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个经过一天一宿的长途跋涉,个个累得筋疲力尽。回到住所,倒在炕上整整睡了一天。
次日,他们又开始了像往常一样繁忙的工作。
又经过一段时间的开山造田,基本完成了每人开垦五分田的计划。时节已至深冬,工作组对这个阶段的工作重新作了安排。首先规定,每三天组织社员一次政治学习,内容是学习报纸,关心国家大事,讲方针政策。为了活跃农村文化生活,组建山庄俱乐部。还规定,凡白天参加学习或者在俱乐部参加排练文艺节目的,按时间记工分。素音还把两个会吹唢呐的老乡,也动员到了俱乐部。素音告诉他们,唢呐是民间乐器,他们所演奏的音乐是民间音乐。是我们国家音乐宝库里的宝贵遗产,一定要流传下来,让他们教给下一代。他们当然很乐意。不到三天时间,山庄的俱乐部就组建好了。每天村里都热热闹闹的,有了人们喜气洋洋的歌唱声、唢呐声。
这天晚上,素音由于感冒,好像又发烧了,浑身冷得打颤,心也突突地撞着胸膛。感觉有点心慌,就没去俱乐部。刚刚喝下在房东家熬的姜糖水,付国疆推门进来了。
他看着素音由于发热红扑扑的脸,眼里好像燃烧着一团火。他面部表情很严肃,平时那种大大咧咧、随随便便的样子一点也不存在了。江素音平时很少观察付国疆。自从下乡以后,尤其是上次付国疆要她回答“还讨厌不讨厌他”的问题后,她就不由自主地注意起付国疆来。她感觉付国疆无论从哪一方面,都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讨厌。她发现付国疆的长相并不差,中上等的个头,肩膀厚厚的,宽宽的,给人一种敦实、健壮的感觉。皮肤较白,高鼻梁,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尤其是那两道浓浓的剑眉,斜斜的插入两鬓,显得英气勃勃。无论怎么看,还真算得上是一个英俊的小伙子。由于他平时太随便,也不注意修饰,说话直率,好跟人抬杠逗笑,尤其爱跟素音抬杠所以,过去素音对他从来没有好印象。在素音的眼里,付国疆始终是一副嘎小子相。他的形象根本无法与秦川相比。下乡以来,付国疆的嘎相在素音眼里渐渐淡化了,一个新的付国疆在素音心里慢慢形成。在下乡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中,她感觉付国疆身上,有一股不可抵御、摄人魂魄的力量。现在素音看着付国疆那炯炯的目光,觉得他好像看透了自己的心。
付国疆自与秦川给江素音送烧饼和柿子的那个中午,他在素音她们宿舍里的那一番说笑,感觉把自己的态度向秦川和白玉争都巧妙的表明了。付国疆也真算能耐,他铁定白玉争已明白了自己对她的态度,也肯定秦川清楚了他也在追江素音。
他在告诉秦川,你有本事就把家里的婚事推掉,没本事就别在我和江素音中间掺和,阻碍着我。
今天在俱乐部,听玉贞说素音感冒不来俱乐部了,心中一动,想:“只素音一个人在住所,秦川与大队干部商量明天的工作去了,他不会到素音那里去的。我一定抢在秦川的前面,向素音表明自己是多么爱她,一直追到她答应我的求爱为止!就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就凭我对她炽热的感情,我的目的一定能达到!我一定能要她答应我!”想到这里,就告诉张兰说自己还有点事,要回住所,就急急地赶到了素音住处。
付国疆站在那里,很平和地说:“素音,你感冒啦?好些了吗?”
素音点点头:“好些了。你坐吧!”
付国疆稳稳地坐在屋里的方木凳上,和素音面对着面。他那深邃的目光注视着素音。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你很害怕我找你谈话。因为你到现在也没有决定,在我和他之间选择谁。”
他所说的“他”显然是指秦川,但他却不说出姓名。素音也就更不说出。付国疆见素音不说话,就还接着刚才的话说:“我知道,我在你心中的分量,远不及他的一半,或者更少。但你现在已把我放到了与他同等的位置。也就是说,你给了我与他竞争的机会。对吗?”
好厉害的付国疆,竟把江素音看得这么透!短短几句话,就把江素音的内心揭露无余!
付国疆所说的完全是事实,只是素音自己不敢承认罢了。江素音也懒得这样去分析自己。听了付国疆的话,素音无言以对,干脆就不说话。付国疆见素音还是不说话,又接着说:“你在心里已经承认,我所说的话是事实了。既然这样,我向你正式求爱!”
听到这里,江素音猛地抬起了头,怔怔看着他。觉得他未免太直率了!付国疆的眼睛始终都盯着江素音的脸。江素音抬起头,目光与他相撞,感觉他的目光就像电光一样,使她不敢与他的目光相接。她又低下了头,还是不说话。付国疆还接着说:“我知道,你在心里根本不接受我的爱。这,我早有思想准备,但是我还是要向你求爱的。因为我在你的心目中,在这一方面是与他平等的。只不过他先一步走入了你的心里。但我一定要以我的实力与他抗衡。我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你认可我,接受我,直至你爱上我。因为我太爱你了!我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我对你的爱!我爱你的一切!包括你的缺点与不足。”
这个付国疆,说爱江素音别的什么不好,偏偏说爱江素音的缺点与不足,以江素音的个性,她能接受吗?素音会不会想,是不是你付国疆看我的缺点不足特别多才配爱我?你也太看扁人了!
但是江素音并没有这么想。她在想,你付国疆太狂了!虽然你把我看透了,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分量,但你有什么办法在我心中代替了秦川,使我像倾心秦川一样倾心于你呢?
江素音心里这么想着,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还是一句话也不说。付国疆见江素音还是不说话,微微一笑:“你认为我没有力量,没有办法与他抗衡吗?我有!首先,我在你心目中,用你自己的话说,你认为我和他一样,‘无论哪一方面,都属于比较优秀的人’,‘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
江素音听到这里,又猛地抬起了头,眼睛睁得大大的,脱口说出了一个字:“你!……”
话还没说下去,付国疆把手往前一挡:“慢!听我把话说完。你不要怪罪白玉争把你的话转达给我。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你认可我。而且,我还要想尽一切办法,了解我在你心中的位置究竟如何?你究竟对我如何评价?只有知道了这些,我才有把握来向你表明我的心愿。现在你已经不用回答我‘讨厌不讨厌’的问题了,因为你早已不讨厌我了!而且对我早已有了好感。这些都是我感觉出来的,是靠我对你的观察,分析出来的。请你不要责怪白玉争,她不愧是一位善良的大姐,她很乐意成人之美,尤其是对你和我!”
江素音听着付国疆的侃侃而谈,从心里确实佩服付国疆对事物的洞察能力和分析问题的能力。
他与自己同岁,若论起在人们心目中的印象来,付国疆远不如自己的口碑好。这可能是人们都有一种对漂亮女生偏爱的缘故,尤其是在同学当中。若论起对事物的观察力、分析能力、以及解决问题的能力和应变能力来,江素音自己感觉都无法与他相比。不仅如此,付国疆还很有魄力,有胆量。与秦川相比,他所不及的,就是没有秦川稳重与矜持。
“其实,你到现在还在让我跟他一点一点地进行比较。在你心中,我还是不能战胜他,击败他!这是我本身,也是我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不足。我指的是我脾气急躁,无拘无束,随心所欲,争强好胜。但我感觉这些并不是太大的不足。这些我会在我心爱的人面前好好克制,保持一个绅士的风度。我绝不会在我心爱的人面前,因为我的不足而感到难堪!”
听到这里,江素音的心理堡垒几乎完全崩溃了,但他还在坚持维护着秦川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心想:“不管怎样,反正你在我心中代替不了秦川!”
不料,付国疆最后的几句话,把江素音的心中堡垒彻底击碎了,碎得一塌糊涂!她极力想重新筑起这个堡垒,可是已经不可能了!
“素音,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就那么死心塌地爱着他?这么长时间了,你对他倾注了那么多的感情,他对你说‘爱’你了吗?他对你有任何的一点承诺吗?他能够为你抛弃一切,也就是说,他能为你,与他的未婚妻彻底决裂吗?”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语气非常认真地接着说:“他不能!他绝对不能!我如果是他,我会冲破一切阻力障碍,为了自己的所爱,不顾一切的!”
江素音听到这里,眼泪早已经汩汩地流下来,她被付国疆的话彻底击垮了!不!是把秦川在她心中彻底击垮了!这最后致命的一击,使素音对秦川几乎彻底失望了!
“素音!我亲爱的素音!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你不要再为他浪费感情了!还是那句话:你和他是永远没有结果的!素音!珍惜自己吧!人生几何?青春又几何?”说到这里,付国疆站起身来,走到素音面前,捧起素音满是泪痕的脸,非常关切地说:“不要伤心了!我知道要你忘记他,那是不可能的。我珍视你们之间的友谊,我会尊重他的。我保证!……素音,能接受我吗?”
素音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微微地点了点头。
“可以接受你,但你要给我时间!”
付国疆看着素音难受凄楚的样子,心都碎了,声音颤颤地说:“对不起!我太性急了!我不该那么性急,让你太难受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一遍地自责着,紧紧握住素音的手,说:“我会给你时间的!我会耐心地等待……”
付国疆走了以后,精疲力尽的素音躺在床上,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更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刚才的一幕,虽然她总共也没说了几句话,但心里的较量与斗争,好像是与付国疆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拔河比赛。在这场比赛中,她自己好像就是秦川,她竭尽了全力,把吃奶的气力都拿出来了。但是系在中间决定胜负的那个红布条,终于偏向了付国疆。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但手还紧紧的抓着那根绳子不放松。那绳子又好像是她自己,这一头的付国疆信心十足,大有不获全胜誓不罢休的劲头;而另一头的秦川却漫不经心的样子,任凭付国疆一点一点把她拉过去。她的心“怦怦怦”地急跳着,紧张得全身象着了火,热得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会又像掉进了冰窖里,冷得她浑身打着哆嗦,牙齿“的的的”地响着。
第二天早晨,张兰和白玉争早早起了床,洗漱完了,要去农户家里吃饭。看素音还蒙头躺在被窝里,以为她又想睡懒觉,就叫她:“素音,该吃饭去了!起来吧!”
可是素音连吭都没吭一声。白玉争走到炕沿边,推着她:“快起来!小懒虫!”
素音还是一动也没动。白玉争心中疑惑,撩开被子一看,只见素音脸色通红,嘴唇发紫,呼吸特急。用手一摸她的额头,热得吓人。急忙叫张兰:“张兰!素音发烧了!”
张兰赶忙过来,摸了摸她身上,又摸了会儿她的脉搏,说:“不好!脉搏跳得很快,看来素音病得不轻。得马上送诊所!”说着,就把她扶起来,一边给她穿着衣服一边叫着她:“素音!你感觉怎么样啊?你发烧了,热得很!”
素音从昨天晚上付国疆走后,躺在床上,就感觉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心里总是迷迷糊糊的。听见张兰说“发烧”“热”,就含含糊糊地说:“哪里热啊!我好冷!冷!……下雪了……”
现在素音的心里,真的一片空白。好像自己一个人走在冰天雪地里,除了雪,大地上什么都没有,一切都被这茫茫的大雪覆盖了。风一阵一阵地刮着,冷得刺骨,冻得她像要成冰棒了!忽然有人扶着她走,可是她的腿怎么也迈不开。还好,好像一个人把她抱到了一个什么车上,像是山里人推的独轮车。她趴在车上,听见那独轮车的车轮“吱扭吱扭”地碾压着雪,颠颠簸簸地向前走着。风呼呼地刮着,她只觉得浑身冷得要命。口里叫着:“冷!冷!”接着有一个人把一件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她感觉这衣服的气味儿特熟悉。啊!曾经感受过、亲吻过的气息。这气息曾经紧紧地包裹着自己,使自己感到特别的有安全感。这气息,自己曾经紧紧地拥抱着,想要时间停止,想要与他融合在一起!
“秦川!秦川!”她喊着秦川的名字。真的是秦川!只听见秦川说:“再坚持一会儿,诊所马上就到了!”
听到秦川的声音,素音马上明白过来了,这是自己又病了!又连累大家往诊所里送她。她吃力地抬起头,看见推独轮车的老乡面孔很熟悉,就是看不清楚是谁?再看秦川他们,面孔个个都是模模糊糊的。她努力地看着,忽然觉得推车那个人是付国疆,对!是他!就是他!昨天晚上,就是他使劲地拉自己,要自己离开秦川,她想极力地挣脱他,可是怎么也挣脱不了,终于把自己拉过去了!累得自己筋疲力尽。
哦!那是自己做的梦,自己做了一个很累很累的梦。现在梦醒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趴在房东家的独轮车上,身上披的是秦川的大衣,推车人是付国疆!
付国疆全神贯注地推着独轮车向前走着,很怕把车推歪了,推倒了,两眼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两手紧紧地握着车把,一点也不敢大意。白玉争和张兰在一侧扶着车走,秦川在另一侧,一手扶着车,一手扶着自己走。他们一个个都是满头大汗,很着急的样子。
“停下来!我自己能走!”
素音用了很大的力气说。可是刚一抬起头,脚还没落地,就感觉眼前一黑,又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素音再睁开眼睛,神智完全清醒以后,发现自己又躺在了刚下乡时,由于晕车昏迷,打针的那个诊所里的床上。秦川他们几个都坐在床边注视着她。她看着他们一个个严肃的样子,说:“我这是怎么了?”
他们看见素音睁开了眼睛,说话了,一个个紧绷着的脸,才稍稍有点放松。白玉争离她最近,伸手摸摸她的头额,微笑着说:“素音,你真成了弱不禁风的林妹妹了!要不是你这两位身强力壮的宝哥哥,恐怕你还烧得昏迷不醒呢!”
素音很不好意思地说:“我又连累大家了!真是对不起!让我怎样感谢你们啊?”
“别谢我们了!要谢啊,就好好谢谢秦川和付国疆吧!他们就好像知道你病了似的。今天一大早就跑到我们那里,看见你病成这个样子,就责怪我们为什么不早告诉他们。说早点看医生总比烧成这个样子好。你知道吗?你已经昏迷了这么半天了,医生第一次给你测体温,吓了我们一跳!40。2°。医生说如体温降不下来,就怕转别的什么病。什么肺炎啦,心肌炎啦!对,医生说你身体太弱,以后让你多注意,别累着!”
白玉争一口气说了那么多,素音已经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了。她真恨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总是给大家添麻烦。刚下乡时就因为晕车,把大家吓得够呛;下乡快结束了,又把大家吓成这个样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想到这里,不觉流出了眼泪,说:“我真不争气!总是给大家添麻烦,让你们担心!真是对不起!”
秦川说:“素音!你说什么呢?你病了,我们大家照顾你是应该的!尤其是现在,我们离开家,离开学校,出门在外,我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互相照顾还客气干啥?素音,好好养病,别胡思乱想啦!”
听着秦川的话,素音心中感觉是那么的舒坦,怦怦的心跳也好像缓解多了。
站在一旁的付国疆始终没说话。他的眼睛有些发肿,像是昨晚没睡好觉似的。他只是默默地听别人说话,眼睛一刻不停地看着素音,观察着素音的病情变化。医生又来给素音测了体温,说体温降了不少,没多大问题了,他紧绷着的脸才稍微放松了些。医生说,素音是因为感冒太厉害了,身体又虚弱,抵抗力差,才烧得那么厉害。医生又给她把了脉,告诉素音,一定好好休息,情绪一定要稳定,不然心脏会出问题的。
听了医生的话,付国疆开口道:“大夫,你的意思是……”
医生看了看付国疆,解释说:“就是心情要稳定。她的脉象有些乱,心律不太整齐,一般是情绪不稳定、重感冒或睡眠不足引起的。不过问题不大,只要好好休息,不要太激动,就没问题了。”
听了医生的话,大家都面面相觑,心里都在想:“素音会有什么事使她情绪不稳定,容易激动啊?”
这个问题,只有一个人心里最明白,那就是付国疆!
等医生出去了,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愧疚的心。于是,走到素音面前,轻轻地说:“素音,对不起!昨晚我不该……”
素音打断他的话,说:“不碍你的事。我感冒太重了!”
站在一旁的秦川,听见付国疆没说完的那一句话,心里已明白昨晚他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他看看素音,又看看付国疆,然后默默地走出去。白玉争也已猜出了素音病的主要原因,心想:“这个素音,心未免也太重了!就是付国疆有再大的不是,你也不至于这样啊!”
这个白玉争,只知其一,哪知其二啊!但白玉争看着付国疆对素音关切的样子,还是把张兰一扯,意思是说咱们出去。张兰也听出付国疆话里有话,心中已猜出事情的八九。白玉争一扯她,她立刻会意了,随着白玉争出去了。她两个刚一出门,就看见秦川在诊所门外的小院里,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好像在考虑什么重大的事情,或者有什么大事要他决定似的,显出十分焦急的样子。他们两个哪里知道秦川此时此刻矛盾的心理呢?
再说诊所里的两个人。一个坐在床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关切着,嘘寒问暖,问短问长;一个眼睛微睁,像是看着对方,又像根本没看着对方;像是在聚精会神地想着什么,对周围的变化没有一点反应,始终也没说一句话。大约过了有几分钟的时间,付国疆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问素音:“你好点了吗?素音!这都是我的错!我昨晚不应该那样逼你!我逼得你太紧了,我应该给你充足的考虑时间……素音!你还能接受我对你的求爱吗?”
素音长长的睫毛闪动了一下,撩了上去,亮出了黑黑的,但很无神的眸子,看着付国疆,点了点头。付国疆激动地说:“你终于认可我了!谢谢你!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我会给你时间,我会的,我会的……我绝不会让你再伤心……”
他喃喃地说着,声音都有些发抖。
素音在保健站打了三天针以后,高烧退了,医生给开了些药,说吃上一段时间,就没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