休息室顿时嘈杂一片。
“你要去哪儿？”
大家循声纷纷望向门口。门口刚进来的欧阳毅正拦住往外奔的陈晓，一脸严肃地问。看来混乱中已有人去通知了他和夏穆，两人匆匆赶来。
“去把田露找回来。”陈晓回答干脆。强子听得，也赶紧跑过来，要同去。
“唉，这丫头真不是省油的灯！”夏穆皱着眉头抱怨。
“这回不怪她，是我的错！”陈晓不想再多解释，欲走。强子也迈开大步，却又都被拦下。
欧阳毅双手按住陈晓的肩，说，“这么大的雨，你到哪儿去找她？不仅找不到她，你自己还会很危险！不能去！”
陈晓目光坚定望着欧阳毅，说，“是我让她去的！我得对她负责！她不能出事！”
“谁说她出事了？你不要瞎担心，或者她因为雨太大，车停下了，正在哪儿躲雨，也或者正往回返呢！再等等！”
“可是…”陈晓正想说服欧阳毅，“啊！出事了！”一个正在用手机听广播的人喊。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纷纷看向说话的人。
那人赶紧拔下耳机，左调右调，一边忙活一边说“交通事故，广播里说的，就在我们附近，好像死人啦！”
陈晓一听，几步过去，抓着他的肩问，“怎么回事？”
那人边摆弄手机边说，“具体我也不清楚，刚听到的，会不会是田露啊？这手机怎么回事，外音放不…”
陈晓慌了，抢过手机，搞了几下也放不出外音，竟“咣”的一声，手机被狠摔在地上。还没等整屋被他震惊到的人们反应过来，他又几步跑到外面的休息间，忙乱地摆弄起电视。
换了几个台，终于找到本地台，里面正播着刚才那个人提到的交通事故，强子听到声音也立马闪过来。
电视画面里一个记者正在做报导，她的背景是交警大队的一片路况监视屏，内容：“由于台风“飞蝗”的提前登陆，原本在明日清晨才会刮起的强台风提前侵袭了我省沿海地区，尤其是XX山路段，大暴雨再加上十级风力，路面相当危险。就在几分钟前，在交警大队的监控中发现这一路段出现严重的山体滑坡，更遗憾的是有一辆从此经过的机动车被滚落的大石砸中。交警大队正在组织警力前去救援，目前是否有人员受伤或死亡还不得而知。我台记者会随车跟踪报导，请…”
陈晓听到这里，脑袋像是被重重一击，直发懵！感觉周遭嘈杂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只有这则交通事故的报导一遍一遍不绝于耳。整个人一步一踉跄机械地往门口挪。
还没等出门，追过去的几个人便把他揪住，后面还参杂着强子的挣扎和叫嚷声。欧阳毅大步过来，紧拽着陈晓的胳膊，“陈晓，你一向冷静，更不该这时乱了手脚啊！外面那么大的雨那么猛的风，你应该清楚你出去也找不到她，反而让我们更担心，这不是添乱吗？为什么不能等…”
“等等等，还等什么？多等一分，她就多一分危险，我必须现在马上就去把她找回来！”陈晓不容欧阳毅说完，毅然决然，“你们放手，放手！”
欧阳毅再多劝说，两人都没有放弃的意思，都一门心思地往外挣。
面对这种状况，一向温文尔雅的欧阳毅急了，皱着眉一脸严肃地喊，“要出去也得等雨停下！现在，谁也不准出去！”
说着转身对阿明交待，“阿明，把陈晓带房间去，看着他，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他出门！”转而他又吩咐人把强子也一样看起来。
由于这场提前到来的大雨，再加上大家都担心田露的状况，演员，工作人员都不在状态，本要拍摄的几场戏只能压后了。
陈晓呆在房间，比刚才冷静些了，可一直关注着电视里的新闻报导，如坐针毡。阿明守在门边，不敢离开。
盯了好久，电视里的报导并没想象中的更新那么快，由于恶劣天气，救援进展缓慢。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的风雨还很猛烈。
坐在床边盯着电视的陈晓，脑海里不断浮现田露曾经的笑颜，和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见到她，那呆呆傻傻的样子；和她的第一场对手戏，一个吻她竟然能晕过去，如今想起都禁不住笑；还有他第一次骂她，她那极度委屈的样子；他为调动她的戏中情绪而故意把她气个半死；还有她为强子做的事，毫无顾虑的只为朋友；她为自己做的小点心，还有生日礼物…
想到生日礼物，陈晓突然站起来，不停地踱步，想了又想，她送他的生日礼物到底放哪儿去了？
“对了！在化妆桌的抽屉里。”他终于想起，四处看去，又自言自语，“化妆桌呢？”说着，他忙推门出去找。
阿明睡眼朦胧，眼瞅着他出去，拦是拦不住了，只好跟着，一个劲儿地问，“晓哥，你这是去哪儿啊？欧阳老师可是说了不让你出去的！晓哥！晓哥！”
陈晓没心思理他，只顾往化妆间跑。阿明见他没往大门方向去，总算松了口气。
进了化妆间，陈晓发现今天用的化妆桌并不是在村里用的那些，忙转身问阿明，“我们在村里用的那些化妆桌呢？它们在哪儿？你看到了吗？”
阿明想了想说，“我好像看到过，怎么啦？”
“在哪？”
“哦，好像，好像…我们坐车过来时，不是有道具车跑在前面吗？应该就在那车上！”
陈晓一听，跑出化妆间，往外奔。
雨仍下的很大，两人没有打伞，只能浇在雨里。
阿明几次劝陈晓等雨停了再找，可他好像根本没听到，仍不停的绕着小旅馆找。阿明没办法，只能跟在他后面帮着找。
寻了好一会儿，两人终于发现旅馆外面院子右边的车棚里有几辆散着遮布的大卡车。
陈晓如获至宝，往车棚跑，阿明也跟着跑进车棚里。陈晓几下爬上了一辆卡车，里面太暗，他摸出手机，趁光照搜寻他用过的那张化妆桌。
阿明在车下不断地提醒，“晓哥，你小心点！你到底是找什么啊？”
陈晓顾不上回答他，焦急地搜寻着。这辆车没有，跳下来，爬到第二辆车上，没有。再下来，再爬上下一辆。终于，在车棚里的第四辆卡车里发现了化妆桌。
拉开，没有。再拉另一张，还没有。再找，直到最后一张化妆桌，拉开抽屉，一个水晶盒“咣当”一声呈现在他眼前，他不由的露出笑颜，把盒子摸出来，跳下车。
阿明看着跳下来一脸孩子般笑容的陈晓，有些诧异。仔细看他手里，原来就这么一个装满纸鹤的盒子，还以为是什么贵重东西呢，这么风里雨里的折腾老半天。
在风雨里又是一顿冲，进了房间才发现水晶盒也被雨水淋到了，里面有些纸鹤已被阴湿。
阿明一手用毛巾擦着自己头发，一手递给陈晓一条。陈晓接过毛巾没顾上擦自己，先去擦盒子。擦好盒子后，才用毛巾蘸了蘸自己脸上和头发上的雨水，接着便坐到书桌前，旋开台灯，小心翼翼的将盒子外的丝带解去，轻轻打开，捏起一片纸鹤发呆。
阿明好奇地凑过来看，嘴里念叨，“我也就在中学时，看过一些小女生给男同学折这东西，现在想想真是好久没见过了。”
阿明说着，也捡起一只，仔细看，感叹，“哇，好像还挺复杂呢！折这么一大盒肯定费了不少功夫啊！”
陈晓听着心里更是难过，田露是花了多少心思，多长时间这样一只一只的折起来呀，而自己却看都没看地撂在一边。她这几日的无精打采，恐怕也是源于此吧？
“咦？这上面好像有字！”阿明手上正拿着一只被雨水阴湿的纸鹤，透着台灯的光发现斑驳的线条。
陈晓连忙接过阿明手上的纸鹤，凑近灯光仔细观察，上面真的映出字来。
他又拿起一只看，也有；再拿再看，还有。两人连着看了几只，都有。
陈晓想了想，拆开一只纸鹤，把纸展开，上面竟出现手写的笔迹。
接下来两人将纸鹤一只只全部拆开，展开的每张纸上都有字迹，而且还用数字编了号。按号码一张张拼起来，竟是一封信，一封田露写给陈晓的信。
“晓哥，生日快乐！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但更是我对你的表白，平生第一次对男生表白…”阿明探着头读到这儿，陈晓一个犀利的眼神，他只好知趣地走开了。
陈晓一个人继续看这封拼凑起来的信…
“…平生第一次对男生表白。嗯…本来是想当面跟你说的，可每次看到你就觉得脸上发烫，根本就开不了口，只好启用这种再老土不过的方法啦！你一定在笑我吧？也不一定，也或者你根本就不会看到这封信，这封我写给你的情书。
你知道吗，在我眼里和心里你就是天上的星，闪烁着独特的光芒，那么亮，那么与众不同。而我，却只是大地上一颗不起眼的尘埃，再平凡不过，对你，只能仰望，遥不可及！
而命运就是如此奇妙，让我意外地闯进了你的世界。靠近你，崇拜你，了解你，爱上你！
和你相处的日子里，好多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发生啦！
对于粉丝，能有机会这样接近你，欣赏你，本就是梦了，应该知足。可人心是贪婪的，梦实现了，又想要更多，越来越享受你对我的好，越得到就越不满足！
我不希望自己这样，因为我怕，怕这是灰姑娘的一场梦，不及时退出，午夜钟声敲响的那一刻，就连梦，都没有了！
我不止一次的尝试，躲避你，锁住自己的心。可怎么尝试都没用，还是明知不可以，心里却全是你，越陷越深！
你的笑容令我沉醉，你的冷漠让我心伤。你周围总是美女如云，我却还是不自量力地想挤进你的视线里。明知不可能，还偏偏要去试，我好像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我也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吧？
虽然，我写了这封信，但我也不是在你面前摇尾乞怜，等你施舍给我一点爱。被爱虽然重要，但我不会因此连自尊都不要！
只是，遇到一个自己爱的人很难，我只想让你知道，也让自己知道，我爱过。
如果你不爱我，不能尝试接受我，那么也请不要践踏我的心，悄悄的，让我知道就好。
田露留字。”
陈晓反复默念着这封信，时而笑意浓浓，时而严肃认真，时而又鼻酸眼润。
“整天嘻嘻哈哈，做事儿没头没脑没轻没重的，心思却会这么细腻执着。没想到我的一举一动竟掌控着你的喜怒哀乐，我何德何能？”
陈晓深深叹了口气，又想到今天的事，不由的闭上眼睛皱起眉头，扪心自问，“强子说的对！我太差劲了！在你的心里，我这么重，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不给你！让你如今身处险境，生死未卜。田露，你在哪里？”
睁开眼，无人回应，只有沉寂的房间和窗外猛烈的风雨。黯然神伤…
“轰隆”巨响，一块大石从天而降，跟着天上下起石头雨，小石块儿砸在车上“哐哐”直响。
躲在车里的田露倒吸一口气，好险！
她尝试倒车，欲逃出险境，透过雨幕正发现前方一点微红的光若隐若现。
“什么东西？”她停住车，身子前探，一番猜想，眼睛瞥过后视镜时有了答案，“难道是车尾灯？！”
她心中一惊，“不会是车祸吧？”身子再往前探，脑门儿都快贴上前挡风玻璃了。可雨太大，除了那一点微光，再看不清什么。
天上还不断地有小石头砸落，风雨不歇，危机四伏。赶紧撤离险境，还是下车看看？纠结！
“不知道车上还有没有人，受伤了没？这么大的雨，会不会有人来救援啊…”田露越想越不安，再抬头看那微光，就像人的心脏，一起一伏，越来越弱…
“不行！”她心一横，推开车门。
没想到外面的风雨比她想象的更猛，人站都站不稳，眼睛根本就睁不开。迎着风雨带来的阻力，她一步一滑艰难挪动，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靠近。果然是辆车，但已被砸的严重变形，半边车身陷在泥石里。
震惊！她头一次亲眼见到这么严重的交通事故。来不及再多感慨，扒住车子支出来变了形的框架，让自己的身体得以靠近固定住，以防被风雨推离。
车子的玻璃早被乱石砸碎，她好不容易抓住碎开的车窗，将头探进去，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有人吗？有，有没有，人啊？咳咳…”田露大喊，每次开口，狂风夹杂着雨水就拼命往她嘴里灌。
艰难地喊出几声，可惜没人应她。她只好伸手在车子里乱摸，终于在驾驶位触到了久违的柔软感觉，心中大喜。这时，电闪雷鸣间，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突现，两颗眼珠子和着血水往外冒。
“啊！！”田露被石化了般，只有嘴巴能动。吼完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抓着那人的胳膊，她“嗖“的像被电击，缩倒在泥水里，魂飞魄散。腿脚不听使唤，几秒过后才爬得起来，跑！
可刚奔出两步，又被什么东西拌住，滑摔在地。抬头瞅，一只人手从车后门支棱出来，耷拉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