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儿打算对所有这些亲戚的孩子都做个鉴定,当然这工程浩大,可还是必须做。一是,要彻底查清血脉,二,顺便也看看能否有蓟建新和咪咪同血缘的亲戚,好给荆荆配型。当然还有就是祈望这血髓库。
蓟建新在医院服侍咪咪,尽心尽力。尽管有时孩子似的难免出错,而且捣乱,可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很是安慰,而且心里更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想想自己曾有过抛弃他的想法,心里便一阵阵绞痛。
她推开他喂汤的调羹,握住他的手,热泪盈眶。蓟建新看着流泪的咪咪,傻傻地说:咪咪,为什么你生病了,不告诉我,也不去医院。而是自己一个人躲在家里死扛着呢。医生说,我们来得真是及时,要不然,你不知道有多危险…咪咪泪眼朦胧。
蓟建新还是喋喋不休,咪咪一把搂着他。就像母亲搂着自己的孩子,疼惜地。以后,要对他好了。灵气的荆荆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眼一眨不眨。疑惑极了。咪咪望着他,想:不过,自己不会告诉他荆荆的身世了。蓟硕要负责的话,就让他养着吧。或许对孩子以后的前途会更些。
蓟建新一起服侍荆荆。渐渐地更好了,言行举止看起来也更像一个大人了。一次在走廊上碰见了馨儿。
脑子里瞬间交卷似的,闪现出许许多多模糊不清的画面。他感觉他认识她。可为什么自己一点影响就没有呢?他问她:请问,我们以前认识吗?馨儿说:一家人,当然认识。这是医生交代的:这样有利于他建立一个新的记忆,树立一个新的自我。
医生已经对蓟建新进行过一些催眠,你是蓟硕的养子,是刘馨儿的养兄,你有一个亲姐姐叫蓟兰。
蓟建新远远地站着,怯怯地问:请问,你能告诉我关于我的过去吗?因为没有以前的记忆,他对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事情和人都不太确定。所以感到恐惧。
馨儿爽朗说:可以。于是按照医生的叮嘱,给他包装了一个过去。那个世界里他阳光上进,善良自律。蓟建新不确定地望着蓟硕,蓟硕点点头。鼓励他以后要再接再厉。蓟建新听了果真信心倍增,精神抖擞。
篇外传经过半年的血液比对。鉴定中心传来结果:钟咪咪和香儿,芳儿是亲姐妹,荆荆可以和她们或是她们的孩子配型。
经馨儿的撮合,叫来香儿和芳儿,后经检测,香儿的骨髓完全能配型。手术也很成功。荆荆很快康复了。
而且结果上还有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那就是蓟建新,蓟兰,蒋忠一,张静初也是亲兄弟姐妹。
这怎么可能?馨儿想。
忠一和静初都是我爸的孩子,那是不是蓟兰和蓟建新和我爸有什么关系?难道自己父亲蓟硕找了一辈子的情敌居然是我的另一个父亲?想想不寒而栗。不知这两个老头到底怎样了结平生恩怨情仇?
馨儿避开生父,委婉地问到父亲刘在豪。刘在豪并不知情。后见了结果。猛然想起一个特别的女人!那是他年轻时的另一桩风流韵事,他也不知道她是谁,只知道她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即便是在房里,两人单独相处时,她也是呆着面具。因为喜欢他,所以跟他私会。而且他也不知道她有孩子。
那就对了,可能这个女人就是我的女人!两人听见说话声,猛然抬头,看见房门被打开,蓟硕靠在房门上,一个叫塔在另一个脚的小腿上。深情严肃。都不知他什么时候来到内府蒋家花园,更不知他何时到了这里。
两人惊呆了。刘在豪从懵懂里醒过来,赶忙道歉:老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你要怎样处罚就处罚我吧。
蓟硕愤懑地喝道:你一无所有,我耐何不了你,可我可以处罚你的女儿。馨儿,你死定了,你得为你的养父受罚!
馨儿赶忙跪下,乞求生父的原谅,并说道:爸爸,你要怎么罚,就怎么罚吧。我愿意替我父亲受过。
蓟硕喝道:我要取消你的财产继承权!馨儿说:可以,只好父亲您能绕过我的养父。没问题,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得您的财产。
刘在豪听见了。老泪纵横,失声痛哭,喊道:馨儿,我的儿哪。我的好孩子。
馨儿拉着养父的手,去牵生父的。开始蓟硕拒绝了,最后还是握住了,但将脸别了过去。
晚上,馨儿从保险柜里取出财产继承委任书,忠一看见了,戏谑:要是他们真打架,你劝谁,你救谁?又帮谁?去去去,馨儿推开他。来敲蓟硕的房门。蓟硕心疼地望着她,说:明天还是去将名字给改了吧。改成你的名字。都这么久了。
馨儿说还给他。蓟硕酸溜溜地说:你就这么爱你的养父?馨儿答:我爱他,因为他含辛茹苦养育了我几十年。现在我也爱你,因为您关心我,呵护我。而面对你们,这两个我深爱的父亲,要是你们打起来,最痛苦的人是我。所以,您要怎么做,我便怎么做。我只希望你们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蓟硕摸摸她的头,叹气。说:我答应你。不过,财产还是收下吧。我只有你这么个女儿,不给你,我能给谁?那些话只是消气的。希望你别介意。馨儿抱着生父,感激地叫道:父亲!
刘在豪望着开朗乐观的蓟建新,心里五味杂陈。蓟硕想着过去自己对他的漠不关心却愧疚不已。刘在豪把自己的女儿馨儿养育得出类拔萃,而自己对蓟兰蓟建新他的这对儿女并未真正关心过。要是稍微有丁点儿关心,或许也不至于酿下今天的悲剧。
于是两个父亲因为愧疚,都对蓟建新更外关心。
有了咪咪的爱,亲人的鼓励。有了生活的目标;人生有了希望,人们以为蓟建新坚定地朝着人们给定的方向走去,义无反顾。可好事多磨。
馨儿给蒋家生下两个儿子后,忠一和蒋夫人实在忍不住,逼着馨儿正式成亲。结婚的那天。看着一身洁白婚纱的馨儿,美丽如仙子。蓟建新呆了。即震慑于她的美丽,更恐惧于内心和脑子里的那股力量,邪恶的无穷的张力始终在到处乱窜。脑海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晰,最后,当心差意迟地送馨儿和忠一上了直升飞机,去海边度蜜月时,真实的记忆冲破重重阻力,回到意识里。他想起了他的身份,以及自己对馨儿的爱恋。他指着在高空中的直升飞机喊道:不!
但却想不起后面的事,比如对她的绑架,对她的伤害,她的身份,还有蓟硕认她的事。他时间轴宛如被厚厚盾牌死死阻拦,那个点就是绑架前。他只记得自己和馨儿相处时快乐美好的事,而不好的按了删除键一样被删得一干二净。之前的事他记得一清二楚,之后不好的事,他一无所知,而且后面馨儿跟他要好已经和打算要跟她订婚的事也得明白分明。可他干得坏事却一点印象也没有。因为一段一段的记忆没用了,蓟建新不但感觉不舒服,不踏实,更是不安。联想起以前大伙合伙骗他是蓟家的养子的事。他觉得这里有阴谋,连咪咪都骗她,真是可恶。
于是她和咪咪斗嘴。咪咪告诉他:你真不是蓟家的儿子。这没有错。你是刘在豪的儿子,这里都有鉴定书。可他这个偏执的病人不信。
他会蓟家跟蓟硕闹,强烈要求财产要给他。动不动威胁蓟硕。众人都劝蓟硕躲他。蓟硕说:我都这把年纪了,即便死,我也不怕了,更何况夺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只是要叫馨儿和忠一躲好。千万别回来,在外头度蜜月就度他个三年五载的吧。反正家里公司有刘志,农场有子云。
于是两个新人果真在外面躲。
蓟硕打算让他闹一阵子,要是万一不醒来的话,就强制将他送进精神病医院,关他一辈子。刘在豪听说了,心里隐隐作痛,毕竟是自己的骨肉。于是开始来蓟建新的别墅找他。想开导开导他。可蓟建新根本不想见他。
因为偏执和逆反,每见到刘在豪就大打出手,打得他脸青鼻肿,鼻血直流。刘在豪也让他打。咪咪劝他不要再来了,要不然,年事已高的他真的会被蓟建新打死。可他还是来。
蓟建新厌烦了,于是不见他。
后来,见刘在豪还是天天来,无法想通:自己这么玉树临风,怎么可能是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的孩子呢?一次出门,蓟建新于是望着瘦弱的刘在豪皱巴巴的脸,刻薄地挖苦说:喂!丑陋的糟老头子!我们来对比一下,就你这模样,怎么可能生出我这样的帅气模样呢?
说着而且还和站在一块,拿着镜子比对。望着镜子里两张反差极大的脸。然后嘻嘻笑。刘在豪不紧不慢从兜里掏出往年的一张照片,递给蓟建新看。蓟建新见了,慌忙喊道:这是谁?
因为这张照片他也有一张,母亲当年经常偷看这张照片,被父亲逮着后,两人经常因为这张照片吵口,于是小小的蓟建新曾母亲不注意,将照片秘密藏了起来,直到今天。那张照片还在自己的保险柜里。
刘在豪说:就是我。年轻时。
蓟建新慌忙逃窜,三两步跳回家里,进来大门后,将大门重重锁上,仿佛这样就可以将那些自己不愿承认的事关在世界外。可心还是突突跳。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啦。
也许潜意识里已经受了那老头的蛊惑。蓟建新安慰自己说。这样想着,蓟建新心更宽了。
一会儿后,疑虑重重。可是他怎么有拿着照片?又怎么知道自己在乎这张照片因而拿来吓坏我呢?莫非他…想到这,蓟建新一阵冷汗。蓟建新往自己头上浇了一大杯冷水,人更清醒些。
可晚上恶梦连连。
…母亲仔细地端详着一副画,简笔画,一个男人的头像。对他说:要是你父亲不要我们了,我们去这个男人去。他看见了,抽来画,立即撕得粉碎。
母亲抚摸着他的头,爱怜地说:要是我死了,你要好好地生活,要听父亲的话。或许只有我死,你们还有呆在这个家里的可能。蓟建新大哭。母亲继续说:要切记,你一定要将那个男人的照片烧了,这样在另一个世界的我就能收到了。蓟建新撒赖说没有。母亲继续说:孩子,傻孩子,别骗妈妈了,你每次偷偷地观看,以为我不知道,只是你每次藏匿的地方却不同,所以我无法找到而已。
…儿时的记忆一幕幕闪现。他从梦里惊醒,他恐怖极了,而且似乎梦里还有点别的什么,好像是他对一个女人怎么啦。他乱踢乱抓,拼命地挣扎着,此时的他不愿承认他人生里的污点,生命中的恶,以前的他也不愿承认。他梦魇了。
咪咪赶忙叫醒他。他醒了,浑身酸痛疲乏,痛苦不堪。顿了顿,咽了咽口水,然后抱着咪咪哭了。
咪咪知道他有点相信自己的身份了,那梦魇般痛苦的事情却是事实。
一大早,他草草喝了碗粥便乘车往内府赶来。他来到蒋家别墅前,他完全想起一切,他对馨儿犯下的滔天大罪,他的恶。他蹲在门边大哭。而且千方百计躲开着蒋家的人。
他无脸去见蓟硕,他明明听说他就在这栋别墅里,在他的亲家家里养病。他要躲开这世界上任何一个知道他的过去的人。
他将帽檐低低压住自己的脸。然后悄悄地离开了内府,不打算惊动任何一个人。
他在自己家里关门闭户地躲了几天,咪咪知道他想起来过去。开始,连咪咪也不让见,因为感觉也愧对她,自己混蛋了几十年,对不起的人太多了,其实,自己也很对不起她。
咪咪见他好几天都关着门。怕他想不通。因为现在她真的一无所有了,没有了梦想,做有钱人家的少奶奶的梦彻底破灭了,没有了孩子,因为要将他留在蓟硕身边,这至少跟他们两个病人要强得多;没有财富,巨额财产。所以没有了一切。可现在至少她还有蓟建新,至少在关键时刻傻不拉几的他可以救自己的命?那些能救自己的命吗?未必能,不能。在没有其他一切的情况下,她不能没有他!不能。
她哭着告诉他这些。蓟建新惭愧地说:可是我没脸见你。她说有,就凭你救了我一命,就凭你现在的忏悔之心,你就有资格证明给我看,给世人看,你也可以是个积德行善的好人,有价值的人,对社会有用的人。
蓟建新开门了。满脸愧疚,却双眼是光,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光,善良的泪光。
不要去和蓟硕闹了,以后我们将这两栋大房子卖了,然后租个小公寓,自己去做点生意。建新,你说好不好?蓟建新说好,乖顺得如个好孩子。
两人将卖房的公告贴出,正四处找小房子。蓟建新给蒋家和蓟家分别寄了一封信。对蒋家表达深深的歉意;对养父蓟硕几十年的养育之恩,表达了真挚的感谢,虽然文字浅显,但情真意切。
刘在豪电话说来看望他,他拒绝了,因为无脸见他,这个馨儿的养父。不过会保持电话联系。刘在豪便经常来他的公寓看他。他再也没有骂他,更不敢出手了。虽然两人见面很尴尬,但血脉相连,父子连心。虽然陌生,可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愉悦。刘在豪说:我以前给张家管理农场时,存了些钱,可以给你做本钱,以后去做生意。
蓟建新说:不用了,我现在这点本钱还是有,还是感谢我的养父给予我这衣食无忧的一切,也谢谢您以前的关心,您就原谅我以前的粗鲁无礼吧。
蓟硕想来看望他,他拒绝了,因为无脸见他,这个馨儿的生父。而且感觉以后自己要自食其力了,也不会和他有什么关系了,加之尴尬,所以还是不联系的好。
蒋家收到信后开始还以为是他的花招,后听说他将别墅都卖了时(省城的卖了,但内府的,因为那件凶杀案,没人敢要),有点相信他的诚意了。
馨儿和忠一‘度蜜月’回来了。两人想见见他,想给他些帮助,他拒绝了,更不想见面。祝福你们,我们永远不要见面了,然后关了电话。两人也祝福他。
警方听说钟咪咪醒了,给她送回了戒指,算是物归原主吧。
看着这两枚豪华的大钻戒。咪咪感觉陌生。对警察说:不是我的吧,我怎么感觉这么陌生。警察说:这是你父母的遗物。
这勾起了咪咪的好奇心。父母是谁?什么原因死的?自己为什么会一点影响没有?专心因为有前车之鉴,警察不敢深谈,只叫她收下。
蓟建新却想起所有的一切,而且自己也有过类似的经验,要不是自己批命地想知道过去,或许不知道出现今天的情形,不至于毁掉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新形象。见咪咪喋喋不休追问,斩钉截铁打断:有些事还是难得糊涂好。
两人开了家服装专卖店,算是殷实。虽然比下绰绰有余,可比上远远不足。至于什么上流社会,就更算不上了。可现在他们都很欣慰,满足。因为生活里有彼此。
经过一系列的事,咪咪也深知乐天知命的道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他莫强求。年岁渐长,人疲劳了,身体也没有那么有劲头,也就不那么拼命挣扎了。就脚踏实地些,务实点过日子吧。
馨儿婚后还生了一个女儿,真是天随人愿。蒋夫人经常说‘一儿一女一枝花’。而三儿一女的馨儿在蒋夫人的眼中简直是十全十美的不可挑剔的。
蓟硕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几乎不出房门了,一直跟着馨儿。而荆荆自然也就成了馨儿的养子了。
蓟家蒋家彻底整合并为一个集团公司。公司名称叫一心。
有时咪咪也会想想过去自己年少轻狂时做的豪门梦,感觉遥远得像是多少个世纪以前的事了。而且有时她会经过一心的门口,看着西服笔挺,意气风发的蒋忠一,还有刘志,还是那么聪明绝顶,帅气,以及裙裾翩翩公主模样的馨儿,还是那么楚楚动人,灵气。手握好几座金库,引领金融先锋,运筹帷幄。养活着不计其数的人。感觉他们是天之骄子,超级大明星,是凡人世界里的聚焦点,人们观望着他们,自始至终议论着他们,尽管吐沫横飞,可从来不会想到要加入他们;不,是电视剧里的完美人物,是不属于我们这里的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