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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纷繁复杂的内心

丛中笑 热感微风 2025-01-24 14:34
馨儿回来,很久不敢面对大衣镜观看自己。现在更是瘦得木乃伊似的身型。皮包骨头的脸上,满是皱纹和褶子。那个花一样的馨儿无影无踪,现在的自己仿行将入土奶奶级的人。
在蒋家养了一段时间,精气神好些。可是身上还是不长肉。馨儿不用照镜子,只要摸摸自己的脸,看看自己能清晰看见骨型的双腿。她就知道自己长得什么德行。
一个在阴曹地府的门槛上走了一遭的人,能活着回来救是庆幸了。开始还沉浸在回归亲人的无比喜悦之中。可是随即而来的,对凡事苛责要求完美的馨儿来说,却是更大的痛苦,无期无限的折磨。美貌一去,青春不再。
要知道,赤贫如洗的她能博得忠一的青睐,其实重要的还是美貌。花一样的脸,魔鬼一样的身材。可是这些都如过眼烟云。没有这些,她不自信自己还能握住这个完美无缺的男人的心能多久?而且自己还遭一个男人的强暴,囚禁,现在还成了一个瘾君子。
于是她变得自卑,敏感。凡事急躁,心事重重。她只是旁敲侧击问:能不能待我出去。我想跟你去应酬。
馨儿想:要是他能带上她出入各种场合,估计他就没有嫌弃他,而且足可现实他的诚意:将一个老态龙钟的妻子天天带在身边,这不是爱,是什么?
可是忠一一口回绝了,叫她在家好好养身体。身体好了,以为自然会带她出去。看看你现在瘦的。看着你,和以前一经对比,我都不知怎么形容。好好保养,知道吗。首先得将毒瘾戒掉,懂吗,身体才能正常起来。因为他太在意的她的健康了。她的健康关系到他的健康,更关乎蒋家的传宗接代,香火延续。当然自己不是那么看重这些,可这母亲很在乎。作为孝子,也不能忤逆母亲的意愿。
馨儿想:他还是不敢将现在丑陋的我带出去。为什么就不哄哄我,让我开心点呢?让我放心点呢。要知道即便你让我出去,现在这副模样,我敢不敢出去还是个问题。
这么断然拒绝,可见他真的在乎。要是以后我永远都恢复不了以前的美丽,自己不是真的没有机会和他肩并肩,挽着他的胳膊出去吗?
于是更加敏感,脆弱。忠一只要有什么事外出了,就会盘问他去了哪,跟谁见面。
恨不能从话语里字里行间,抓住点他和女儿的不轨行为,以及喜新厌旧的证据。
可是忠一不说。因为他在外面应酬都烦透了,回来不想讲这些烦心事。这是生意人的正常之举。
可馨儿觉得他心里有鬼,不敢讲,因为一讲,就会漏洞百出,难以自圆其说。所以聪明的他干脆不讲。闭口不谈,你就只有猜的份,而拥有没有推理的可能。就像尘封在地下的宝藏,不管你怎么觊觎,猴着,你永远不知道内里的秘密。
忠一,蒋夫人,刘在豪,所有的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层,蒋家人已经有了一个本质的定向,因为她是蓟的公主,以后永远是事实。忠一自己都担心以后她真的回了蓟家,会不会要她,因为,在和他的交往里,她并不幸福。更没有过几天安宁的日子。谁没有拿她当贫穷的孩子来对待他,不论是刘在豪还是蒋夫人。还没有得到那家人的丁点儿好处,就已经受尽了那家人的侵害。现在之所以不敢对她说,也是因为怕她听了会更伤心,不利于养病。
愁雾弥漫,笼罩在她的生活里,让她看不清前方的路,生活的方向。
这些她不敢跟忠一讲,因为深深的自卑。更不会跟父亲刘在豪说了。感觉和蒋夫人在一起后,他已经成了蒋家的人。
男人都是听老婆的,要知道强劲的枕边风一吹,就由不得他做主了。以前馨儿吃过许多继母的苦头,她深知道这一招的厉害。而且他的真正身份还是忠一的父亲,其实他还是偏向他的。毕竟是自家亲骨肉。血脉相连的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亲人,血浓于水。
可自己现在和他算什么呢?她只是他的养女,曾经的负累,现在的负担吧。
要是要父亲在她和蒋家人之间做选择,二选一的话,馨儿真的不确信父亲会选那边?要知道选蒋家,可是锦衣玉食,位尊权重。
馨儿躺在印花丝绸床罩上,上面大朵大朵的牡丹,是她昔日的映日红,曾经的辉煌。可现在一切都不复存在。她望着远处,满目葱葱荣荣的绿,只觉得生命在无奈燥热里垂死挣扎。生命的回光返照。
她在床上百般聊赖地转了个身。继续想。
她不怪父亲。这么老了,能在蒋家颐养天年,晚年能过上舒服宜人的惬意生活,这也是作为晚辈极力该给他创造的。他在蒋家生活的好好的,就算自己被蒋家赶出去了,至少自己以后的负担就轻了。
老人能安康幸福,是晚辈的福分。他感情的天平偏重忠一,她也不怪他,人家是亲儿子嘛,这是正本理当。
可是,自己的心为什么隐隐作痛?
要知道,没有忠一,父亲刘在豪是她在这个世界里的唯一亲人?想到这,哽咽难受,心头酸楚,泪不自觉如断线的珍珠般流。
子云女友佳佳接到弟弟的电话。一个劲地诉苦。说自己一个大男人,现在正在带一个孩子,既要做奶爸,有没有钱卖外国奶粉。问姐妹妹有没有钱救济点。
佳佳知道这个哥哥从来不学好。自己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三十出头的人了,还动不动像她要钱,想分她的零花钱,因为父母早已对他失去信心,也不会给他一分一毫,叫他自食其力。这几年刚刚更好些了,自己能养活自己。觉得他旧伎重实,故态复萌。不理睬他。
馨儿以为回到农场,回到深爱的人身边,自己就会立即忘掉那个恶梦,就会戒掉毒瘾。可是事实并非她预想的那么简单。
她的可爱的一心去哪了?是不是去了天国?妈妈好想你,哪怕去天国见你?另一个孩子却冲进抽水马桶里,成了另一轮生命的肥料。
孩子,有时,她想,那个没有成型的孩子有感觉吗?死了会痛吗?以后你又回去哪里?轮回里,有Ta投生的权利吗?据说,这样死于腹中的孩子,永远会在另一个世界的花树上,摇呀摇,而他们却么有机会投胎,只好眼睁睁看着另外一些正常的人投生。孩子,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是刽子手。
没有生活的方向,对爱情越来越没有信心。她开始想自暴自弃。
人难免一死,无论是英年早逝的三十岁,还是寿终正寝的百年,谁也无法逃避。可是怎样度过一生,这就显得有为不同。有人一百年也是过了一天,因为他每天至少重复着一个样板生活:早起,午饭,晚餐,睡觉。然后又早起,于是又是一天,这样呆板活着,百年又如何?可是有人即便只是匆匆的二十年,三十年,却异彩纷呈,该经历都经历了能体验的都体验了,死何足惧也。
她想精彩地度过每一天,不论长寿,还是短命。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吧。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现在即便失去,或许她也是死在自己深爱的男人的怀里。这样去了另一个世界,也不会感到孤独。
毒瘾好除,可心瘾难戒。现在,她就是对毒在心灵里有过触动。那忘乎所以之后应有尽有的梦幻感受;那欲死欲仙的飘飘然的快感,都深深铭刻在心。
既然戒毒这么艰难,那她就不打算戒了。
受过高等教育的她,知道这是毒,可是每一次她却对自己说;只此一次。
而且死在爱人怀里的感觉,可能也不错。
于是她一边服用美沙酮,一边照旧吸毒。似乎这种感觉更美,因为美沙酮给了身体的瘾;而吸毒只是为了那高层的心灵的需要。就像穷人钓的是鱼的实惠,而富庶的海钓者则钓的是高雅。
而且现在经验丰富的她很懂得如何享受这毒的美妙。
此时的馨儿就像高智商犯罪的罪犯。令人防不胜防,身边的人也毫无察觉。而且以后就算知道了,也束手无策。
忠一见她一直正常地领取美沙酮,并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见她正常了,也开始忙自己的工作。
可是毒就是毒。吸上了,就是死路一条。
现在馨儿也深深现在毒瘾里不能自拔,而她以前的温馨的闺房,现在成了她的毒场。毒瘾一犯,她就跑进房间,将自己反锁后,贪婪地吮吸。开始她至少一日三次。躲着众人,偷偷地吸食。慢慢地越来越密集。四次,五次,…现在,她随时随地都想那美妙的感觉。
因为不能公开吸,至少碍于有些场合,不能这么做。而且意识里多次想到注射。只是因为注射很快就会被人知道,所以还是忍疼割爱。
为了购买毒品,她经常去夜总会,见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所以忠一感觉有几次都看见她出现的夜店了。
而且长期的吸毒使她的身体每况日下。加上她之前囚禁时身体才刚刚复原。免于能力抵抗能力都大打折扣。以前一年到头,难道感冒的人,整天病恹恹,动不动就感冒。忠一也原谅她,觉得是那次山林里的折磨的后遗症。只是提醒她要注意保养身体,身子骨养好了,才能打算生孩子。
性欲迅速减退。吸食时,欲望如火如荼,那时忠一不在身边。而毒瘾过完,她的性欲的退去,就像潮涨潮落的海水。可是忠一不在她的涨潮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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