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追爱记
恋恋不舍
2024-10-01 15:43
紧张的学习生活，使院校的大学生们感到时间过得飞快。江素音他们已经是大学二年级了，所学的功课按原教学大纲要求，内容还不到一半，过了年就该实习了。能不能学完大学课程，这对素音和秦川他们来说，是一件非常着急的事情。尤其是江素音，时间上更觉不够用。因为他除了每天的文化课学习外，还要抽出一两小时的时间，到练功房去练功，到尹老师那去上舞蹈课，跟郑老师学习音乐理论课。在音乐和舞蹈方面，郑老师夫妇给了她很大的帮助。虽然尹老师下身瘫痪，下身的舞蹈动作示范不出来，但素音毕竟是成年人了，理解力很强，尹老师描述的舞蹈动作，素音都能按要领做出。在尹老师的教诲指导下，学会了不少的民族舞蹈组合。根据素音现在所掌握的舞蹈理论、舞蹈技能，以及音乐理论、声乐演唱技能，当一名中学音乐、舞蹈老师是绰绰有余的。
在不断跟尹老师夫妇接触的过程中，素音慢慢知道了尹老师离开自己以后的一些情况。
原来尹老师被隔离审查后不几天，造反派就把她弄到县教委，和被打成臭老九、右派的老师们关在一起。说是办学习班，实则是让写检查材料。当时发表了一条“最高指示”，内容是：“办学习班是个好办法，很多问题可以在学习班得到解决。”在学习班上，尹老师的学习认识、检查总是通不过造反派的审查，总也“解放”不出来（也就是出学习班继续工作）。都一个多月了，形势越来越严峻，被无端弄进学习班的老师们厄运来了，经常被造反派拉到街上进行批斗。造反派在对学习班的老师们进行批斗时，常常进行无端的谩骂和侮辱，说这些老师们是“臭老九”、“搞修正主义教育的急先锋”、“摧残祖国花朵的刽子手”等等。甚至还用纸糊成高高的尖帽子，上面用毛笔写上“臭老九xxx”、“大破鞋xxx”等字样，对老师们进行百般地污蔑和人身攻击。被批斗的人态度稍微不好，就被拳打脚踢，有个别老师不堪忍受造反派的折磨与侮辱，含冤寻了短见。
为了救尹老师出学习班，昌鹤师院党委书记于正道，通过各种关系，以继续改造为由，才帮助郑老师把尹建平从学习班里解救出来。那时学院艺术系正好缺舞蹈老师，就把尹老师调到了郑老师所在的昌鹤师范学院。尹建平非常感激于书记的帮助与关心，调到师院后工作非常积极，成绩非常出色。没想到，于书记不知什么原因，被打成了搞修正主义教育的头子、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连帮尹老师出学习班也成了他的罪状之一。
于正道书记是上级任命的。解放战争时期是解放军某师级的文职干部。他工作能力很强，在院校老师们中威信很高，他怎么会搞修正主义教育呢？造反派小将们在当时师范学院政教处干事李速发扇动下，除对于书记进行大肆的诬陷和人身攻击外，一次又一次的对于书记进行批斗。于书记性格很倔强，与造反派据理力争，但招来的是一次次的拳打脚踢。于书记年龄已高，五十有余，怎么能经得住他们这么折腾！
这天，造反派在李速发扇动下，把于书记拉到经常批斗人的高台上，又对于书记进行批斗。这次，造反派主要纠缠尹老师出学习班的事，问是不是他一手策划的？于书记理直气壮地说：“尹老师是好人我就要帮助她！是我策划的又怎样？救一个好人这难道有错吗？”
造反派说，尹老师是摧残少年儿童身心健康的罪魁祸首。于书记支持帮助尹建平，又把她调到师院，就是搞修正主义教育。于书记不服，与他们展开针锋相对的辩论，双方的争辩越来越激烈，造反派在于书记的雄辩下哑口无言。他们辩不过于书记，气急败坏，又在摩拳擦掌，准备对于书记大打出手了。在一旁偷偷观看的尹老师心急如焚。这时，突然一个造反派说：“他不服，让他坐土飞机！”
“坐土飞机”是当时造反派折磨所谓“走资派”的一种刑罚。就是在地上立起两块砖，让被批斗的人两脚站在砖上，前弯下腰，两臂向两侧后平伸，就像跳水运动员起跳前，向后甩臂准备起跳一样，人站在上面稍不注意就会被摔下来。
尹老师一听要老书记坐“土飞机”，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她大喊道：“你们不能那样对待于书记！我个人的事，我一人承担！和于书记无关！你们放了于书记！”她勇敢地走上批斗于书记的台子。
于书记抬起头，眼睛死死盯着尹老师：“尹老师！没你的事，你快回去！你快回去！”
尹老师也不答话，走到台上，上前把书记拉到一边，双脚稳稳地站在竖起来的青砖上。
“好，放了老家伙！让她坐！”一个造反派的头头命令说。
于书记被两个造反派推到台子一侧。几个身穿军绿色上衣，腰系武装带的人，上前按着尹老师的头，抓着尹老师的手腕，要尹老师坐“土飞机”。他们刚把尹建平的头摁下去，尹老师抽手紧紧抓住按着她头的那两人的武装带，以双手臂为轴，就势作了一个前空翻的动作，修长的双腿一前一后，在空中划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圆圈，又重新挺直地站在他们面前。
“好！”台下一片叫好声，还夹杂着掌声。造反派气急败坏了，他们弄来一张桌子，把两块砖立着放在桌子上，硬逼着尹老师上桌子。
“她不是会翻跟头吗？让她翻个够！”
几个造反派连拉带拽，把尹老师弄到了桌子上。
尹老师刚刚被连扯代拽的上了桌子，还没站稳，就觉脚下一晃，整个身子就直直地从桌子上摔到台下。老书记大喊着：“尹老师！”冲下台子，可是已经晚了，尹老师已重重摔在了地上，口里流出了鲜血！
造反派们一看事闹大了，就一哄而散，都跑光了。老书记抱起尹建平大喊：“快来人啊！出人命啦！快来人啊……尹老师你醒醒！尹老师你醒醒啊！”
“这群王八蛋！还有没有人性！”
“这还有王法吗？”
“快送医院吧！”
……围观的人们义愤填膺，老书记抱着尹老师冲出人群，向校门口跑去。有人推来了学校食堂用的小推车，于书记小心翼翼的把尹老师放到小推车上，送到了医院。经过抢救，尹老师的性命保住了，但严重的粉碎性股骨骨折、腰椎骨骨折，使尹老师永远站不起来了！永远离开了她钟爱的舞蹈事业，离开了她心爱的学生……
江素音知道自己的到来，给尹老师带来了多大的精神力量！尹老师为了舞蹈，为了学生，一直未生过孩子。这也是尹老师最大的遗憾，觉得对不起郑老师。可郑老师从未提过关于孩子的事，而对尹老师的照顾那真叫无微不至。在学院里，大家都传说着：尹老师是大好人，郑老师是大大的好人。尽管是在动荡的年代里，但在每年的毕业生中，总有好些学生在尹老师的留言簿里写着：“尹老师，我们都是您的儿女，我们一定会回来看望您、报答您的！”
江素音的到来，无疑给尹老师增添了难以形容的兴奋和愉悦。在她的学生中，素音是她教的时间最长、年龄最小、成绩最好的学生。看到素音，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孩子。所以素音每次到来，她都有一种母亲看到女儿一样的感觉。素音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全部的希望，好像一下子都寄托在了素音的身上。素音也非常理解这一点，她从心底里深深爱着尹老师，在某些方面甚至超过了对母亲的爱。这也许就是世界上那种至高无上的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