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赴宴（下）

阿姨，很好，今日便让你颜面扫地。玉修身边就算没有我，也不会有其他女子！清凤简直要生生咬碎一地银牙。
此时紫微大帝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催促道：“今日可有眼福了，清凤仙子先请吧。”说完还被绿痕上仙捅了一下腰，讪讪地摸着鼻子笑了一下。
一身鹅黄鲛纱连衣广袖裙的清凤仙子已经快手抽过臂间挽着的雪色绢带，急速跳转作飞天曼舞状，一时间动作如梦似幻，这哪里还是天后座下的仙婢，分明就是袅袅白云间的神凤，小小凤尾竹却能舞出凤凰一族的神韵着实功夫了得！
飞快的动作戛然而止，绢带飞落，美人柔柔伏倒在地，大片的鹅黄鲛纱逶迤在地，原来在模仿凤凰磐涅初生的姿态。
只见一身墨衣的少女施施然起身，又落坐于清凤身后靠近殿门口的位置，一架五色琴弦的古朴木琴就出现在少女膝间，正是墨语。只见墨语左手轻按，右手水葱似的指甲行云流水般拨动着白黄绿红蓝的五色琴弦，一阵迷幻悦耳的琴音夹杂着带有奏者法力的五色灵力就如雾般一直弥散到殿外，只听有仙人低呼：“百鸟朝凤律。”于是座下一片哗然。而玉帝则定定地看着少女的方向，神色更冷了。
清凤心神恍惚了下，万万没想到墨语居然会琴。又怕献丑，急忙摆出雏凤磐涅迅速成长的美艳姿态，踮脚、绷腿、旋转一气呵成。
不过墨语曲调的精妙已经完全盖过了清凤的舞姿，熟捻的指法令人眼花缭乱，时而高昂亢丽，时而婉转回旋，时而低沉凝滞……每种曲音都有身临其境之感，往往回味之余曲调已经急速变幻，叫人应接不暇，仿佛透过曲调看出了一只凤的成长之艰，情爱之甜，永生之寞……然而更妙绝的是，受曲调吸引的各种鸟类从殿外纷飞而来，一时间五颜六色，百鸟相和而鸣，配合曲调，迷醉人心。关键是，百鸟围绕着弹琴的墨语而飞，却不是盛舞的清凤。
曲毕仍觉余音绕梁，百鸟留恋不舍地陆续散去，墨语礼貌地起身先后向清凤和天帝天后行礼，柔声谦逊道：“此曲名曰韶华引，墨语感念天后娘娘恩泽，在百鸟朝凤律的基础上略加修改，配合清凤仙子的‘凤之于飞’，赠予天后，雕虫小技不登大雅之堂，望娘娘莫笑话。”浓墨似的长睫遮住低垂的双眸，看不清真切的神情。
座上的天后抱着小龙包子熬因和蔼地笑道：“墨语太过谦虚了，吾心甚欢，在天宫太久不曾见过如此妙绝的歌舞了，快请入座吧。”
清凤默默地退至天后身后，而墨语则在众仙惊艳的目光下慢慢入座，心里开心道师傅徒儿终于没让你失望吧。谁知墨语刚一坐定，师傅大神已经冷着一张冰山脸，看也不看一眼墨语地从偏门口走了出去，俊逸挺拔的青衫留下一抹孤寂冰冷的背影。
墨语错愕了，却不知突然间症结何在，有了歌舞助兴，众仙一时间杯筹觥错，好不热闹，也没谁发现一样，墨语气闷间胜芳突然转头，一手拿着鹿乳酥咬在嘴边，一手拿着一杯斟满粉色液体的白玉杯端给墨语，墨绿的眼眸亮亮的。墨语见颜色鲜艳以为是果汁正好接过一杯饮尽，感觉酸甜可口带有桃花的芬馥，便又倒了一杯饮尽，方觉得又降火又解渴，心绪稍宁。
忽然墨语眼尖地瞟见天帝附在天后耳边说了什么，慌忙施法探听，原来是“吾去看看玉修，去去就回。”
天帝走后不久，墨语亦不着痕迹地跟着天帝寻到了后花园的菡萏桥附近，终于见到了自家师傅正凭栏望水，一语不发。
快速隐匿于一颗梧桐树后，只听天帝率先打破沉默：“玉修，还在念着她么？”
玉修沉默。
天帝又言：“人死不能复生，何况是灰飞烟灭的仙……你，何苦？”
玉修依旧沉默。
天帝急了：“但是你也不得不承认，墨语是很像……而你，亦是动了心的，你骗不了我。当年的她已是风华绝代，而如今的墨语却有她的影子，尤其是那双墨瞳……”
忽然一道金光对着天帝袭肩而来，天帝生生倒退了几步堪堪停住。居然都没看清师傅何时动手的，居然伤了天帝！墨语讶异得盯着眼前的一切。
只听玉修冷漠冻结的声音传来：“够了！龙殷，做好你的本分。当年之事，你最清楚，是谁主动进攻而瞒着我的？！”
天帝呆怔半晌，落寞地转身：“……罢了，我知道你总是怨我的。”垂首自嘲一笑，“是啊，我是罪人……”遂失魂离去。
墨语怔然，回味着刚才的话，他们口中的她究竟是谁，自己居然成了别人的影子，而师傅喜欢的居然是自己的影子！
疑惑与惊痛在心头掀起骇浪，身体已经先于思考表达了真实心境，隐匿的身体从树后慢慢显现出来，在玉修略带讶然的目光下深深地望着他。
墨语笑了，笑的无比粲然却流露出抹不掉的悲伤，墨语定定地望着自家师傅、一字一句道：“师傅，徒儿喜欢你。”复又以凌厉的气势逼问道：“若徒儿发现自己只是扮演一个影子的角色”纤指轻点自己心口“这里真的很痛，师傅可能教会徒儿该怎么办？不需要你时时刻刻喜欢我，我只问你心里到底可曾有过我！”
难道是怒气冲到灵台混沌了么，墨语忽然开始感觉晕厥起来，眼前摇摇晃晃的，于是下意识地拽了一下玉修的袖角，防止晕倒。
猛然间，墨语发现自己腕间被紧紧箍住，错愕地抬首，发现自家师傅正灼灼地看着他，眼中的深情浓得化不开，星眸中倒映出的自己居然双颊泛红，形容清纯混合着妖冶。墨语正疑惑自己是否醉的时候，玉修的薄唇已经准确无误地压上了墨语的嫣唇。原本温润的双唇此时却烫若炙火，烧的墨语灵台更加混沌了，隐隐间只觉得师傅急切的吻带着心痛和怜惜还有不顾一切的执念。难以气喘时，墨语不自觉的嘤咛一声，玉齿已经被轻扫一遍，心间一阵酥麻，腕间已经解除禁锢，脖间和腰间的手却如牢笼般箍得更紧。玉修直接攻城掠池，紧紧缠绕住香舌，宛如源源不断汲取大地甘露的古树。终于，墨语难以承受住玉修的盛情而渐渐软到在玉修怀中，低低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