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娱乐 > 耳语

第30章(上)

耳语 燕妮眼 2025-03-11 18:45
一段关系如何结束,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一个男人的胸怀。
——她从来都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那场意料之外的欲~拒还迎的酒后乱~性之后,她没有推开再次光临的他。他是一个成熟笃定,沉着冷峻,雅人致深的男人——完全不同于她曾接触过的那些异性,那些还是“爱情的信徒”的异性,那些只能被冠以“男生”之名的异性。那时候“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根本无法抗拒他强大的气场。
要知道,见他的第一眼,直觉便告诉她,他不一样。他不谈爱不谈情——和当时的她一样,只有一颗独属于自己的心,并且吝啬地不想分给自己之外的任何人。
两个没有爱情思维的人——或者可以称为“拥有足以包容异性之间千罗万象关系的胸怀”的人,相处和分别都很容易做到丁是丁卯是卯——她喜欢这样的思维所暗喻的一种不带牵扯不带纠葛不带责任的关系,也喜欢这样的思维所预示的一种不拖泥不带水的结束方式。所以,她默许了开始。
可是。
明明才刚刚开始,怎么一下子就变成现在这样——她居然在这方狭小之地,自甘自愿地摆弄着他的饮食起居。桂花心粥桔皮粥鲜藕粥,还有枸杞藕粉汤蜂蜜桃汁饮,轮着花样地做着。甚至于,偶尔还会在一日三餐的空档里,出门买好些鲜花,颜色和煦地照在干净明亮的房间里。
——这样的心甘情愿,是曾经那个独活着的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是,它发生了。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进程。
好像时间在某个地方一跃而起,一下子跳过好几个步骤。她突然就从一个独立自主的生命体,变成了一个与他身心契合的连贯体。
可是,猝不及防之余,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自然而然——好像是两个人顺从天意般地磨蹭融合成了一个身体,从此日夜共生,然后,相应地有了一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感受。
比如,他胃不好,她整个人都坐立难安,不由自主地便将时间和精力通通注入养生食谱里了。最喜欢煮的是桂花心粥。因着每日一煮,已经不用再照着食谱循序渐进,也不用反复斟酌那些精准的量词——已经可以做到凭着手感把控上面的“粳米500克,桂花心20克,茯苓20克”。然后,再轻车熟路地进行着操作步骤里的“粳米淘净。桂花心、茯苓放入锅内,加清水适量,用武火烧沸后,转用文火煮20分钟,滤渣,留汁。粳米,汤汁放入锅内,加适量清水,用武火烧沸后,转用文火煮,至米烂成粥即可。”
他在她面前从不挑食,自然也很是“适应”地过着这只有素粥和花芬芳的清淡的日子。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朝九晚五地去公司,而是整天在家,陪着无所事事的她——那天的地震来得猝不及防,宿舍楼也是轰轰隆隆的,学校里有个大一的学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阵势,被吓懵了,又或者是内心的恐惧到达了一个极限水平——居然从阳台上跳了下去!可能是在宿舍楼摇摇欲坠的瞬间,觉得六楼距离地面是“咫尺天涯”,而拥堵的楼梯是个逃生无望的出口,便选择了一个更为直接更为快速地到达地面的方式——结果,整个学校在地震期间唯一的伤亡,不是由于地震,不是踩踏事故,不是电梯故障,而是跳楼。——身边的朋友同学在唏嘘同情的同时,这件事也在网上炒得火热,学校一方面迫于舆论压力,另一方面又考虑到余震期间很难保证正常教学和学生安全,便放了半个月的假期。
很多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同学都订机票辗转回家了(地震毁坏了部分铁路,没法坐火车),只有她还守在这里。很奇怪,她在地震发生的那一瞬间的惊慌失措后倒是平静了下来,看得很开,不是有句话是说“大震跑不了,小震死不掉”么,更何况,单薄的人身哪里能躲得过天灾——她便是认命般地不再害怕了。即使门口的风铃被余震摇醒,她也不躲不避不慌不忙,只像往常一样,端着煮好的花茶,继续看着书看着电影。前几天,还会去劝说他自去公司,不用在这里陪着无所事事的她,他却也不听,只每天将就着在书房里工作,并且不允许她离他十步远。他执意如此,她也不再坚持——两人便是一日三餐地呆在家里,八点的早餐,十二点的午餐,十八点的晚餐——很是简单了然的相处。
今晚的晚餐,是桂花心粥。他虽然动作优雅,但男性毕竟是速度的代名词,自是吃得要比她快的。他在等着,她也不着急,只在那里细嚼慢咽的——其实粥也没有什么可嚼的,她纯粹是在消磨他的耐心,看看他会不会不耐烦。结果,她磨磨蹭蹭地见了碗底,他还是以同样的速度频率和动作幅度翻着报纸——居然一点情绪都没有。她放下碗,打了个满分的同时,又暗自鄙视一番,自己是不是太无聊了,居然跟着那些憧憬爱情的小姑娘一样,以这样的方式来考验异性,好幼稚——不是说恋爱中的人都会变成诗人么,她怎么变成了个小孩子。
“你去换衣服,厨房我来收拾。”看她吃完了,他才放下手里的报纸和声说道。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浅色的家居服,上面还印着一只卡哇伊的大脸猫,的确不适合外出,便点了点头,丝毫也没觉得他去收拾厨房有什么不妥当。
先去洗了把脸,然后换了身白T恤加牛仔短裤,出去后他已是一身休闲地坐在沙发里,倒是比她还快。还不等她走过去,他已经大步过来准确无误地捉住了她的手,吻了吻她的额头,才问道:“要不要开车过去?”
“走过去吧,反正也不远。”她倒不是觉得开车太过招摇或者显摆,只是单纯地觉得饭后散步不容易积食,对他的胃也好。
“嗯。”他语气自然,心里却甚是欢喜。要知道,他们虽然做过那么多无限亲密的事情,可是,和她在街上散步,却是只有一回,还是在寒假里他去看她时的那有且仅有的一次。(当然,如果要凑次数的话,他生日那次执意牵着她在荒无人烟的凌晨回来,也勉强算得一回。)平日里,因着住在学校附近,她大概是怕碰到熟人和风言风语,便从来不会跟他一起走在路上,最多只是坐进装着隐蔽色窗户的车里。——说到底,便是没有把他当作她生活里的一部分,各种藏着捂着,生怕别人知道。
可是,这次不一样。她开始买着各种鲜花来装扮着他们的家,开始更换窗帘的颜色和挑剔杯子的形状,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不着痕迹地置身事外——她将自己定位成主人,不再是房客;她将自己迎入她的生活,不再是藏匿。——他自然欢喜。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以为”。以她深有“自知之明”的性子,自然不会大言不惭地自诩为主人——但却是实实在在地将他那儿当作了“家”。以前他说“回家”,她总是毫无知觉,只是以一种“要去一个旅馆般睡觉的地方”之类的心情回去。现在不一样,每每他说回家,她都有一种直白的“归属”之感——就好像她属于那里,那里也属于她。
“我们学校漂亮吗?”不知不觉已经转了大半个校园了,她捏了捏他的手指,问道。
至于为什么来她的学校,纯粹是因为昨夜——做~爱的时候,他意味阑珊地轻咬着她的锁骨,在她双眼迷离两颊氤氲之时,突然来了句,“项链扔了?”——飘忽在云上的她听得他的语气紧绷,费力地睁开眼,才看到正上方涨满情欲的眸子里温热渐退,紧盯着她,像是随时都要咄咄逼人,又像在忍耐克制那份愠怒。——那个瞬间,不知为什么,满眼的歉疚和惭愧齐飞,心思一动,便伸手附在那双深幽清明的眸子之上,安慰似的解释道,“没扔,在宿舍,明天一起去拿。”
只是,今天过来了,倒也没有径直回宿舍,而是带着他在校园里漫步着——虽然学校放假,但是校园里还是有好些勇敢的留守者(据说他们晚上都是露宿在体育场的),路上也是三五成群的。偶尔遇到熟人,她也不尴尬不回避,只是牵着他浅浅地打着招呼,不动声色地任别人以一种惊异的目光打量着身边的他——她跟同学交往多是“君子之交淡如水”,自然不必多此一举地介绍他给对方。
慢悠悠地在校南校北的晃荡着,讲着某些时候在某个地方她的某个经历——他听着,也一直都是浅浅笑着应着,此刻,同样也是好笑地看着她眼里闪烁着的“炫耀”,故意说道:“大学不都是这样么?”
“哪样?”她仰着下巴疑惑道。自己170的身高,在学校里已经算是一个“巨人”了,居然也需要抬首四十五度才能观摩他的表情。
他低下头,伸手勾了勾她娇俏的鼻尖,柔声说道:“教学楼,图书馆,宿舍楼,商业区,外加一个人工湖,人造公园,还有个情人坡。”(她刚刚是这么解释“情人坡”的——只有小情侣才会来这片僻静之地,刚好它是个坡,便由此得名。)
似乎是有那么一些道理,大学多是坐落于一个城市之中,用以象征文明——而城市,多是通过改造自然甚至于推翻自然后再用钢筋和水泥堆砌起来的,又哪里能跟巧夺天工的自然之美媲比。
只是,虽是千篇一律的人工环境,却也是各有千秋的,她顿了顿,说道:“还是不一样的,就像注入人文气息的建筑之美并不是那些冰冷生硬的钢筋水泥可以比肩的。而且近两年,国内好些大学都成了热门的旅游景点,像我们学校,每到银杏叶落的季节,整条主干道上私家车鳞次栉比,观光客熙熙攘攘的,还有很多情侣来这里拍婚纱照的,热闹养眼得很。”
“那今年银杏叶落的时候,我们也来这里拍婚纱照......”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