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纳兰西繁此时正坐在案前品着茶,葙柔走到门前轻声道“殿下,该用午膳了。”纳兰西繁应了声,葙柔便遣人将一盘盘膳食端了上来,纳兰西繁注视着葙柔,这些天他派了很多人私下里盯着她,却没有发现一点反常,究竟是恃娇和他都预算错了,还是,她真的没问题?见纳兰西繁盯着自己出神,葙柔的脸颊不由红了红,提醒道“殿下,该用膳了。”纳兰西繁这才回过神来,葙柔将盛好的饭端到他面前,纳兰西繁伸手接过,刚吃了几口,就听门外来报,原来是泞恃娇来了。
纳兰西繁连忙放下手中捧着的碗,吩咐撤去膳食并且让下人们都退下,然后理了理衣服站在门口,泞恃娇缓缓走了进来,见殿中空无一人,不免好笑“你怎的将下人都撤了?难不成我要喝茶你亲自奉上啊?”
“有何不可?来,坐。”纳兰西繁笑着招呼泞恃娇坐下“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的?”
“陛下已经下昭表明愿意接受土族何解了。”
“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们可得谢过凄夭,没她帮忙,这战事非挑起不可。对了,听说你谷中有人盗取了《黄帝内经》?”泞恃娇问了句,这一问,纳兰西繁跟倒豆子一样将事情经过告诉了泞恃娇,泞恃娇听完,眉头蹙了蹙“宴羌颐?她要《黄帝内经》做什么用?”
“不知道,不过我认为是她背后的势力需要。如今宴羌颐算是一个危险人物,你应通知帝姬,让她务必小心。”
“怎么?你不是一向不喜凤家的人,如今怎么转了性了?”泞恃娇饶有兴趣的瞧着他,纳兰西繁笑道“今时不同往日,且不说我们在山海界被神皇所救的事,就冲她帝姬如此帮我和你,我也不该在对他们心存芥蒂。”
正说着,一只白色的鸽子飞进了大殿,稳稳的立在纳兰西繁的肩头,纳兰西繁将鸽子脚下的红线解开,抽出了那卷起的纸条,打开一看,眉头蹙的更深了。泞恃娇也看出了不对劲,连忙询问“怎么了?”纳兰西繁将纸条递给她,泞恃娇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宴于昨日邀西海太子,西海太子未赴约。
泞恃娇蹙了蹙眉,看向纳兰西繁“宴羌颐和苍敛表哥有关系?”纳兰西繁沉声道“不管宴羌颐的幕后是不是他,我们都该对他存份防备。”
“嗯,我只是很好奇,宴羌颐为何一定要得到《黄帝内经》,她对医术根本是一窍不通的。”
“我已将玛婪安插进去做眼线了,想必不多时便会知道了。”
“对了,那个葙柔如何了?”
“派了好几只暗哨盯着她,没有任何反常,恃娇,会不会是我们太过多心了?”
“没有反常?”泞恃娇蹙了蹙眉“但愿只是我多心了,对了,下个月便是你生辰了,可想到要何寿礼了?”
“这个嘛,你不说我都忘了。”纳兰西繁突然凑近泞恃娇“你竟记得。”或许是不适应他突然靠这么近,泞恃娇脸色微微泛红,笑着推开他“想的美,可想好要什么生辰之礼了?”纳兰西繁眼珠一转,微微一笑道“如果我能娶你为妻就是最好的生辰之礼。”
“纳兰西繁你!”泞恃娇慌乱的站了起来,纳兰西繁一把握住她的手,面色微微有些严肃“恃娇,我没有开玩笑,我想与你完成神圣的合亲之礼,然后我们彼此相伴共赏斜阳。”
“纳,纳兰,你别这样,我,我……”泞恃娇挣脱开他的手,有些无言以对,纳兰西繁见状,说道“恃娇,我不会逼你现在给出答案的,只要你在,我便会很安心。”
玛婪这几天每每走过颐莲院门口时,总见宴羌颐站在丁香花架下愣愣的出神,她旁敲侧击的问枫瑟,枫瑟总是避而不答,还时常冷着个脸不理会玛婪的询问,这让玛婪心中疑窦渐深,直到那日见宴羌颐浑身半湿的闯回院子,神情狼狈,脸上满是红痕,想必是大哭一场过了,她连忙拦住了追赶而来的枫瑟“枫瑟你等等,宴羌颐这是怎么了?早上不还欢欢喜喜出门去的么?”
“不该管的别管!”枫瑟担忧的望向宴羌颐远去的背影,口吻凌厉的对玛婪吼道,玛婪一听他这种口气,顿时生气了,她就挡在枫瑟身前不让他走“你说不说?你不说今儿就别想过去!”
“让开!”
“不让!”
“你让不让?!”
“就不让!怎么着!……啊!枫瑟你滚蛋!”原来枫瑟见玛婪不让他过去,又急又恼,情急之下掐动灵诀,玛婪只觉自己的肢体不受她控制,整个人僵硬在那儿动弹不得!见枫瑟已然朝前跑去,玛婪气的牙痒痒,将平生从未用过的粗鄙之话统统用在了枫瑟身上,好不痛快!
与此同时,身在西海的暮苍敛抓着竹篾的手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指骨分明,关节处微微泛白,他蹙着眉将桌案上的笔墨纸砚统统一股脑儿的扫到了地上,吼道“为何没有!”木旋探身而进,见满地都是砚台打翻的墨汁,被墨汁浸染中的宣纸,还有几只毛笔和笔架,而他的少主周身散发出的寒意是他无法靠近的。
“少主,怎么了?”
“木旋你过来!”暮苍敛喊他走到身边,将竹篾抬起给他看“《黄帝内经》上并未记载我想要的东西,这不可能!”
“少主,《黄帝内经》是目前最为完善的医药典集,若是连它都未记载,会不会……”木旋顿了顿,没有在说话,暮苍敛自然听得懂他的话,他眼神锐利的目视前方“木旋,这部《黄帝内经》,不全,应该还有残卷。”
“不全?”木旋一听,也蹙了蹙眉“怎么会?纳兰西繁如获至宝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全?”
“当年凤霁凰祭出藤铜绿鼎并不完全是靠圣狼王心和风婴遗息的相助,更主要的是,得到鼎内歃血盟的全部力量,就必须得到《黄帝内经》,或许是我参不透其中奥秘。”
“少主,那歃血盟的力量,不好驾驭。凤骛枭,凤霁凰都险些被它反噬……”
“有丝兰花姬,这些自然不必担心。”说着,暮苍敛看了眼桌案上的竹篾“交代你办的事如何了?”
“少主放心,已经派人跟着她了。”
“嗯,一定要看住她。”
很快的,纳兰西繁的一千五百岁的生辰,众族纷纷送上贺礼,宴席上更是热闹非凡,纳兰西繁一脸笑意的回敬着别人的酒,只听门外喊道“东海龙族携礼到!”只见龙神,龙妃,西海太子以及东陵公主走了进来,圭帝和帝后迎了上去,暮若苑笑意嫣然的被早就来了的泞恃娇拉到了第二张桌子,两人坐定,过了一会,暮苍敛坐到了暮若苑旁边,因为在纳兰西繁那里看到的纸条,泞恃娇一见暮苍敛,便觉得可疑,眼神也不知觉的多瞟了他几眼,暮若苑狐疑的问道“恃娇,你在看什么?”
“啊,没什么,表姐你快尝尝这道菜,可鲜了。”为了掩盖心虚,泞恃娇甚是麻利的替暮若苑夹着菜。这时,门外又喊道“神皇帝姬携礼到!”
暮若苑一怔,有些不由自主的看向门口,凤迄珏依旧是那副冷如冰霜的模样,刀削般的容颜上,眉飞入鬓,一双深紫色的眼眸带着难辩的幽暗,高挺的鼻梁下,樱花一般红艳的双唇薄薄的抿着。他依旧拥有着妖孽与杀戮的双重结合,却俊朗的天怒人怨。简直夺尽了春花秋月的风情,高山深海的凌厉。
凤迄珏与圭帝他们客套了几句,便同他们一起坐到了主桌上,而凤凄夭则坐到了泞恃娇身旁。开席后,暮若苑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瞥向凤迄珏那俊美无双的侧脸,而后又心虚的垂下眼眸,之前泞恃娇夹给她放在盘中的菜几乎没动几口,暮苍敛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了其中关窍,他依旧淡淡的坐在那儿,不时的饮上一杯。
“凄夭,我与你说个事儿。”泞恃娇俯耳而过,小声道“当心宴羌颐。”凤凄夭微微蹙眉,有些疑惑的问“怎么,她有问题?”于是泞恃娇便把在纳兰西繁宫里看到的那张纸条内容说了出来,凤凄夭的眉目蹙的更深了“好,我知道了,我会防备她的。”
………
正说着,只听主桌传来一阵嚎笑“哈哈,远缭,今日咱俩可得不醉不归啊!”圭帝举着酒杯笑道,龙神浅笑“述儿不准我多喝,就不陪你尽兴了。”圭帝又道“远缭,你这可没意思了啊,小述,你倒是准他尽喝一次啊!”龙妃掩嘴轻笑,那边东离婿萝笑道“我说阿箬,我可是也不准胤墨多喝的,今日,可也不能陪你尽兴了哦。”
“婿萝,你,你这可就更没意思了啊。”明知东离婿萝打趣,圭帝还是遗憾的说着,龙神突然瞥向暮苍敛“不若让苍敛陪你这个做叔叔的喝好了。”
“哎?这个好!那个苍敛啊,来来来!来陪我喝一盅!”圭帝朝暮苍敛喊道,暮苍敛从容不迫的起身,朝主桌走去,没人理会凤迄珏,仿佛那里坐了个隐形人,凤迄珏也不觉得尴尬,或者在他的岁月里,已经习惯了被这几个族无视排挤。
“我说远缭,本想着和你做个亲家的,偏偏我那小女儿还在修炼,真是可惜了。”圭帝笑着说,龙神微笑“亲家怎么就不可以做了?”说罢,看了看龙妃,龙妃也笑道“纳兰,你忘了,我还有个女儿呢。”
“女儿?哦,你说若苑啊,你看我,喝多了喝多了,把小若苑都给忘了!”圭帝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表示自己不清醒,而后说道“既然小述都那么说了,那么我纳兰箬今天就当着众族的面和东海龙族结成姻亲!”话音未落,只听“咣噹”两声,纳兰西繁和暮若苑均是面色苍白“腾”的站了起来,将身后的凳子都踢翻了!
“父皇,儿臣,儿臣暂时还不想娶亲……”
“父皇,女儿还不想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