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她就执意回了自己的小窝,也没管他冷下的脸。虽然她没有要断绝关系的打算,可是最基本的自尊还是要维护的。在他家里,她像是个外来者,小心地问着有没有新牙刷有没有做早餐的色拉油;可是在她家就不一样了,她更为随心所欲,想吃面向喝粥都不用去征询他的意见和态度。
虽然,她可以放纵自己跟他早上喝粥午间品茶晚上一起翻滚,可是她知道她在他的生命里不过是个过客,她自然不会自以为是的顺藤靠近,妄图改变他的生活。她也依旧冷静自持,坚守着自己的底线,不允许他再近一步,不允许他乱了自己的人生阵脚。甚至于像个看客一样,冷眼看着戏里面的他,和她。
她不愿意高攀,他便只好低就。几天的冷战之后,他又来了她那里,进门就换了拖鞋,像以往一样央她煮碗面,好像之前什么事都不曾发生,吃了她煮的面,然后和她在夜的最深处彼此纠缠,彼此欢愉。
渐渐地,他来她的小窝的次数更多了,几乎是每晚都会报道了,如果第二天不来也会提前知会一声。也不像以前那样单是黑里来黑里去,见面二话不说便压上来,反而更多的是安静地坐着,他在翻他的报纸翻他的文件夹,她在读她的书赶她的论文。
其实研一也没有多少时间做学术,只是她本科的毕业设计刚好就是杨岩指导的,读研的时候自然是被要求继续那个课题,首要任务就是先把本科的毕业论文改良后翻译成英文去投稿。她虽然四六级都优秀了,但是毕竟应试英语和英语能力是不能划等号的,故而时常对着论文对着字典蹙眉短叹着。
“怎么这么惆怅?”虽然学习时间他们各安一隅,也互不打扰,互不干涉,只是实在没有办法忽视她的长吁短叹,甚至都要替她咬着的那支笔感到痛了。
“在翻译论文,总感觉翻译得干巴巴的,又找不到有特色的词汇和句型,”她皱着眉头,头也没抬。
“我来看看,”说着便将下巴倚在她的发顶,“这里不要用rule,用moment更好一点,还有这里和这里换个顺序......”
她觉得自己真算是抱到了传说中的大腿,被他一一点拨后,总算云开见日,事半功倍地完成了。第二天去找杨岩后,自然也没有错过他眼里的惊异之色,“翻译得很不错,你可以回家了。”杨岩做事向来精益求精,很少夸奖肯定别人的,能得他的一句不错必是很好的,她点点头,倒也没有觉得受之有愧,反正查字典和受人指点也是没差的。而研一也只是上基础课的,至于留不留教研室全看自己的导师了,她的任务提前完成,自然可以提前放假了。她从北方来到南方上大学,一学期也只能回一次家,自然是归心似箭,当天回去就订了第二天的火车票。
“简棉,晚上出来去吃个饭呗,明天我送不了你了,就当提前给你践行了。”正欲煮粥解决晚饭时,接到了刘优的电话,明天是工作日,她自然是出不去,想着再见也是到年后了,便欣然同意了。
“好,时间地点?”
“我下班后南门的那家超市见,到时候再具体安排,”听着刘优的压低的声音,大抵猜到她是在教研室里面打的电话了,估计她最近也是忙得捉襟见肘。不过她说得也对,说是导师,其实更像是老板,朝九晚五,多劳多得,少劳少得,另外再加还要被挑三拣四。
女生与女生在一起,话题自然就是衣服鞋子和帅哥。当然,她一向是只负责听的。本来她只是打算出来吃个饭就回去的,结果今晚刘优明显兴致很高,硬是拖着她去逛街了。她是连牙膏都在网上买的剁手一族,已经很久没有这种闲情逸致了,一方面是没时间,另一方面是没兴趣。但好在是有人做伴,自是大大小小的店都逛了一整圈。虽不是周末,百货大楼里还是熙熙攘攘的拥挤着,最后实在是累得不行,但看着兴致满满的刘优又不好扫她的兴,只好趁着她买鞋的空隙,坐在店里的试鞋凳上休息喘气。
“简棉,你看是黄色的好看还是黑色的好看?”刘优话里行间的欢喜都要溢出来了,跟快乐的人在一起总能被快乐感染,她含着笑转过头。却是看到了刘优后面的安疏之,大概是刘优的声音太大,他也看见了她。她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看了眼恨不得贴在他身上的那个女人,大红的礼服,窈窕的身材,精致的妆容,倒是符合他的品味。想到他昨晚说今天要出差,原是有了新的女伴,分不开身而已。只是,何必跟她说谎,她又不会不自量力地管到他的身上。
不过也只是一眼,她早就知道他必定是有其他的女人,从不期待从不奢望,此刻才能不动声色,默不作声地避开了他的眼,看向左脚黄色右脚黑色的刘优在镜子前犹豫不决,黄色很少女,黑色很百搭,想了想才眯着眼说道,“洛溪不是前两天有一套黄色主题的写真么,很是干净清澈,就是你左脚上那个很少女的颜色。”
“对哦,前两天我拿给你看过的,那我就要我家洛溪穿过的这款黄色了,帮我包起来吧。”
刘优每次一听到洛溪,都是瞬间变成脑残粉的。买了鞋后,她转身后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不计较那瞬间心里的异样感觉,被刘优挽着又逛了好久才回去。
回到房子里已经十点了,她开了灯居然看到沙发上有个黑影,饶是她胆子再大也被吓得不清,还好他及时抬了头她也及时咽下了张嘴欲出的尖叫。只是,想到之前鞋店里的事情,她提着手里的购物袋杵在门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舍了那个国色天香一样的女人来了她这里,明明是她的家,她却觉得尴尬不已。毕竟,知道是一回事,见到又是一回事。
“买了些什么?”也不管她的反应,径直过来接了她手里的东西,牵着她的手到了沙发里,也不顾她的挣扎,霸道得将她抱到腿上,将脸埋进她的香软的颈间。
她从来不会拒绝他的亲近,只是想到他是刚从另外一个女人的床上下来,原本的薄荷味掺假了其他的香水味,闻来不伦不类的,不免觉得反感和别扭,甚至于觉得跟这样的男人亲密无间的自己有些肮脏。“你怎么在这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生硬。
“来看你个小没良心的,”他也不理会她的语气。
“你不是去百货大楼出差了么,来看我干嘛,”她也不知怎得脑袋一热就说出了这样的话,听来满是闺怨。
“吃醋了?”他一向是讨厌身边那些莺莺燕燕得寸进尺的,此刻想到那个可能,却是满心的宠溺和欢喜。好像在对手私藏的那块浑身剔透的白玉上终于找到一个瑕疵,虽是细小,却是有了突破口。
她说完便咬着唇暗自气恼着自己居然会说出那样任谁听来都是醋意横生的话,也没怎么理他。谁知他却不满于她的默然,又是一口咬在她的粉颊上。她更是恼怒,转头不甘示弱得咬上他的脸,还故意用那颗尖尖的小虎牙施力,她记得读初中的时候用这样的方式咬得同桌的手都见了血。
他却只是觉得好笑,任她咬个尽兴,反正他是不痛不痒的,哪里像她,明明就是情趣式得轻轻一咬,就已经娇气地留了印,在皇冠的包厢那次也是,他力气稍稍重了一点,她手腕上的痕迹第二天早上还红得那么明显,好像他怎么欺负了她一样。看着她瞪着圆圆的眼睛,拇指抚过她脸上的还湿着的牙印,叹息一声,今天又不是月圆之夜,小猫却是成功变身成了小狼,他又戳戳她鼓着气愤的双颊,无奈笑道,“我可是从百货大楼一出来就过来了,你倒好,玩得乐不思蜀。”他可是坐在沙发上等了她两个小时多,向来都是别人等他,也就只有她,不管大事小事都毫不在意地将他晾在一边。
“我哪里知道你今晚还会过来,”要是知道的话就回学校寝室去住了,反正住宿费开学也都交过了,床位还是自己的。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他像是洞悉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一样,低下头惩罚性地咬了一下她的唇。她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摆弄着他的手指。曾经在微博上看到很多手控的樱花妹,彼此分享了很多图片,无论是扯领带吃东西还是开车摘手表,都是满满地直戳少女心。
只是也远远比不得眼前这只手的修长白皙,不论做什么都是高贵优雅,尤其是那端着红酒杯一晃一晃的动作,说不出的魅惑风情。
她一脸的懵懂无辜,他看在眼里却是觉得从未有过的娇嗔,忍不住又低下头,一口一口地啄着她的粉唇。渐渐地,又似乎不满足于这样的浅尝辄止,用力地抱着她吻着她,恨不得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良久,她倒在他的怀里喘着气,皱着眉推了推他,“我要洗澡去了。”他却又凑到她耳边呢喃了一句,却是被她猛地推开,心想真是一个流氓,谁要跟流氓一起洗澡,还帮她洗,她要点头了就真真是引狼入室。手摸到他的腰间,抓了一把狠狠地拧了多半圈,她傻了才会同意。
他却是越来越恶趣味,偏生爱她这副炸毛的样子,说话做事也更加肆无忌惮地逆着毛来。长臂一伸,又将她拽到怀里,咬着她精致的耳垂,低喃道,“你也是高学历受过教育的文化人,怎么会喜欢那种阴柔的分不清男女的人?”她倒是一愣,她喜欢哪个不男不女的了。大概是看到了她一脸无辜,又略用力咬了一口,才问出,“你真喜欢洛溪那样的?”要知道他出百货大楼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秘书将洛溪的所有资料发给他,看完后又想到她在鞋店里眯着眼痴迷地说出洛溪很干净清澈的模样,他简直要深度怀疑她的审美了。
她也懒得解释,“帅啊,”人家就只是长得比女人还漂亮而已,怎么就不男不女了,刘优要是听到有人这么说她偶像估计会像对待杀父仇人一样凌迟他。他听到她话里的洋洋得意,大力搬过她的脸,盯着她的双眼,恨不得掀开上下眼皮地望进去,“我看看你眼睛是不是有毛病了。”
她横了他一眼,才道,“你才有毛病,”你全家都有毛病。
半晌又道:“那是我同学的偶像,我要是不拿洛溪说服她,她指不定到现在还在纠结哪个颜色呢!”其实,听刘优整天念叨,她也已经不排斥那样的小鲜肉了,只是万万也是谈不上喜欢的。
好似得到了满意的回答,他嬉笑道,“我就说,跟我一起这么久,怎么着都会对帅哥免疫了。”她望了望天花板,风太大,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他却是最讨厌她这副不理不睬的模样,好像他在无理取闹一般。每次她越发淡然,他便越是不放过她,凑过去,呢喃道,“真想你穿着那双黑色细跟鞋、那套红色蕾丝在厨房的琉璃台上给我一回。”
等反应过来之后,她像是被烧到尾巴的猫一样,从他腿上跳下来,食指指着他,愤怒地说道,“你,你不要脸!”何曾想到他的冷峻沉着之下居然是这么赤果的一颗禽兽心,转身跑到了浴室反锁了门,哪里还顾得上身后已经笑得前俯后仰的他。他倒也没有追上去,第一次在嘴上沾点荤腥就可以了,要是逼得紧了,万一将小猫咪逼成了大老虎就得不偿失了。
最后还是被他诱拐到了床上,她先前逛街实在是累狠了,躺在床上完全没有力气,只任凭他将自己折来折去,显弄他的十八般武艺。好不容易云歇雨停,她伏在他的胸膛上睡意沉沉。恍惚间,隐约听到他的叹息,“真是越来越离不开了。”
离不开什么,她想问一句,却是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